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她只是個浮萍

  想到這點,時春柔便一個字都沒提。

  而在墨雲渡看來,這樣的沉默即代表著,時春柔心裡有鬼心虛,所以根本不敢吭聲。

  至於為什麼心虛……

  呵!

  還能是為什麼。

  這女人不是已經打算好收拾東西跑路嗎,臨走之前看看能不能在東廠撈點錢,倒也再正常不過!

  他冷著臉,不再理會時春柔,徑直邁步朝前走去。

  時春柔跟在他後頭,必須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還不忘提醒墨雲渡,「督主,你身子好全了嗎,若是還沒有的話,不要走得這麼快,反正也不著急的。」

  「消失一下午,這會兒倒是想起關心本督了?」墨雲渡冷哼道。

  時春柔滿臉認真,「我一直惦記著督主呢,但想著督主需要休息,便沒敢去打擾。」

  「你怎知本督一定在休息,而不是閒得發悶?」墨雲渡追問。

  時春柔愣了一瞬。

  想了想然後開口,「那,督主現在還閒得發悶嗎?」

  「若我說有,你怎麼做?」

  時春柔回答,「我去把雪絨給請過來,督主見了她,應該就會有事幹了。」

  正好,雪絨現在在府上,喊過來很快的。

  「不用!」墨雲渡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鐵青著臉,邁步繼續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時春柔的錯覺,她感覺督主走得更快了,腳下生風,帶著股惱羞成怒的感覺。

  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被她說中了心思,所以不好意思了嗎?

  仔細看,墨雲渡的耳尖的確有點發紅的跡象。

  這應該是提到雪絨時,害羞導致的吧?

  時春柔想著,心口再次有點悶悶的,喘不上氣。

  她努力深呼吸,將這些想法摒棄出腦海。

  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她該奢望的,最好是從現在開始就學著釋懷。

  免得真的到了分開那日,難過得肝腸寸斷。

  兩人一前一後地,很快便抵達了院子。

  時春柔跟在墨雲渡身後,是打算回房間休息的。

  結果又是一個不注意,撞在了墨雲渡的後背上,鼻子都快撞扁了。

  她疼得眼淚花兒都出來了,揉著鼻子,滿臉疑惑地望向墨雲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回你原先的房間去,別在這裡礙眼。」墨雲渡發話。

  原先的房間,說的是時春柔住的那個下堂房,在院子的邊角處,陰冷潮濕的,這秋日裡走進去,簡直跟冰窖沒什麼區別。

  去這種地方睡,會被凍死吧?

  但不等時春柔開口,墨雲渡已經先進了房間,然後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時春柔:「……」

  她著實摸不透墨雲渡的心思。

  明明是在幫東廠省錢,也沒有提到雪絨半句不是,為什麼督主還是生氣。

  怪她省得不夠多嗎?

  可雪絨花了那麼多,她實在是省不出更多了啊,除非她自己往裡貼錢……

  不,不行。

  那些錢都是攢著日後生活的,現在都花了,以後怎麼辦?

  督主生氣……就生氣吧!

  反正只是把她趕去下堂房睡而已,忍忍也就熬過去了。

  時春柔想著,徑直邁步朝著下堂房走去。

  如今這屋子沒人住,就連床單被褥都是給收拾走的,榻上只有光禿禿的一張木板。

  時春柔嘗試和衣躺下,沒兩分鐘便又爬了起來。

  不行,根本扛不住。

  時春柔剛退燒,可不打算再吃一回那苦頭。

  她立馬去了寶珠玉露住的屋子,厚著臉皮說要和她們一起睡。

  「夫人,大晚上的,你被督主給趕出來了?」屋子裡沒開燈,借著外頭朦朧的月光,玉露還是認出了門口站著的時春柔。

  時春柔尷尬地笑了笑,直接往屋子裡鑽,嘴硬道,「沒有,就是突然想起自己以往當宮女的日子,這樣的大通鋪也很有意思的,來重溫一下。」

  玉露是個沒心眼的,聽什麼信什麼。

  此刻哦了一聲,就要爬起來去點油燈,好讓時春柔能寬衣。

  「別點!」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猛地包夾住玉露。

  玉露被嚇了一跳,嗔怒地埋怨,「夫人,寶珠,這是幹什麼啊,突然出聲,害得我火摺子都快掉了。」

  時春柔道,「月光夠亮了,我就隨便脫個外衫,用不著點燈的。」

  寶珠則道,「夫人屋子裡用的都是蠟燭,咱們用的桐油燈,點燃了有黑煙,會熏壞夫人的眼睛的,玉露,你去伺候夫人寬衣卸妝吧。」

  「為什麼是我啊?」玉露嘴巴撅得都快能掛油壺了,「往常這種事情不都是你在做嗎,而且我要跟你搶的話,你還會跟我急眼呢!」

  「今天我……」寶珠聲音含糊,「總之你去就是了,我不方便。」

  原本玉露還想再爭執幾句,卻被時春柔給叫住了。

  「我自己來就行,你們不用忙活,都說了是過來感受一下曾經當宮女的生活,哪個宮女睡覺還是別人來寬衣的啊?」時春柔開口道。

  寶珠瞪了玉露一眼,沒再說話了。

  而時春柔則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自己,然後躺在了大通鋪上。

  被子和枕頭都是寶珠重新準備的,全新的,白天還抱出去曬了太陽,這會兒松鬆軟軟,有股很溫馨的味道。

  時春柔想起來,自己以往在寧貴妃寢宮裡時,也總和雪絨悄悄曬被子,然後等晚上蓋同一床被子,非常溫暖。

  那個時候她們好像無話不談,哪怕是身邊一丁點的小事,也能嘰嘰喳喳說到後半夜,第二天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當值,被管事嬤嬤罵了,就悄悄對視偷笑。

  那個時候,她們好快樂,好單純。

  可到後來,她被選中成為勾引督主的棋子,再到後來雪絨年滿出宮,突然出現在督主身邊,以及在東廠里發生的這些,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化作了無形的大手,將她和雪絨越推越遠了。

  她們兩個,怕是再也回不到曾經了吧?

  時春柔想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再次閉上眼睛,努力強迫自己睡覺。

  管那麼多幹什麼。

  她自己都是個沒根的浮萍,不知道明天的日子該怎麼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