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邊的墨雲渡亦是瞳孔震縮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淡然,清冷孤傲,窺不見半分心思了。
他領著時春柔,繼續往前走。
到了平陽公主跟前,先是送上準備好的賀禮,聲音不咸不淡地。
「前些日子去鎮關剿了那邊占山為王的『土皇帝』,得了這麼個鎏金嵌紅寶石的花瓶,希望公主能喜歡。」
送了禮物,這才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投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平陽公主身邊這位是?」
平陽公主一臉喜色雀躍,順勢挽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將臉頰也靠上去,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這是本公主的裴郎。」
即便沒有明說身份,但裴郎這個稱呼,也足夠證明一切了。
裴青蒼,就是平陽公主新得的那個入幕之賓,那個愛不釋手的男寵!
時春柔低著頭,用眼角餘光掃了眼面前的裴青蒼。
今日的裴青蒼穿了件緋紅色的衣袍,袖角處繡了幾朵合歡花,和旁邊一身紅衣,頭上別著合歡花髮簪的平陽公主不謀而合。
再加上那副被寵著疼著的架勢,當真就是個男寵模樣了。
「幾日不見,裴公子便成了裴郎,每日東奔西走的忙個不停,身份也得跟著換,還真是忙!」墨雲渡譏諷開口道。
裴青蒼卻一點也不惱,俊朗的臉上仍舊掛著溫柔笑容。
他朝墨雲渡輕聲嘆氣,「沒辦法,我也是為了生活嘛,怎麼樣能讓自己過得更好,我便怎麼做。」
兩人不見血的過招,旁人聽不出什麼門道,但時春柔的心卻已經揪了起來。
神仙打架,她這種凡人,最怕被誤傷啊!
結果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下一瞬,裴青蒼含笑的眸光便落在了她身上,故作誇張地開口,「這是督主夫人吧?哎呀,我和督主夫人還真是有緣分,看來是因為同盟的緣故,所以總是見面啊。」
時春柔瞬間汗如雨下。
瘋子,這個瘋子!
怎麼每次遇到裴青蒼,自己就沒有什麼好事呢?
還在思考到底要如何開口解釋,裴青蒼卻又再次開口,「督主夫人這是怎麼了,出了這樣多的汗,來,快擦擦。」
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粉色的布料來。
捏在骨節分明指尖的那處布料上,繡著一尾活潑靈動的小金魚。
時春柔立馬認出了這是什麼布料,整個人如遭雷劈,腦子裡嗡嗡作響,差點站不住腳。
這是她的肚兜!
上次在煙花柳巷取了銷魂釘後,她匆忙離開,便把肚兜給落下了。
沒想到裴青蒼一直留到現在,而且還放在身上。
這要是展開了被發現是肚兜,被追問來處,裴青蒼說是她的怎麼辦?!
時春柔心跳如擂鼓,慌張到手腳冰涼,整個人也僵硬得快要動不了了。
甚至在極度的恐懼下,她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看著她這幅可憐的模樣,裴青蒼唇角笑意更深了。
終於抖了抖手裡的布料,當著眾人的面展開。
就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手帕大小而已。
「督主夫人怕什麼,我這手帕上沒有抹毒藥,傷不了你的。」裴青蒼說著,又抬手要幫她擦汗。
但時春柔只覺得面前的裴青蒼是洪水猛獸,下意識往後退,躲在了墨雲渡的身後。
挨著墨雲渡,那顆已經要蹦出嗓子眼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等裴青蒼再說話,旁邊的平陽公主已經開始吃味起來。
「裴郎,什麼叫做你和她有緣,同盟又是什麼意思?!」
墨雲渡同樣微眯了漆眸,「我也挺好奇,裴公子此話是何意。」
裴青蒼眨了眨那雙狐狸般的眸子,無辜得很的語氣,「督主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見督主夫人時,你分明也在場不是嗎,還藏著掖著抱在懷裡不肯叫我看呢,再次見面,當然就是緣分。」
頓了頓又道,「至於同盟嘛,都是伺候人的,乾的都是相同的活,自然就是同盟,督主夫人,你說對嗎?」
時春柔想起他剛才惡趣味,只想裝聾作啞,不願意搭理他。
而墨雲渡則是將她拽到了跟前,直接擁入懷中,稜角分明的下頜,正好抵在她頭頂,說話時的輕輕震感,便也傳到了時春柔身上。
墨雲渡道,「春柔是我的夫人,不是來伺候人的,裴公子願意自輕自賤,本督主攔不住,可若是敢這樣青口白牙地污衊我的夫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