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湘故作心虛的低頭,根本不與他對視。
明晟當著眾人的面沒有追問,但這一幕卻被明珠看了一個正著,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一點血色。
明沅什麼事都是追隨著大姐,怎麼會一個人去祠堂?
難道是大姐唆使她去的?
還是兩個人一塊去的?
如果兩個人一塊去,怎麼獨獨罰了明沅,而大姐卻沒事?
這件事有三種可能,第一就是明沅獨自一個人去的祠堂,被大伯發現。
第二,她和大姐一塊去,她被發現,大姐逃跑了。
第三,大伯…有心徇私。
這種可能在明珠的腦子轉了一圈,最後發現第三種可能性最大,大伯有心徇私,但為了給貴客一個交代,所以只罰了明沅。
但很快,明珠又發現,這件事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她現在的處境也都危險了。
因為她們三姐妹一向都是一起的,大伯只要徇私,必然會認為她知情。而四叔剛才的樣子,分明也是起了疑心。
最壞的結果,他們肯定都會來問自己。
這件事不管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弄不好,她會同時得罪大伯和四叔。
明珠被嚇著了,腿一下軟了。
就在這時,她的胳膊上忽然多了一隻手,她滿目倉惶的看去,發現正是自己的娘親。
三夫人看了一眼明珠,示意她鎮定,顯然,三夫人已經猜到了明珠的所思所想。
明珠吞了一下口水,在三夫人的示意下,強裝鎮定。
明譴言辭犀利的訓誡了一番,然後命祠堂的侍衛將所有人送回各自的宅院,不許生事。
許雲湘剛回房間,還未坐下,屋子外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她轉身,還未看清人,臉上就挨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緊接著,便響起一聲驚呼,「老爺!」
許雲湘被打倒在地,很快便有一個女人過來將她扶起來,心疼的捧著她的臉。
「柔兒,疼不疼?」
眼前的女人面容姣好,保養得宜,根本看不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不疼!」
許雲湘搖了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卻始終沒哭出聲來。
大夫人心疼了,朝著明譴質問道,「老爺,你一向最疼柔兒,何故下這麼狠的手?咱們柔兒又沒做錯什麼,你做什麼打她?」
聞言,明譴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問她,明沅去祠堂的事,是不是她唆使的?」
大夫人一驚,立刻驚恐的看向自己的女兒。
許雲湘連忙搖頭,故意哭著說道,「我沒有唆使她,我只是說我想去祠堂看看,但我沒有真的去,我怕您像當年二叔打大哥哥似的打我,我不敢去。我回來後就洗漱睡了,哪裡也沒去。您若不信,可以問我的侍女。」
「這件事明珠也知道,她聽到我說我不敢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明沅怎麼去了那?」
明譴疑狐的看著她,「真的?」
許雲湘立刻舉手發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您。」
「沒有最好,這段時間哪裡都不許去,好生待在房間裡。」
明譴怒氣沖沖的說完,轉頭朝著自己的夫人說道,「儘快給她定親嫁出去,別再家裡生事。」
大夫人本不想答應,但一想到明沅,立刻就點了頭。
明譴質問完後便帶著夫人離開,許雲湘冷笑著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滿目凌厲。
這廂明譴質問完自己的女兒,另一邊明家老三明煜和自己的夫人也趕到了自己女兒的房間。
明珠一看到自己的娘親,立刻哭著朝著她懷裡撲去。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娘…我…」
她剛開口,就被三夫人急切的打斷,「什麼都不許說,娘不管你知道什麼,這件事娘知道你沒有參與,與你無關就好。」
明珠重重的點頭,這件事她沒有參與,也勸過,但現在明沅跪了祠堂,若是四叔想追究,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明珠頓了頓,隨後說道,「爹,娘,女兒不怕被質問,女兒主要是怕同時得罪了大伯和四叔,讓你們在中間難做。」
聞言,三夫人看向一旁的丈夫。
明煜頓了一下,道,「這點不用你操心,不管何人來問,你只對今晚的事表示不知情便是,至於從前的,如實說便好。」
明珠點頭,表示知道,隨後朝著三夫人問道,「娘,上次您相看的人家如何?」
三夫人一下明白她的意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四角還算齊全,但娘總覺得還差點什麼,本想在看看的…」
「若是過得去,就應了吧,女兒想儘快嫁出去!」
明珠滿目愁緒,明沅的事情發生後,連她都會想到有可能是大伯徇私,四叔和四嬸不可能不這樣想。
一旦這樣想了,那心中的怒意豈能平緩?
明沅是四叔四嬸當年請了觀音跪拜,好不容易求來的女兒,如今進了祠堂生死難料,他們豈會輕易將這件事略過?
三夫人低聲道,「就算再快,也越不過明柔去,明柔不嫁,你怎麼能嫁?倘若此時急急忙忙的備嫁,必然會引人懷疑。」
明珠道,「大伯應該不會在留明柔了,所以時機很重要。」
聞言,明煜滿目讚許的看向明珠,可讚許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的女兒聰明,原本他想著重培養她,但老太太心疼女兒家,不讓她們辛苦,他也就放縱了,沒想到,現在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早知道著重培養她,不讓她和明柔明沅攪合在一起便好了。
「這段時間你跟你母親多學些掌家之事,無故不要外出。你放心,你出嫁,爹娘會給你備上厚厚的嫁妝,你不必擔心。」
「知道了,謝謝爹娘為女兒籌謀。」
明珠心裡算是落了停,只要嫁出去,這裡的一切就與她無關了。
正如明珠所想,明晟扯著腿軟的夫人回了自家的院子後,立刻讓下人緊閉房門。
明家雖然是大家族群居,但進了大門之後,又分大路,大路兩邊是各自的宅院。
中間有護衛巡邏,層層把關。
四房將房門緊閉後,兩個兒子也齊齊站在了正廳。
四夫人雖然哭紅了雙眼,但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沉著臉,並未開口,倒是她的大兒子先開了口。
「爹,娘,沅兒這件事有蹊蹺,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那祠堂是吃人的地方,明家人進去了就沒有出來的,若是不及時將沅兒救出來,只怕沅兒凶多吉少。」
聞言,明晟抬眸,猩紅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大兒子,悲痛道,「沅兒,怕是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