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清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讓謝瑞回神,他轉眸,看向身邊的人,眼中滿是震驚。
如今的謝瑞是一個沒有實體的魂魄,他被剛才那股力量帶到了天上,但魂魄並沒有消失,而是被一股神力護著,還讓他清楚的看到凡界此刻發生的事。
如今仙界只有一位真神,能用神力護著他的,只有蘇殘月。
這麼多年過去,兩人再度見面,蘇殘月還是從前的樣子,而謝瑞已經是個年邁的老頭。
「為什麼會這樣?驍兒的血竟然可以毀了香爐?」
謝瑞從玉清那知道黎驍是唯一能阻攔天下大劫的人,但他實在不知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蘇殘月睥睨下界,聲音淡淡的解釋道,「旱魃受人皇后裔詛咒,人皇后裔的血自然可以毀了旱魃的屍骨。」
「人皇后裔?」
謝瑞念著這四個字,猶如五雷轟頂,但這雷讓他眼前的一切都清明了。
「驍兒,是皇叔的血脈?」
蘇殘月沒有回答,但沒有回答就是默認。
謝瑞回想起一切,黎驍是他撿來的徒弟,但不管是師父也好,還是玄長老也罷,對黎驍都格外關照。
當初不覺得有什麼,因為他一直以為他們都是特別好的人,但現在仔細一想,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
師父,玄長老,他們似乎都知道。
謝瑞閉上眼,掩去心中激盪,但還是忍不住說道,「既然是皇叔的血脈,為何要把他一個人丟去凡界,孤苦無依?」
他想不通,按照蘇殘月現在的地位,就算讓黎驍歷劫也能讓他輕鬆一點,為何要讓他過得這麼苦?
「他本是死胎,逆天改命保下來的,故而他生下來便是仙人的身軀,凡人的命數,想讓他活下去,只能讓他在凡界一次又一次的歷劫,旁人不能插手。」
「這一世,幫他的人太多,他的命數就會提前終結。這一世沒有修煉的功德,他就只能在多輪迴幾世。」
蘇殘月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但聽得謝瑞心驚肉跳、原來,他們的愛護,竟然是造就黎驍苦難的真兇。
一想到這裡,謝瑞心裡重重的一驚,「莫非師父飛升,玄長老重傷,也是因為如此?」
蘇殘月點頭,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該飛升的不飛升,只會讓凡界不斷遭劫。」
玉清算出天劫,第二次故意抗拒飛升,不僅是為了讓上官君入局,更是為了讓玄姬入局。
如今玄姬重創,上官君功德早已經圓滿,他們必須飛升。
故而謝瑞身死,也在意料之中。
因為謝瑞死前有怨,所以蘇殘月才迫不得已的出手,讓他看清這一切。
「你功德未滿,只能輪迴,從今以後,謝瑞的這一世便是過去,這個世上不會再有謝瑞這個人了。」
蘇殘月看向謝瑞,聲音肅穆的說道。
謝瑞點頭,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蘇殘月正準備送他去輪迴,謝瑞忽然回眸,再度開口道,「那皇叔呢?你們又該如何?」
聞言,蘇殘月默了,但片刻之後,她又道,「輪迴之後,便是陌路,但總應該有一世團圓。」
她的聲音不大,聽著像是說給謝瑞聽的,但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所有仙人都以為謝雲崢輪迴飛升之後便是真神,也會和蘇殘月再續前緣,但神門建立之後,蘇殘月心裡很明白,除非她主動入世,否則謝雲崢永遠都回不來了。
即便回來,也是三界唯二的人皇真神。
以後所有仙人都會從神門輪迴歷劫,歸來只會是神,身份只是桎梏。
謝瑞略略嘆息一聲,隨後進入神門輪迴。
……
黎驍和謝茹鈴安置好謝瑞的屍身,便帶著元戎和那個男人,與雲翳一塊回紫陽觀。
香爐被毀後,元戎也不再被控制,但他的眼瞳還是黑了一半。但相比之前的恐慌,雲翳心中已然有數,只等回去稟報掌門。
在一行人回到紫陽觀時,外出的雲輕也已經趕了回來。
雲翳立刻想將自己的發現告知,但云輕並不著急聽,而是先安置謝茹鈴和元戎。
「掌門師兄,這件事要告知黎驍嗎?」
黎驍幫謝茹鈴安置元戎,雲翳趁機將自己的發現說清,事關黎驍,他還是先請示了一下。
雲輕看了他一眼,隨後拿出一張信封,遞給雲翳。
雲翳雖然不解,但還是接過來,等他看完信,整個人都驚呆了。
「師父真的這麼說?黎驍只是個少年,將這樣大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這擔子是否太重了?」
雲翳也不年輕了,時光流逝,他現在就是個會道術的老頭,故而黎驍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剛長大的小孩,放著他們這些幾十歲的老頭不用,去要一個小孩承擔天下大任,雲翳心中不忍。
可他又親眼看見黎驍的血能滅了香爐里的光,自己對香爐束手無策,唯有黎驍能毀了香爐。
想起這個,雲翳立刻將被毀了的香爐拿了出來,雖然香爐被毀,但云翳還是將殘碎的渣滓一同帶回了紫陽觀。
雲輕看過之後,又用符篆法術還原出渣滓的原本模樣。
「這是……什麼?」
雲翳看見一截骨頭,可又不確定。
雲輕毀了符篆,面色嚴肅的道,「這是旱魃的屍骨,想來是擎天后人找到了旱魃的屍骨,再加上旱魃的血,再用秘制香爐燃燒,這樣就能喚醒因旱魃而成為鬼屍的元戎。」
「如今香爐被毀,元戎也暫時恢復了正常,難道這件事還沒有終結?」
雲輕搖頭,「香爐肯定不止一個,所以必須找到旱魃所有的屍骨封印起來,元戎和其他鬼屍才能恢復正常。」
雲翳嘆氣,「不止,還得毀了其他香爐。」
相比雲翳,雲輕的臉色輕鬆許多,他出言安慰道, 「擒住了這個男人,也就有了線索,我親自審問,少費些力氣。」
雲翳點頭,現下也只能這樣了。
「可是黎驍……」
「做好自己的事便是幫他了。」
雲輕緩緩說道,「至於他的血能封印旱魃屍骨的事,我會親自告訴他!」
雲翳對此並沒有異議,他正要離開,腳步一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立刻回頭,詫異的說道,「掌門師兄,當年旱魃是被人皇后裔封印的,莫非黎驍…」
話沒說完,雲翳親眼看見雲輕的神色陡然變得嚴厲起來,「雲翳,有些事不要打聽,不要過渡猜疑,更不要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