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廠里。
得知玉佩已經被扔了,時春柔心情低落到谷底,眸底無神地回自己的院子。
寶珠玉露是從其他下人口中知曉這件事的。
她倆跑來安慰時春柔。
「督主也就是暫時對她新鮮而已,夫人,你才是正妻!」
「沒錯,等過段時間督主對她膩了,自然就把她給擱到一旁不再管了。」
時春柔擠出笑容,輕聲開口道,「我不是再傷心這個,是督主扔掉的那個玉佩,原來是我自己想要的。」
沒想到被扔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兩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那再去買一個好了,是在哪家鋪子?我現在就去。」寶珠問道。
時春柔擺手,「是在小攤上買的,而且款式太老了,應該是沒人賣了。」
說著話,她的眼神又黯淡了幾分。
寶珠跟著傷心。
玉露卻眼睛亮閃閃地,直接狠狠拍了個巴掌,「可以重新做啊,夫人,你想要的玉佩長什麼樣子,你畫出來,拿去首飾鋪子找人定做就是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時春柔也反應過來。
她何必要等著去買一個類似的玉佩,明明,可以做個一模一樣的啊!
「我知道有家鋪子可以定做,夫人,你把那塊玉佩的樣子畫下來,我現在就送去請人定做。」玉露說道。
時春柔腦子裡卻冒出一個念頭,「我想自己學,然後自己做。」
寶珠感慨,「看得出來,那塊玉佩對夫人你來說,意義真的很不一樣!」
自然是不一樣的。
畢竟當年被屠村之後,她饑寒交迫一路往京城來,路上不知道餓暈了多少次,不知道萌生了想死的念頭多少次。
最後都是靠著這塊玉佩,想起那個小哥哥說的,會回來找她,才硬挺挺熬過去的。
毫不誇張的說,這玉佩是她那時候的精神支柱!
「走吧。」時春柔開口道。
三人去了首飾鋪子,見到鋪子掌柜,說明來意。
掌柜開始有些不樂意。
畢竟他就靠著賣首飾營生,若是人人都學著自己做了,那他的貨還賣給誰?
時春柔也不含糊,掏了一百兩銀子當學費,並且表示自己只學刻玉,掌柜態度立馬大轉變。
「哎呀夫人,你上我們這兒學就對了,我這兒的匠人那都是刻了幾十年的老師傅,技術很好的,肯定把你教得明明白白。」
這話沒作假。
負責教時春柔的,的確是位年過古稀的老人,瘦得像是一把柴,手指細長但粗糙,像是蒙了層枯樹皮,但眼睛卻炯炯有神,在屋子裡亮得奪目。
「老紀,這位夫人想跟著你學雕刻,你仔細教著啊。」掌柜開口道。
時春柔上前打招呼,「紀師傅,我叫時春柔,日後還請你多費心。」
老紀只是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時春柔一瞬,便又將視線落回了面前的玉器上,「你不適合學這個,夫人還是請回吧。」
送上門的大財主,就這樣要被老紀給趕走,掌柜急得雙腳跳。
「老紀你說什麼呢,人家夫人願意學,哪有什麼合不合適的,再說你都沒教,怎麼就知道夫人不行呢。」
時春柔也道,「紀師傅,我是真心實意想學的,求你收下我。」
老紀仍舊冷著臉,「不行,你不適合,所以我不能收你。」
聽聞這話,寶珠也跟著急了,「你憑什麼說我家夫人不合適啊,你是不是沒那個本事,所以不敢教?」
反正在她眼中,自家夫人什麼都會,超級厲害的!
「我沒本事?」老紀被這話給激怒了,扔下手裡做了一半的玉石,「我三歲就開始跟著師傅學本事了,十五歲開始出來幹活,做的首飾沒有成千也有上萬,就沒有一個人說不好看的,你敢說我沒本事?」
寶珠不服氣,還想再頂回去。
時春柔攔住她。
往前走了一步,然後開口道,「紀師傅,我是真的很想學,因為我有個很珍重的玉佩弄丟了,我想學會之後自己把那個玉佩做出來,不知道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收我為徒。」
得知時春柔學雕刻的初衷,老紀的目光終於肯停留在她身上了。
但說出來的話仍舊冰冷無情,「你的手太嫩了,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手,都不說你學個三天,怕是三個時辰就得哭著喊著說放棄了。」
所以,老紀乾脆不在時春柔身上浪費時間了。
時春柔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其實她當宮女的時候,手粗糙得跟老蘿蔔似的,但跟著墨雲渡的這段時間養尊處優,再加上情蟲蠱有滋養女人的作用,故而手如嫩蔥臂似藕節。
的確是不沾陽春水的嬌滴滴貴人手。
「我這雙手沒那麼嬌氣的。」時春柔開口解釋,「若是紀師傅不願意相信,我可以證明。」
證明?
老紀問她,「你如何證明?」
時春柔直接走到了老紀的桌前,抓起上頭打磨用的砂紙,便在自己的指尖摩擦。
「夫人!」
寶珠想去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時春柔很用力,直接將自己的手給摩挲得見血。
「你這是幹什麼?!」老紀也被這一幕驚到了。
時春柔淡定地扭頭看他,輕聲回答道,「我知道學雕刻沒那麼容易,也免不了會受傷,但是沒關係,傷口會癒合,我細皮嫩肉的手也可以長一層老繭上去,這樣紀師傅應該就不擔心我嬌氣了吧?」
「……」
沉默了一會兒,老紀終於答應了,「行吧,但是先說好,如果你嚷嚷著累什麼的,我就立馬不教了。」
「好!」時春柔用力點頭,「師傅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她從紀師傅改口叫師傅,讓老紀心裡更加愉悅,看她都更加順眼。
掌柜懸著的那口氣也落回肚子裡,笑嘻嘻開口,「這就對了嘛,老紀好好教,咱們夫人可是認真要來學的呢,千萬別馬虎。」
「那你可以出去了。」老紀抬頭,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我忙著教自己徒弟,手藝不外傳,你別留在這裡偷師。」
掌柜扯扯嘴角,和寶珠一起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時春柔和老紀兩個人。
老紀並不著急傳授雕刻的技巧,而是拿出了紙筆,交給時春柔,「你要做什麼樣的玉佩,畫出來我看看,我再選擇性地教你。」
時春柔便乖乖地在紙上畫出那個圖案。
老紀掃了一眼,頓時愣住,手都在顫,直接將紙扯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