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
火焰燃燒著木質拐杖，其碎屑發出輕微的響聲。
大片的血跡已經沉寂下來，不再繼續流動。
距離杜維動手，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
即便他對解剖屍體非常的熟悉，曾經的經驗都烙印在了本能之中，可隨著時間的流逝，自身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街道的影響。
動作逐漸變得緩慢。
每一次握著尖刀在屍體臉部，沿著邊緣部分剌開的時候，總是會有著阻力出現。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屍體一直在詭異的顫抖，使得這場詭異的解剖行為變得更為棘手。
不過對於杜維來說，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當最後一刀落下，自刀尖處感受的阻塞當然無存之時。
事情差不多結束了。
看著顫抖頻率越來越微弱的屍體，杜維在心裡平靜的說道：「似乎還差點時間，但我等不了多久了，最多十分鐘，我必須離開這裡。」
他現在並不安全，甚至可以說十分危險，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必死的局面。
街道是一個詭異的地方。
有影子便可以在街道的範圍內活動，但一旦進入這裡，不管怎麼走，都會回到原地。
隨著時間越久，影子和身體之間的延遲也會越大。
到最後，即使有著影子的存在，也無法有任何動作。
最好的例子，就是惡靈麥克·斯托。
這個鬼地方可是連惡靈都能困住的無解之地。
當然……
杜維在白天的時候，已經找到了離開的辦法，讓自己的影子消失。
但那是白天……
白天和黑夜，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在黑夜之中只要不製造光線，人就會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也就不存在影子的說法。
但詭異的是，沒有影子的情況下，一但進入其中，身體也會無法動彈。
製造影子，又會陷入白天的僵局。
所以如果想要離開，最好的情況下就是等……
和惡靈一起等待白天的到來。
然而……
那是拋去隨著時間流逝，影子和身體會出現延遲的前提下。
不管是人還是惡靈，根本就撐不到那個時候。
換句話說，夜晚的街道，堪稱無解。
不過……
杜維在進入街道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這個問題，而怎麼解決，他也十分清楚。
在頭頂製造一個光源。
然後再把光源放在傘上面，到時候就會出現白天的情況。
傘的影子遮住自己的影子。
唯一需要確保的，就是卡好時間節點。
杜維很清楚。
自己和惡靈隊伍是一個整體，這個身份暫時無法擺脫，否則的話惡靈隊伍絕對會失控，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自己生還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再過一會兒，他會做一件充滿惡意的事。
撐傘站在街道的範圍之外，但是又得讓身後緊跟著的惡靈隊伍身處街道範圍之內。
等到了那個時候，在他後面的惡靈隊伍，全都會出現無法動彈的情況，被死死的困在街道之中。
那些作為恐怖公路無限延伸的鬼魂，也會因為跟在惡靈隊伍的後方，無法前進從而被困死在這裡。
而他這個領頭者則會拋棄隊伍，有多遠跑多遠，最好是這輩子都不會來馬薩斯城。
……
時間一秒一分過去。
杜維也把打火機打著，用撕開的白布條子固定在了黑傘的傘尖部分。
赤紅的火焰燃燒的十分穩定，而且極為旺盛。
打火機在沒有惡靈的情況下，連點根煙都做不到，但只要周圍有惡靈的存在，它就像是加滿了燃料一樣，只要不被惡靈襲擊，就能一直瘋狂燃燒。
杜維把傘撐起，小幅度的揮舞了一下，並沒有出現問題。
「呼……」
這讓他不禁鬆了口氣，同時平靜的眸子，也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
鮮血已經凝固的差不多了。
之前詭異的顫抖，也再也不見，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靜。
可那種陰沉的惡意，以及壓抑的氣氛，卻變得凝重了起來。
屍體，發生了一些變化……
雖然戴著的白色面具，則依舊光潔，但卻逐漸給人一種，發自本能的恐懼和不適。
它就要變成惡靈了。
杜維見此，卻並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有些期待的說道：「看來我終於走運了一次，能趕在臨走之前，把你製造出來。」
說著，就彎下腰，伸手摘下了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
整個屍體的臉部已然血肉模糊。
忍著本能的厭惡，杜維面無表情的用惡靈化的右手，那那張臉和面具分離，然後又把面具戴在了屍體的臉上。
然後，他左手一邊撐著傘，一邊拿著鏡子，平放對準屍體。
一瞬間，鏡子裡便倒映著的，就是被沒有五官的面具覆蓋在臉部的屍體。
惡靈還沒有完全誕生，可那種陰森的感覺，卻更加強烈了。
但杜維卻不管不顧，直接把那張臉，放到了鏡子之上。
這下子，鏡子裡的景象便完全不同了。
其倒映著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整個臉被殘忍割下，可卻沒有戴著面具，似乎和現實出現了不同步的現象。
而鏡子外，屍體則依舊戴著白色面具。
這種場景極為滲人，給人一種壓抑到幾乎無法呼吸的莊重感。
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儀式。
或者說，當時給惡靈杜維換臉的機制，在這一刻以另一種方式呈現。
沒有面具里的惡靈占據屍體，反而是屍體正在變成惡靈。
唯一的區別就是，杜維把它的臉給提前摘了下來。
滴噠……
粘稠的血液，順著杜維的右手滴落在屍體上。
緊接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惡寒無比的恐怖氣息，從屍體之上瞬間浮現了出來。
杜維低下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
下方的屍體依舊戴著沒有五官的面具，可本應該變得粘稠，甚至有大部分都處在凝固的血液卻詭異的沸騰了起來。
杜維猛然間感覺到心臟一陣劇痛，身體忽然出現了一種要僵直住的情況、
惡靈誕生了……並且在出現的一瞬間，所有的惡意和怨毒，全都鎖定了杜維。
生前兩人是死敵，死後這個關係也沒有發生改變。
然而下一秒。
杜維卻將那張臉直接覆蓋在了鏡子之上。
換臉開始了。
而那種怨毒的惡意，也仿佛遭到了重擊一樣，忽然就頓住了，萎靡了許多。
緊接著便發生了完全不符合現實的一幕。
杜維的右手抓著那張臉，將其緩緩放入了鏡子之中，覆蓋在了鏡子中的屍體臉上。
做完這些以後，他低下頭看著戴著面具的屍體，平靜說道：「鏡子外的你戴著面具，變成了惡靈，可鏡子裡的你卻沒有戴上面具，反而被我換上了一張臉。」
「那麼現在，你知道你是在鏡子裡，還是在鏡子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