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柔努力揉了好幾次眼睛,仍舊看不清楚面前的東西。
便只能胡亂指了一件開口,「這個怎麼樣?」
墨雲渡掃了眼,語氣淡漠,「重新選,挑貴的,本督不至於如此窮酸。」
原來還要挑貴的啊。
也對,廉價的玩意兒怎麼能在心上人面前拿出手呢。
挑了半天,時春柔選了一個紅寶石的頭面,很漂亮,價格也很漂亮。
但墨雲渡並不在乎多少銀子,看著挺滿意的,便直接付了帳。
時春柔覺得眼睛更澀了,便先出去等著了。
吹了吹夜風,總算是舒服了點。
墨雲渡等夥計打包好那套頭面,也回到了馬車上。
而後,領著時春柔回了東廠。
兩人路上再沒說話,彼此沉默著。
等進了東廠,墨雲渡便直接去了書房。
時春柔則默默地回自己房間,本來就已經很累了,結果踏進門,還看見雪絨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正在扯床簾的穗子。
頓時,心裡更疲憊了。
但面上不顯露分毫,語氣淡淡地,「那穗子沒招你惹你,就別拿它出氣了吧。」
雪絨整個人直接蹦起來,衝到時春柔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剛才督主帶你去哪兒了?」
雪絨的語氣里充滿了嫉妒。
她來東廠也有一段時間了,可不管她怎麼央求,墨雲渡都不肯帶她出去。
而時春柔呢?
不僅能住在墨雲渡的院子裡,甚至還能和墨雲渡一塊兒出去。
憑什麼啊!
「是出去了,」時春柔回答,「去了首飾鋪子。」
她如實相告,只希望趕緊打發雪絨離開。
今天真的已經很累了。
「你們去首飾鋪子買什麼了?」雪絨更激動了,目光在時春柔身上來回打轉。
時春柔知道她在找什麼。
「不是給我買。」她輕聲道,「我空手去,空手回來的。」
雪絨聽出了這話里的別意。
也就是說,督主是買了珠寶首飾的,只是沒給時春柔而已。
「那督主買的首飾,是給誰的啊?」雪絨問道。
時春柔扯了扯嘴角,「那你應該去問督主。」
雪絨從她的語氣里品出淡淡的酸味。
肯定了!
墨雲渡買的東西是給她的!
而找時春柔去,不過是當個參謀而已。
「督主也真是的,居然還找你去幫忙,不過也是,你和我認識得最久,最了解我的喜好嘛。」
「我要休息了。」時春柔再次下逐客令。
但雪絨卻絲毫不惱,只沉浸在自己即將得到墨雲渡新禮物的喜悅中。
甚至還有點同情時春柔。
跟著跑了一趟卻發現禮物不是送給自己的,這麼難過也很正常。
行吧,那她就大發慈悲,不再往時春柔心口上扎刀子了。
雪絨得意洋洋,直接離開了。
「她什麼東西啊,」寶珠氣炸了,「居然跑來夫人面前耀武揚威的,不就是個首飾嗎,夫人這裡多的是,而且不光有督主送的,還有寧貴妃和皇上送的呢!」
「就是,真是一副小人得志臉。」玉露應和。
而後又道,「而且夫人天生麗質,根本不需要什麼首飾點綴,本身就漂亮得很。」
兩人一唱一和,希望能讓時春柔高興一點。
時春柔卻始終興趣乏乏,倒在床上,直接閉上了眼睛。
她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致,人實在犯懶,第二天便賴了床。
寶珠先來叫了她一次,催著說再不起,李夫子和雲舒都要到了。
時春柔沒理會,翻個身又繼續睡。
還沒閉眼多久,又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寶珠,就讓我再躺會兒吧,我今天是真的沒什麼力氣,大概是學得有點疲倦了。」時春柔說道。
「既然倦了,那便不學了。」
身後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時春柔嚇了一跳。
扭過頭看見是墨雲渡時,心慌得不行。
顧不上自己沒穿鞋襪,光著腳就跳下床,「督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學的,只是剛才隨口說的罷了,我、我現在就換衣服過去練字。」
「不必去了,」墨雲渡開口。
頓了頓,對上時春柔驚如小鹿的眸子,又補充,「今日不必去了,本督給他們放了假。」
原來如此。
時春柔還以為墨雲渡是生氣了,讓她以後都不用再讀書寫字了呢。
但就算是不去見李夫子和雲舒,衣服還是要穿的。
只著中衣站在墨雲渡面前,有些怪怪的。
時春柔便去了衣櫃前,打開後,隨手抓了一件便要套上。
「穿套和昨日差不多的。」墨雲渡道。
時春柔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挑了件月牙白的襦裙,下頭配的是鵝黃色的八破裙和同樣淺黃的鞋子。
「督主,這樣可以嗎?」
「嗯,梳洗打扮好,去東廠門口等著。」墨雲渡發話。
又要出門?
該不會是又要去幫忙挑選首飾吧?
時春柔怕自己又跟昨天那樣自取其辱,便識趣沒有問,只乖乖照做。
問了又能怎麼樣,難道就能拒絕嗎?
還不是得乖乖跟著去。
她身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自覺性。
墨雲渡抬步出去了。
他先回書房去處理了幾個犯人,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命令小太監,「去把昨日買的首飾拿來。」
小太監立馬去辦,但等了好半天,等來的卻是雪絨。
雪絨弱柳扶風似的向墨雲渡行禮,「督主。」
墨雲渡眼神戾深,目光落在雪絨身上,「你從哪兒拿到這首飾的?」
「我方才從小鄧子手裡拿的,」雪絨絲毫沒察覺他的陰翳,美滋滋的轉了一圈,向墨雲渡展示自己頭上的紅寶石頭面,「督主,你的眼光可真好,這個很漂亮。」
「摘下來。」墨雲渡道。
雪絨一愣,臉上羞赧更重了,「督主,其實不用走那套流程的,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但如果你想再親自幫我戴上的話,我也可以……」
「本督讓你摘下來!」
聲音拔高,肅殺之意在整個屋子裡來回碰撞,撞得雪絨全身都哆嗦了,趕緊伸手去摘頭上的紅寶石頭面。
但因為太害怕緊張了,她越是想摘下來,就越是摘不下來。
梳好的髮髻被扯得亂七八糟,扯得頭皮生疼,雪絨的眼淚都滾了下來。
而墨雲渡只嫌她慢,又叫了兩個丫鬟進來幫忙。
「督主,這可能需要點時間,雪絨姑娘的頭髮和頭面纏在一起了,解開很麻煩的。」丫鬟嘗試了一下,開口道。
墨雲渡眼皮都沒掀,「解不開,就直接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