貓眼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
它連接著門內和門外,作為空間之間的紐帶。
房間裡,漆黑一片。
杜維站在門後,面無表情的盯著貓眼,即便眼前一片黑暗,可他卻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在門外一定站著什麼東西。
剛剛那一瞬間,有一隻眼睛貼著貓眼,往房間內看。
他可以確定,那隻眼睛的主人絕對看到了自己。
可靈視狀態下,門外並沒有任何異常。
是人還是鬼?
整個旅館除了自己以外並沒有其他客人,但如果真要說人的話,就只有瑪麗·肖夫人。
杜維想了想,緩緩拉開風衣,把尖刀慢慢的放了進去,整個過程小心翼翼,沒有製造出任何動靜。
可是,門外卻突然響起了,咔……的一聲。
似乎在門外的那個人,正在試圖擰轉門把手想要進來。
可門基本上是單向的,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外面的人不可能打開門進來。
在黑暗中。
杜維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容,只不過沒有燈光的照耀,根本沒人能看到。
他很少笑……
下一秒。
杜維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另一隻手則掏出了手槍,順帶把保險離開。
嘩啦……
門應聲而開。
也就是一瞬間。
杜維的瞳孔猛地一縮,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門外。
另一個穿著風衣,滿臉冷漠的他手持著尖刀,眼神也帶著說不出的異樣和震驚。
「你是誰?」
說話的,是站在門外的他。
即便是在黑暗中,如此近的距離,也能模糊的看清對方的模樣。
門內和門外,就像是鏡子一樣,出現了兩個杜維。
而且對方手裡拎著的黑傘和尖刀,就像是幾分鐘以前的杜維一樣。
「你覺得呢?」
站在門內的杜維,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說話的同時,毫不猶豫的直接扣動扳機。
咚……
一聲槍響。
火光一閃,使得走廊內變得光亮了那麼剎那。
緊接著,杜維便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站在門外的他被一槍打中心臟,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子彈沒入對面的牆體中,使得大片血液四濺。
隨後。
杜維走出房門,一腳踩在倒在血泊中的自己腦袋上,視線十分冰冷。
他現在的感覺非常微妙,親手槍殺另一個自己,即荒唐又詭異。
整件事都充滿了一種荒誕詭譎的氣息。
再結合剛剛看到的死亡畫面,杜維嘴角的笑容越發諷刺了起來。
他的靈視,因為古董鐘錶的緣故,能夠看到自己的死亡畫面,但有的時候卻能看到別人的。
在地上。
那具屍體已經渾然不動。
周圍死寂一片,安靜的嚇人。
黑暗中似乎也開始發生了一些可怖的變化,莫名的壓抑感逐漸變得濃郁了起來。
視線,是無形的,可當有人盯著你看的時候,卻會有一種本能的警示出現。
在這一刻。
杜維便感覺到,在黑暗中有著許許多多道死寂的視線匯聚在了自己身上。
而循著軌跡望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即便是靈視狀態也是一樣。
這種面對惡靈最好用也是最直觀的能力,在面對亞德市的惡靈事件,似乎失去了它本應有的能力。
杜維想了想,也沒去管那些視線,而是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屍體。
他在計算時間。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而地上的屍體則開始迅速腐爛,就仿佛時間在杜維的「屍體」上,出現了快速流逝的情況。
見此,杜維不禁搖了搖頭,他語氣冷漠的說:「我在五分鐘以前,去了左側隔壁的門前往里看,但什麼都沒有看到,而現在另一個我從右側的房間來到我的門前被我槍殺,看起來像是出現了時空錯亂的情況。」
「可眼睛和耳朵是會騙人的。」
說完。
杜維一腳踩著屍體的腦袋,微微用力,砰的一聲,就像是西瓜被踩爆了一樣。
但詭異的是,裡面卻是空的,並沒有任何渾濁之物出現。
皮膚逐漸潰爛,地面映出了許多的惡臭液體,很快就變成了一具穿著衣服的骷髏。
「只是個冒牌貨而已,不過這東西似乎是在模仿我?」
「又或者說惡靈製造了另一個我?」
杜維面無表情的說著,扭頭走向了左側的隔壁門前。
之前他沒有進去,但現在他打算進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隔壁的房間裡,應該還有著一個「自己」才對。
他現在腦海里隱隱約約有個念頭。
那就是在第一次出現異常的時候,左右的兩間房裡,有某些東西就開始模仿自己了,並且以自己的樣貌出現。
雖然杜維暫時不清楚,為什麼惡靈要用這種近乎惡作劇的方式來對待自己,而不是正面殺人,但他可不打算把惡作劇進行下去了。
想到這。
杜維屏住呼吸,眼神冷漠的看著門前。
黑暗中,他的身影一動不動,就像是隱藏在暗處的殺手一樣,靜靜等著目標的出現。
過了一會兒功夫。
咿呀……一聲。
擰動門把手的聲音響了起來。
而杜維卻把手槍對準了貓眼,毫不猶豫的直接扣下。
咚……
槍聲響起。
杜維一腳將門踹開,緊接著在屋內,燈光也亮了起來。
他立馬就看到,另一個穿著打扮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倒在了地上,腦袋則出現了一個彈孔,渾濁的血液流了一地。
「可笑,我的警惕性可沒那麼低。」
杜維眼神越來越冰冷,毫不猶豫的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再也不看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
而等他離開以後。
房間裡,隔壁的燈光忽地一下子熄滅了。
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一閃而過,看起來就跟旅館的老闆,瑪麗·肖夫人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
在旅館外轟鳴的閃電不停出現,如同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延伸了出去,使得陰沉的天空變得明亮了許多。
暴雨越來越大。
一些窸窸窣窣的響聲被雨聲遮蓋住,整個旅館內部,每一個房間裡,都響起了腳步聲。
噠噠噠……
隨後,便是咿呀的開門聲。
一名穿著風衣男人手持尖刀,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但恐怖的是,他或者它的五官,卻看起來非常模糊,並沒有完全凝聚成型。
可看身材和穿著,它和杜維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自它走出來以後,其他的房間門也陸陸續續打開。
而這時。
杜維卻不緊不慢的背上包,把紅色的大氣球從床頭解下,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突然。
他身體一僵,面無表情的扭過頭看向門口。
一個穿著風衣,五官模糊的像是畫上去的男人,手持尖刀站在了門口。
就像是一比一的高仿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