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柔毫不猶豫,直接將絨花髮簪從頭上拔下來,扔在地上,還重重踩了兩腳。
原本栩栩如生的絨花變得泥濘污濁,她這才扭頭離開。
前腳剛走,後腳裴青蒼便從旁邊的大樹上跳了下來。
他神色有些複雜地撿起地上的絨花髮簪,拍掉上頭的泥土,攥住手心裡。
漂亮妖孽的眸子裡,涌著深邃無比的光。
半晌,才終於離開。
他來的是這處山谷幽莊的正門,騎馬半個時辰,便抵達了附近的一處小村莊。
有人在村子口迎接,語氣戰戰慄栗,「裴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平陽公主剛才找不到你,氣得大發雷霆,這會兒怕是要把暫住那家人的房子都給拆了,你快去看看吧。」
裴青蒼微微抿唇,邁步往前走。
到了暫住的農戶家門口,果然聽見了懇求的聲音。
「公主,你行行好,千萬不要點這把火啊,這房子我們去年才蓋起來,是用來給我家平哥兒娶媳婦兒用的,我們老兩口大半輩子的積蓄都搭在裡頭了。」
「這麼一出破房子,本公主燒了又何妨?」平陽公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既然娶媳婦這麼辛苦,那為什麼還要娶,你們就是太看重什麼香火延續了,仔細想想,你們自己這輩子過明白了嗎,就想著什麼傳宗接代。
真是可笑,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現在什麼窮酸樣,你兒子娶妻生子又如何,不就是再生一個窮人,然後繼續過這樣的苦日子嗎?」
老夫婦一輩子沒念過書,嘴皮子也不利索,被平陽公主這麼說了一通,氣得嘴唇囁嚅,差點要兩眼一翻白直接暈過去。
「懶得和你們廢話,滾開些,不然就連你們一起燒了。」平陽公主舉著火把,朝著房子靠近。
「公主。」裴青蒼走出來,輕聲開口。
平陽公主扭過頭,看見了面前的裴青蒼,頓時欣喜無比,直接火把一扔,人便直接撲進了裴青蒼懷中。
「裴郎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半天呢。」
裴青蒼語氣淡漠,「公主是在找我嗎,不是在燒房子玩嗎?」
「我是想燒了這房子,讓燃起來的煙被你瞧見,這樣你就能因為擔心我的安危,快點回到我身邊了。」平陽公主嬌嗔道。
「那看來我回來得早了些,沒機會表達我對公主有多關心了。」裴青蒼輕聲道。
幾句話,就哄得平陽公主開心起來,握起粉拳敲裴青蒼的胸口,「裴郎你取笑我!」
才錘了一下,平陽公主的表情就變得有些疑惑起來,「裴郎你懷裡藏了什麼,好硬,硌得我的手都疼了。」
「沒什麼。」裴青蒼否認。
可平陽公主卻直接伸手,從他懷裡將東西給翻了出來。
瞬間兩眼放光,「裴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絨花髮簪,這是特意買來送給我的嗎,我好喜歡啊!」
說著,還將髮簪塞回裴青蒼手中,「裴郎你幫我戴上。」
「不是給你的。」裴青蒼頷首,將髮簪放回了懷中,「路邊撿到的,公主若是喜歡,回頭再給你買好看的,這支沾了灰塵。」
「我瞧著也不髒啊,而且這支我很喜歡,戴上也無妨的。」平陽公主說著,伸手要去掏。
裴青蒼攥住了她的手腕,語氣嚴肅了幾分,「髒了,所以給你買新的。」
平陽公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幾分陰戾,可再仔細看,又只剩下了往日一貫的溫柔。
甚至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是那么半哄半誘的,「公主金枝玉葉,自然什麼都得用最好的。」
陽光下,裴青蒼的臉龐顯得愈發俊朗,聲音也布滿磁性,瞬間讓平陽公主心口小鹿亂撞。
便低下頭去,嬌嗔無比地開口,「好,那我聽裴郎你的,等你給我買更好看的絨花簪子。」
頓了頓,又問道,「不過裴郎,你剛才去什麼地方了啊,我讓小鄧子跟著你,結果他說,你拐了兩個岔路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我去……」裴青蒼低頭,附在平陽公主耳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