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柔腦子裡只剩下了完了兩個字。
「督主,那塊玉料其實……」她開口想解釋。
墨雲渡卻直接打斷,「本督對你為何那麼執著於那塊玉佩沒興趣。」
什麼?!
時春柔很詫異,「督主你知道這是那塊玉佩?」
先前督主不是說,看也沒看,就直接扔了嗎?
而見她如此驚訝的表情,墨雲渡眼底更是多了幾分陰翳。
雖然這塊玉料上大部分的圖案,都已經被血給浸得模糊了,但從外面的輪廓來看,不是玉佩又是什麼?
更重要的是,他臨出門時,時春柔纏著他想要回那個玉佩。
等他回來,就看見她搬了這麼多的玉料在自己雕刻,想猜不到都難!
那塊玉佩到底什麼來頭,值得她特意去找他討,又眼巴巴地重新做一塊?
而且看剛才時春柔那個反應,玉佩即便是做出來,也不可能是送給他的。
畢竟,他方才要要給她處理傷口,這女人都躲閃不及,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沒由來地,墨雲渡眼底的戾氣又重了幾分。
「把這些東西都扔出去,別放在本督的院子裡,礙眼。」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時春柔只能聽話地將那些東西往外搬。
滿滿一麻袋的玉料,重得像是座山,時春柔兩隻手死死拽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往前拽動丁點距離。
手上的傷口再次被崩開,鮮血流得十分洶湧。
她低頭看了眼,想找出自己的手帕把傷口給纏住。
正在找手帕呢,卻發現墨雲渡已經單手拎起了那袋玉料,邁開修長的雙腿大步朝外走去。
時春柔趕緊追上去,「督主,這個袋子很沉的,還是交給我吧,我自己可以的。」
「你可以?」墨雲渡眸光落在時春柔滿是鮮血的手上,凌冽的低呵一聲,語氣嫌棄到了極致,「馬上就要宮中夜宴了,怎麼,是打算這樣滿手傷痕地去見皇上,好訴苦在本督這裡,日子過得有多苦嗎?」
時春柔不吭聲了。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那袋子玉料被墨雲渡提出院子。
正好旁邊走過一個小太監,墨雲渡直接發話,「把這些勞什子的東西丟出去。」
丟出去?!
時春柔愣怔,「督主,不是把這些玉料丟出院子就行嗎?」
怎麼看墨雲渡的架勢,是準備直接扔出東廠啊!
墨雲渡眼底波瀾不驚,可就是有種讓人心生寒戾的感覺,「扔出院子,然後你蹲在外頭繼續擺弄?」
時春柔:「……」
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來著。
「來來往往這麼多下人,你不嫌丟人,本督還覺得挫臉呢。」
見時春柔目光還緊緊盯著那袋子玉料,一副捨不得的模樣,墨雲渡冷聲發話,「還不拿去扔了!」
他看向小太監的這一眼諱莫如深,說不出的寒冽深沉。
嚇得小太監身子抖了抖,趕緊拽著那袋子玉料往外走。
時春柔目光眼巴巴地望著,直至小太監徹底消失不見。
「到本督書房來。」墨雲渡發話。
時春柔跟著去了書房裡頭。
墨雲渡丟給她一本書,讓她用潘圖話讀了一遍,沒挑出什麼毛病來,這才作罷,放她回去休息。
但時春柔走出書房,就直奔東廠的後門。
通常來說,東廠丟出去的東西,都是放在後門的巷子裡,等第二日清晨,再由京城裡頭倒夜香的老頭兒拉走。
可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時春柔去翻找那堆東西,愣是沒找到玉料。
真是邪門了。
那袋子玉料並不好,其中大多數還是丟路邊都沒人要的烏骨雞料子。
怎麼眨眼功夫就被人給撿走了,莫非是覺得,東廠丟出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凡物?
正想著,時春柔的面前突然砸過來一塊玉料。
不偏不倚,正好碰到她的腳尖。
順著這條拋物線,時春柔抬眸,看見了坐在旁邊那套宅院房頂的男人。
裴青蒼!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衫,整個人有種仙氣飄飄的感覺,俊朗的臉上掛著瑩瑩笑意。
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朝時春柔勾了勾,無聲地說,進來。
時春柔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只覺得毛骨悚然。
進哪兒去?
這人該不會是把東廠隔壁的宅子給買了吧!
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督主送給雪絨的宅子……
想到這點,時春柔又往後退了一步,打算無視他,直接回東廠裡頭。
裴青蒼不疾不徐,又往地上扔了塊玉料。
這次不是奔著時春柔扔的了,而是守在後門的門丁腳邊。
門丁懵了,「大白天的,這是哪兒……夫人?」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時春柔給直接擋住了視線。
「是我方才不小心踢到你腳邊的,真是抱歉。」
門丁誠惶誠恐地擺手,「沒事的夫人,一塊小石頭而已,更何況又沒砸到我,您這般客氣,實在是讓我折壽了!」
說著話,門丁對時春柔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畢竟能這樣和顏悅色和下人說話的主子,真的不常見。
就比如說那個雪絨,甚至還不是東廠的主子呢,便已經鼻孔朝天,每回見他都要罵一句蠢東西,還讓他站遠點,免得身上的味道把她給熏臭了。
真是氣死,他明明每晚都用胰子搓澡的,根本不臭好嗎!
「突然想起前頭那條街的燒餅不錯,我去買兩個,你繼續看門吧。」
時春柔發話,一臉神色如常,抬步往前走。
但實則,她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來了,整個人緊張得要命。
但凡剛才門丁稍稍抬頭,就能看見坐在屋檐上的裴青蒼!
這男人是真的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時春柔眉頭緊鎖,直接抬步去了那處宅院。
凌南在門口候著,恭敬地喊了一聲時姑娘。
「我如今是督主夫人,你再不濟也該叫我一聲時夫人。」時春柔板著臉糾正他。
「好的時姑娘,這邊請。」凌南點頭道。
「……算了,帶路吧。」時春柔不想和他過多的糾結這個問題了。
早點去見了裴青蒼,也能早點回東廠去。
省得提心弔膽,擔心會被督主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