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如果我說這是真心的呢?

  園子裡的水池並不深,但也到了時春柔的脖頸處,她在水裡撲騰了好幾下,才終於站穩了身子。

  在裴青蒼注視的目光下,她艱難拔腿,一步步地朝著岸邊走去!

  水面被攪得捲起小小的浪潮,每一步都會帶起池底的淤泥,頃刻間就讓整個池子都變得渾濁不堪。

  時春柔緊咬著牙關,努力爬上了岸。

  她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髮髻也被打濕了一部分,頭髮吸水後變重垂落,整個人狼狽得不像樣。

  唯獨那雙眼睛,耀眼得像是銀河裡的星星。

  「除了和你在同一條船上,我也可以選擇棄船離開,就像這樣,過程艱難點,但起碼是靠岸落地了。」

  說完把這話,時春柔轉身便準備離開。

  反正她不打算接受裴青蒼那個假死遁走的提議,兩人算是談崩了,也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池子中央,裴青蒼緩緩從船中站起身。

  輕踏船身,整個人便躍出了池子,穩穩落地。

  時春柔聽見這點微弱的聲音,下意識扭頭,便瞧見了已經近在咫尺的裴青蒼。

  她下意識拔腿要跑。

  無奈裴青蒼的動作比她要快得多,直接將她給拽進了懷裡。

  「裴青蒼,你鬆開我,我不想跟你同流合污!」時春柔拼命掙扎。

  裴青蒼語氣裡帶著淡淡地,讀不懂的情愫,「阿柔,我是在幫你,可你怎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

  頓了頓又道,「就算要走,也要換一身乾爽的衣服吧,否則回了東廠怎麼交代,說你去前頭的巷子買燒餅,結果掉進了水池裡?」

  「換了才可疑呢,」時春柔回答,「鬆開我,理由我自己會編,用不著你操心。」

  「阿柔,聽話。」

  也沒有時春柔不聽話的份。

  她是被裴青蒼直接拽著進了旁邊的屋子裡。

  本來還想逃跑的,但剛打開門,就看見守在外頭的凌南。

  不用說,如果她想跑的話,都不用裴青蒼動手,凌南就能把她抓回來。

  「裴青蒼,我只是督主身邊一顆沒什麼用的棋子,你接近我沒有任何用處的。」時春柔只能板著臉提醒道。

  裴青蒼並不回答,抬手打開了旁邊的酸棗木大柜子,裡頭掛著滿滿當當的衣服,各種顏色。琳琅滿目。

  時春柔一眼掃過去,莫名覺得熟悉。

  下一瞬,裴青蒼在裡頭挑挑揀揀,取出其中一套衣裳遞到她面前時,她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會覺得如此眼熟。

  因為,裴青蒼手裡拿的,和她身上穿的衣裳,完全是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時春柔很不解,「我的衣裳都是定做的啊。」

  畢竟她名義上是皇上恩賜給墨雲渡的正妻,是東廠的女主人,所以衣裳都是找華裳閣的繡娘來做,為的就是不和其他女子撞了款。

  撞了衣裳還好,就怕比不過對方,這樣等同於挫了督主和東廠的面子。

  所以,時春柔很疑惑裴青蒼手裡這件衣裳,到底是哪裡來的。

  裴青蒼欣賞她這副茫然的模樣,又盯著她看了幾眼,折返回柜子前,挑挑揀揀地。

  一面開口道,「我想著你日後是要跟我的,總不能還穿著墨雲渡送的衣裳,但又怕其他衣裳你不喜歡,乾脆就讓華裳閣的繡娘做了批一模一樣的。」

  說著,他拿起一張薄薄的布料,又翻出純白色的雲襪,一併遞到時春柔跟前,「瞧著像是這件碧綠色繡荷花的肚兜,去換上吧。」

  時春柔後知後覺低頭,才發現自己衣裳打濕後,裡頭肚兜的顏色根本就遮掩不住。

  她整張臉滾燙,飛快地接過衣裳,繞到屏風後頭去換上。

  裴青蒼這人混蛋透頂,但剛才這做法沒錯。

  真要是那樣回東廠,和光著身子也什麼區別?

  督主今日本來就對她一臉厭煩,若是還捅出這樣的簍子,肯定會更生氣的。

  想到這點,時春柔穿衣服的速度又快了些。

  手忙腳亂穿上了衣裳,她走出去,發現裴青蒼手裡拿了條帕子,正在圓桌前等她。

  「過來,給你擦擦頭髮,再重新挽發。」裴青蒼開口道。

  時春柔拒絕,「我自己可以。」

  「後腦勺又沒長眼睛,萬一頭髮里藏了水草沒處理乾淨怎麼辦?」裴青蒼反問道。

  「……」

  時春柔不再吭聲了。

  比起和裴青蒼這樣親密的接觸,她更怕督主會發現她出門去做了別的。

  裴青蒼將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則站著,一點點的給她擦乾頭髮,再用木梳將頭髮給梳順,最後挽成一個漂亮的流雲鬢。

  透過旁邊五斗柜上的銅鏡,時春柔可以看見,裴青蒼的手法非常嫻熟。

  「平時沒少給別人梳妝打扮?」時春柔沒忍住,好奇地問了句。

  裴青蒼頷首,「是啊,幾乎是日日都要來上幾次的。」

  日日,幾次?

  她不該問的。

  裴青蒼曾經有那麼多女人,如今又留在平陽公主身邊做准駙馬,自然是日日都要伺候,不嫻熟才怪!

  「我每日都給凌南梳妝,練了無數次,什麼髮髻都會。」裴青蒼開口道。

  噗!

  時春柔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扭頭滿眼不可置信地望向裴青蒼,「你說給誰?」

  「凌南。」裴青蒼重複。

  他眼底含著笑,伸手捏了捏時春柔的臉頰肉,「苦練了這麼久的功夫,今日總算是能給你用上了,如何,我的阿柔,還喜歡我的手藝嗎?」

  「你沒給女人梳洗打扮過?」時春柔不相信。

  裴青蒼回答道,「有啊,這不是給你梳洗打扮了嗎?」

  「除了我之外。」

  「沒了,」裴青蒼眼皮都沒眨一下,毫不猶豫地開口,「學這些本來就是為了照顧伺候你,其他女人憑什麼有這樣的優待,她們不配。」

  「裴青蒼,」時春柔輕嗤,「你不知道人在撒謊的時候,就會這樣立馬回答嗎?」

  裴青蒼抬眸看她,眼神深邃似旋渦,「撒謊是這樣沒錯,但如果我告訴你。之所以回答得這麼快,是因為我早就在心裡預想了無數遍這個問題,也早就說了無數遍這個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