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柔弄不明白,為什麼墨雲渡會生氣。
是覺得她這麼快就讓塔爾喜歡上自己,尤其還是在潘圖王面前,容易暴露探子的身份嗎?
那讓她去道謝,是為了什麼?
正胡亂想著,坐在最上頭的潘圖王發話了,「好了,塔爾,不許對遠道而來的客人如此無禮。」
塔爾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對上潘圖王的目光,又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時春柔也站在旁邊不說話了。
而元朗則開口打破了這份尷尬的安靜,「那王上了,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讓墨督主今日在潘圖國休整一下,明日便可以帶著塔爾王子一路往北,直接去京城了。」
「嗯。」潘圖王頷首,「就這樣辦吧。」
而後又看向墨雲渡,「墨督主還是第一次來我們潘圖吧,不要拘謹,四處去逛逛,若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我會讓人準備的。」
「多謝潘圖王。」墨雲渡答話,「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想去城中逛逛。」
「這有什麼介意的,你儘管去,元將軍,你作陪。」潘圖王爽快的答應了。
元朗立馬笑嘻嘻地搭上墨雲渡的肩膀,「我們先去城裡的酒坊怎麼樣,你還沒有喝過我們的馬奶酒吧,正好今日嘗嘗,我們不醉不歸!」
墨雲渡答應著,便和元朗往外走。
時春柔也跟著要離開。
「時春柔,」潘圖王卻在後頭叫住了她,「請留步。」
時春柔下意識看了一眼墨雲渡,發現他根本就沒有等自己的意思。
心裡不免有點著急了。
她被單獨扔在這裡面對潘圖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心裡忐忑,但還是轉回了身子,「王上,您有什麼事情嗎?」
潘圖王盯著她看了半晌,這才緩緩開口道,「你的事情,墨督主已經都跟我說了,我的妻子也得知了,她直接激動得暈過去了,醒過來便說想見你,所以,我想請你去見見她。」
什麼?
時春柔心裡無比後悔,為什麼自己早上沒能早點起來。
這樣的話就能跟著墨雲渡一起去大殿上,也能知道墨雲渡到底是什麼時候把她這個禮物給送出去的了。
起碼能有個心理準備。
現在單獨把她扣下,還說王后已經因為這件事情暈了過去,醒過來就要見她。
這怕是,要狠狠的收拾她啊。
畢竟她可是個大齊人,當做禮物送到塔爾身邊,王后這個當媽的,能不急嗎!
「我……我現在就過去。」時春柔臉色灰白了幾分,但還是乖乖行禮,跟著宮女走了。
繞了好幾個宮殿,到了一處很開闊的地方,沒有鋪青石地板,而是自由生長的青草,頗有種小小草原的感覺。
而這片小小草原的正中間,就是王后的寢宮了。
宮女將時春柔給領進去,對著榻上正在喝藥的女人開口,「王后,春柔姑娘已經帶過來了。」
王后頓時又激動起來,直接被中藥給嗆咳住。
旁邊的宮女慌張地給她拍背,這才終於緩過來。
「你就是時春柔?」王后開口,語氣仍舊激動,「你過來,到我跟前來。」
宮女給她順氣,一面叮囑,「王后,剛才太醫才說了,你現在不能激動,否則很容易出事的。
王上也說了,若是你一見春柔姑娘就控制不住情緒,他便只能先讓人離開。」
聽聞這話,王后急得錘床,「我怎麼能不激動,我一想到她是、她是……我就激動得不行,富麗,你難道不懂我此刻的心情嗎?」
叫做富麗的宮女點頭如搗蒜,暗自握緊了拳頭,「我懂的王后,可你真的不能這般激動了,身體扛不住的。」
「好,好,我忍住。」
王后說著,努力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和下來。
而後才又看向時春柔,「你到我跟前來,我想看看你。」
時春柔硬著頭皮走上前,在距離王后還有一丈距離的地方停下了。
潘圖國的女人都會點拳腳功夫,王后更甚。
塔娜和她說過,說自己的母親一拳能揍死一頭牛。
以時春柔這樣的小身板,王后估計一拳能揍死七八個了。
王后倒也不介意她站得那麼遠,仔細打量一番話,這才緩緩開口,「瘦了點,是在大齊沒好好吃東西嗎,看起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宮女快言快語的在旁邊多嘴,「聽說大齊的女子,尤其是貴人家裡頭的,都是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走路弱柳扶風,身姿越纖細,長相越柔弱,就越是受歡迎呢。」
「這是什麼規矩!」王后臉頰瞬間板起來,「這樣的女子且不說別的,風一吹就倒了,一場病就能要了命,像什麼樣子,根本就不健康。」
漂亮是漂亮了,拿命換來的,有什麼用?
「你以後多吃點,至少一天要有三碗飯,再吃半斤肉,然後再加一些牛奶或者羊奶。」王后吩咐道。
一邊說,還一邊嘆氣。
時春柔在心裡也跟著嘆氣。
暗道皇后也太不容易了。
明明那麼討厭她這個被硬塞進來的女人,都急得暈過去了,卻還是要強行接受,甚至給她安排一日三餐,就希望她能健康一點。
大概是因為,她是墨雲渡送的,所以不能隨便對待,哪怕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對她好吧。
「時春柔,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王后的聲音,將時春柔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立馬點頭,「聽見了,我一定會按照王后說的這樣吃的。」
王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下一瞬卻又再次嚴肅起來,「不光是吃上面要改變,你還得動起來,騎馬什麼的你大概是不行了,就每天去跑上一圈吧,半個時辰,然後逐步往上加,兩個時辰封頂,再多的話膝蓋會受不了。」
還要跑步?!
時春柔的表情是真的有點扛不住了,「王后,這……這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王后不以為意,「這算什麼多,我家塔娜以前可是能一口氣跑三個時辰都不帶停的,那個丫頭,她……」
一說起來,眼淚便又滾了下來。
時春柔看著她這模樣,心底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被刺中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卻在見到她的瞬間,眼淚如同決堤的河壩,洶湧的往下沖。
抱著她說,「我的阿柔,以後你可怎麼辦啊,阿柔,沒了我們,你一個人要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