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成人間3

  第66章 自成人間3

  但在霍禮鳴看來,兩人都這份上了,他還沒有真的把佟辛怎麼樣,真是夠聖人君子的了。

  完事之後,他見佟辛仍在發呆,湊過去欠欠地說:「我抱你去洗澡?」

  佟辛慢悠悠地轉過頭,「我只是手斷,腿又沒瘸。」

  霍禮鳴笑著摸摸她的臉。

  佟辛嫌棄地躲開,「你沒洗手。」

  「……」

  破壞氣氛大王。

  佟辛慢吞吞地洗完澡出來,霍禮鳴坐在床上看東西。

  佟辛湊過去瞅了瞅,「呀,你還看得懂文言文?」

  霍禮鳴放下書,「我雖然沒上過大學,但我不是文盲,我還是識字的好嗎?」

  「好好好。」

  ,看把他給能的。

  佟辛輕飄飄地說:「也是,至少以後你自我介紹,可以說,大家好,我是理科狀元佟辛的男朋友。」

  霍禮鳴淡淡嗯了聲,「還是被狀元之手摸過的男人。」

  佟辛這張還算伶俐的嘴,一旦碰上他的廢料子彈,便徹底趴下。

  她裹著被子裝沒聽見,霍禮鳴瞅她一眼,翻身壓了上來,雙手撐著身體,沒真正讓她承重。

  「妞妞。」

  他目光隱約期待,語氣也低沉雀躍,「占有欲這麼強啊,半夜從上海飛北京,千里尋夫?」

  佟辛不買他的帳,「如果是我家狗丟了,我也會千里尋它的。」

  「……」

  霍禮鳴這一晚睡得不怎麼老實,對佟辛又抱又親,黏上來跟跳蚤似的。

  佟辛能感受到,屬於成熟男性的欲望和試探。

  佟辛:「你再往上挪一厘米,我馬上去酒店開房明天一早回上海。」

  「……」

  立刻老實。

  老實得僵成一個姿勢一動不動,氣氛轉變太快,半分鐘的徹底安靜,佟辛漸漸懷疑,他是不是變成了個殭屍。

  那也是殭屍界最酷的紋身屍。

  設想一下,還挺可愛。

  佟辛在黑夜裡兀自彎唇,然後手往後伸,握住霍禮鳴在側邊的左手。

  霍禮鳴明顯一怔。

  霍禮鳴的脈搏與她的心跳趨於統一,這種安寧時刻,是他一生之中不曾有過的時刻。

  鼻間是女孩兒身上淡淡的香,霍禮鳴埋頭此間,只敢閉眼,才能壓住眼底洶湧而上的熱意。

  次日,佟辛睡了個懶覺,九點醒來時,霍禮鳴已經做完兩百個引體向上,戶外跑十公里打破自己最佳成績了。

  佟辛打開門,就看到霍禮鳴脫了汗濕的上衣,站在餐桌前喝水的樣子。

  男人下頜線隨著動作規律起伏,喉結也跟著吞咽。

  晨光里,汗水沿著下巴滴在鎖骨,再從鎖骨慢動作地滑墜至腰腹。

  他就穿了條灰色運動褲,褲腰一圈已經被汗浸透,有種野蠻生長的蓬勃感。

  佟辛十幾秒沒眨眼。

  再眨眼時,是因為她察覺到不對勁了。

  鼻子深處有東西緩緩往外流,溫熱黏膩湧出鼻腔。

  佟辛下意識地拿手指一蹭,是鼻血。

  「別動!」

  霍禮鳴快步走過來,一手扶著她,一手抵住她的額頭,「頭往下低。」

  挨得近,男人裸著的上身就在眼前晃悠。

  他的腹肌、胸肌、甚至人魚線都看得一清二楚!

  佟辛心跳加快,默然偷瞄。

  一系列正確止血方法做完後,霍禮鳴實在納悶,「怎麼還沒止住,越流越多了?」

  他一說話,胸腔微震,肌肉好像也隨之發顫。

  佟辛呼吸急促,一把推開他,「你走開。」

  「?」

  「把衣服穿上,你不穿衣服,我的血今天會流干。」

  「……」

  ——

  中午,霍禮鳴帶佟辛去周家做客。

  周啟深是唐其琛的至交,兩人雖一個北一個南,但早年生意往來頻繁,既是利益共同體,也是能說上交心話的朋友。

  帶霍禮鳴入這個圈子的老程,就是周啟深的戰友。

  周啟深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談項目,終於得閒,便盡地主之誼,讓霍禮鳴來家裡吃個飯。

  霍禮鳴之前是只聞其聲,據說這位周老闆長得英俊非凡,年輕時當過幾年陸兵,氣質硬朗周正,很有男人味。

  唐其琛說到他時,一句點睛評價:「啟深什麼都好,就是婚姻不太好。」

  周老闆結過婚,又離了婚。

  這兩年才跟前妻復婚,據說也是去了半條命。

  佟辛皺了皺眉,「是不是物以類聚?」

  「嗯?」

  「你不是說,你哥的情路也不順嗎?」

  佟辛莫名又想到了鞠年年的那套「八字運勢」論,她憂心忡忡,「你跟他們走得這樣近,不會也被傳染吧?」

  霍禮鳴笑死了,湊過腦袋,壞著聲兒說:「他們有一個共同點,發現了沒?」

  「什麼?」

  「年齡比較大。」

  霍禮鳴低誘:「改變命運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你手中。」

  「什麼意思?」

  「早點結婚。」

  「……」

  佟辛伸手去堵他的嘴,旁邊坐著的阿姨都忍不住露出慈愛的微笑,古道熱腸地說:「早點結婚好,我兒子跟這小伙子差不多大,下個月就要當爸爸了。

  現在家庭幸福,婚姻美滿,就是每月底辛苦了點,要跑十個地方收三十套房子的房租。

  哎。」

  佟辛:「……」

  那他能不幸福美滿嗎阿姨。

  霍禮鳴攬著她的肩,側頭笑著說:「沒事兒,我房子比他少了點,但我會收古董,鐵飯碗,收一次,抵得上他一年租金。

  可以讓我們辛辛當霍家闊太太的。」

  佟辛:「……」

  周啟深的住處在壹號院,人客客氣氣,沒什麼架子。

  也確實英俊,無論氣質還是相貌,都精準踩在佟辛的審美上。

  他愛人也在,從廚房走出來,笑盈盈地招呼,「你們好。」

  趙西音是名舞蹈家,身段樣貌跟仙女似的,佟辛一眼認出了她,驚喜道:「姐姐,我看過你的舞台劇《霓雲奔月》,一票難求,我差點去買黃牛票了。」

  趙西音笑著說:「姐姐以後給你留票,讓你坐前排看好不好?」

  佟辛忽然覺得,這個男朋友還有點用。

  讓她追星成功!

  周啟深虛虛握了下妻子的手,趙西音便默契地坐在他身邊。

  聊了一會,趁霍禮鳴去洗手間時,趙西音驚奇道:「這就是唐董的弟弟?

  這麼帥啊,唉,你覺不覺得他長得有點像個明星?

  竟然還是做古董的?

  太酷了吧。」

  聽到妻子對另一個男人如此誇讚,周老闆蹙了蹙眉。

  「辛辛。」

  趙西音沖佟辛眨了眨眼,「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真好。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女人之間,不管年齡差幾歲,一聊到男人,就不分界限了。

  霍禮鳴長相非常符合趙西音的審美,聊到和他相關的,就自帶濾鏡了。

  周啟深在旁沉默不語,甚至有意識地勾了下妻子的小手指。

  但,完全不為所動。

  趙西音和佟辛聊男人長相,欲罷不能。

  霍禮鳴回來後,趙西音的眼神跟著他一起挪動,直到他坐向沙發,趙西音熱情地遞過果盤,「禮鳴,吃水果呀。」

  周啟深翹著腿,八風不動地坐在那兒。

  安靜幾秒後,他倏的一笑,「我早些年去上海,見過你一次。

  那時候你很瘦,沒有現在這麼高大。」

  趙西音:「那時候還小嘛,長身體很正常的。」

  周啟深嘴角微扯,隨即恢復如常,「其琛也經常和我說起你不少趣事兒。」

  霍禮鳴笑了下,「琛哥沒說我壞話吧?」

  「沒,他把你當親人。」

  周啟深說:「你十六歲擁有過殺馬特髮型,然後被其琛拖去剃了光頭,別人一般不敢出門,你很好,天天去警察局門口晃悠。」

  霍禮鳴笑容僵在嘴角,哥哥,怎麼提起我的黑歷史了。

  周啟深笑得溫和從容,宛若和你閒聊人生的慈愛長輩,「你十五歲迷上紋身,原因讓人啼笑皆非。」

  「……」

  霍禮鳴腦門兒冒汗,心裡臥了個大槽,琛哥怎麼什麼都跟他說!還是這麼些他自己都不願意回顧的黑點。

  他瘋狂朝周啟深使眼色,無聲對視里,哀求、乞饒、感謝、可憐,無一不在求他嘴下留情。

  周啟深朝他頗有深意地一笑,適時收了口。

  但這時收口,無疑是留了個更加引人遐想的小魚鉤。

  霍禮鳴忍不住感嘆,商人奸佞的一面,周老闆真是展示得遊刃有餘、恰到好處。

  之後的聊天風格就比較融洽正常了。

  午飯後,送走客人,趙西音是看出了丈夫的別有用心,忍不住問:「你幹嗎,我都看出來小霍在對你使眼色了。」

  周啟深鬆了松襯衫領扣,淡淡睨她一眼,「我帥,還是他帥?」

  「?」

  「你誇他,不誇我。」

  「……」

  無辜背鍋的霍禮鳴一頭霧水,回到住處,佟辛果然一直追問他迷上紋身的原因。

  「怎麼個啼笑皆非法,你說說看。」

  佟辛戳了戳他的花臂,「還有這些稀奇古怪的圖案。」

  霍禮鳴不說,她纏著人不放,最後沒辦法,只能告訴她:「我十五歲的時候,大腿上長了個脂肪粒,就是那種很硬的肉包。

  那時琛哥剛把我帶回上海,我也不敢跟他說。

  就自己瞎看GG,說針灸能救我這病,我一尋思,針灸扎一次,以後再復發怎麼辦,恰好經過一家紋身館,我想,一次性扎它個幾百針,說不定就能痊癒,於是踏上了不歸路。」

  想起這些,霍禮鳴自己都想笑,「那時我連遺願都寫好了,我記得,第一個列的就是泡妞。」

  佟辛萬萬沒想到,紋身哥背後的故事如此童話。

  「那個脂肪粒,好了沒?」

  「還在大腿上,醫生說,如果還在長,就得做手術割掉。」

  佟辛一下子緊張了,蹲下來就拿手去摸,「左邊還是右邊啊?

  我跟我哥說一下,讓他給你看看。」

  手在霍禮鳴大腿上輕掐,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霍禮鳴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孩兒,這個姿勢,嘖。

  他不怎么正經地挑眉,「在客廳?」

  「?」

  「別這麼猴急,至少把窗簾拉上。」

  佟辛一巴掌拍他的腿,「少來!」

  霍禮鳴拽著她的手,把人擁進懷裡,下巴抵了抵她額頭,「明天幾點的飛機?」

  「上午十一點。」

  霍禮鳴皺了皺眉,「為什麼不訂晚上的?」

  「因為晚上的貴。」

  「……」

  沒多久,佟辛收到一條轉帳通知,霍禮鳴在微信上給她轉了一筆令她瞠目結舌的數字。

  剩餘的時間,佟辛犯懶,不想出去玩,連晚飯都是叫的外賣。

  兩人在家看電影,霍禮鳴洗完澡出來,T恤松松垮垮吊在身上,坐到沙發上就習慣性地把人摟在懷裡。

  「你聞聞看,我香不香?」

  佟辛順從,在他脖頸間使勁兒地嗅,「唔,想吃臭豆腐了。」

  「……」

  佟辛忍笑,用手指戳了戳他側頸的紋身,延著顏色和脈絡一點一點往下描摹,「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香港的一個設計師畫的手稿,是一株水墨荷。

  我花了十幾萬買的圖,不浮誇,還行,我很中意。」

  「這個呢?」

  佟辛的手繼續往下,在他花臂上點了點。

  「這是邊塞遊牧區的一種古老圖騰,我二十歲那年去鬼琅山收東西,差點死在那邊的沙塵暴里。

  後來養傷住了小半月,當地人說這東西辟邪。

  當時沒師傅敢接這麼複雜的單子,我去美國找到的老師給紋的。」

  霍禮鳴淡聲說。

  佟辛聽入迷了。

  他紋的不是酷炫,而是讓故事永生的留存。

  佟辛記得他腰胯上也有一個匕首式樣的,於是撩開他衣擺,很虔誠地研究這個紋身。

  「我看過一些書,裡面說,原始社會時,人類就會在自己身上畫一些圖案,用來躲避猛獸。

  有的部落,甚至會用鮮艷的色彩,來表達某種人生信仰,崇高而熱烈。」

  佟辛沉浸在這些描述中,心有戚戚地輕刮這把「匕首」,「你少年時代,是不是過得很辛苦,經常跟人打架,挨欺負,所以紋它,也是潛意識裡的,希望尋求庇護,奢望一份安寧?」

  霍禮鳴垂下眼帘,淡淡地應了聲,「這個啊。

  紋身館搞活動,全場七折,划算,所以就紋了。」

  佟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