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知又拿了一隻雞腿，不在乎的說道，「什麼毒都毒不死我，放心吃。」
原本是實話，可這話聽在銀娘耳朵里更像是大話，她下意識的想翻白眼，但突然想起他在御書房待著的時候，宮人送什麼他都沒驗過毒。
好像，還真不是大話。
銀娘暴脾氣收不住，想惹又惹不起，生了一肚子悶氣。
她頹然的坐下，眼前的空碗裡忽然多了一個精緻的包子，抬眸看去，原來是錘頭給她拿的。
錘頭比劃著名，示意她吃。
銀娘本想說不餓，可放眼望去，桌子上已經沒什麼東西了。
因為鐵頭和榔頭埋頭苦吃，大快朵頤，面前的盤子很快就光了。
他們晶晶亮的目光看向了遠處，銀娘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剛想開口叫宮人在送些來，蘇殘月就已經將面前的包子遞了過去。
鐵頭和榔頭對視一眼，有些不敢拿。
蘇殘月直接放在他們面前，「無妨，吃吧，吃完了在叫他們送。」
鐵頭和榔頭餓了兩天兩夜，剛才雖然吃了一些，可根本就不夠塞牙縫的。
這時，楚玄知也將面前缺了一隻腿的燒雞推了過去，「你餓你先吃。」
鐵頭和榔頭不敢說話，銀娘看著他倆有些心疼，將錘頭剛給她的包子也推了過去，「王爺王妃叫你們吃，你們就先吃，別餓過頭了。」
說著，她頓了一下，「楚道友也是好心，他都把燒雞讓給你們了，你們儘管吃就是了。」
聞言，鐵頭和榔頭這才放心的吃飯。
榔頭塊頭大，飯量大，鐵頭明明個小，可那飯量跟榔頭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一桌子飯菜吃完，宮人又上了一大桌，這才滿足他們的胃口。
鐵頭和榔頭吃飽喝足，在御書房裡找了個角落倒頭就睡。
李道長命人安排了住處，旁人都回房間了，就他倆還在，於是銀娘和錘頭就留下來守著他們。
走出御書房，謝雲崢明顯感覺到蘇殘月的情緒不怎麼好，便問道，「你在他們的夢境裡看到什麼了？」
「看到他們小時候的事。」
蘇殘月語氣幽幽的說道，「他們四個人原本是宗門中的外門小弟子，但被別有用心的煉藥師擄走，成了他的藥童，經受了痛苦無比的摧殘。能活下來，完全是靠運氣。」
「榔頭他們並非生來就長得奇形怪狀，完全是被丹藥所害，改變了原本樣貌。」
而且他們因為缺乏安全感，很難入睡，更因為被丹藥摧殘的緣故，他們不能餓肚子，稍微一餓肚子就會心慌手抖，虛軟無力。
雖然蘇殘月改了他們的修煉方向，更用好的丹藥幫他們改善了筋脈，但曾經的傷害將身體底子禍害的太厲害，這輩子都不會好。
「那些摧殘已經過去了，再怎麼難都熬了過來，他們現在有能力自保，再也不會落到從前的境地。」
入了幻境之後，她看到很多東西，那些場景仿佛入了她的腦海里，讓她從頭到尾感同身受一遍，
「世間諸多疾苦，你又何嘗不苦？想太多，只會桎梏其身。」
謝雲崢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楚玄知的聲音幽幽響起。
他抬腳，走到兩人面前，看了一眼謝雲崢，目光最後又落在蘇殘月的身上，語氣凝重的說，「八卦陣雖然已經破除，但這陣法後勁兒大。你深處幻境中的感情無法自拔，故而憐憫別人，可別人未必會憐憫你，到頭來，你只會被人傷害。」
「不過，這也是無情道修煉的必經之路。」
「修煉無情道？」
別的蘇殘月沒放在心上，倒是這句話讓她臉色倏地變了，她當即拿出了東陵國璽印，又用上了追魂符，可催動之後，追魂符並沒有任何動靜。
謝雲崢深深的看了一眼，提醒道，「這璽印有封印。」
楚玄知微微揚眉，看向謝雲崢的目光夾雜了一抹讚賞，「看來王爺的功力完全恢復了。」
聞言，謝雲崢抬眸，對上楚玄知的視線，四目相對，一人淡漠，一人淺笑，氣氛莫名其，變得有些僵持。
「得解了沈鶴雲的怨氣，這封印才能解，否則這璽印會裂開，蓋不了章。」 蘇殘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璽印上，根本沒有發現忽然就變得奇奇怪怪的兩人。
楚玄知接口道， 「理論上是這麼回事，等齊皇清醒了寫聖旨便是。」
謝雲崢又看了他一眼。
楚玄知不在乎他的目光，不在乎的跟謝雲崢對視一眼後，抬腳走了。
不知為何，謝雲崢總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雖然楚玄知還是那個楚玄知，可他說話的口氣和看向他的眼神，與之前相比總是多了一絲別的。
很像是，挑釁！
他目光深沉的盯著楚玄知離去的身影，還未回神，蘇殘月便說道，「楚玄知用了我的無情符，記憶恢復了，但修為並沒有完全恢復。」
謝雲崢的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他們的記憶和修為都這麼隨意嗎？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
蘇殘月嗯了一聲，又說道，「雖然是仙人之軀，但也不能為所欲為。」
謝雲崢還是覺得楚玄知不對勁兒，但當下更重要的是休息，尤其是蘇殘月，為了救他，又闖進了八卦陣里，消耗了很多修為和體力。
只這麼一想，謝雲崢立刻就付諸行動，直接的將人打橫抱起。
「哎……」
蘇殘月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做什麼？」
謝雲崢道，「去休息，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等睡醒了再說。」
他說的一本正經，可聽在蘇殘月的耳朵里卻沒那么正經，她一下就想到了幻境中發生的事，心也跟著砰砰亂跳。
蘇殘月告誡自己，別這樣，要冷靜，可越是告誡，心跳就越快。
當謝雲崢抱著她進了房間，將門窗都關好的時候，她的心跳聲也達到了頂峰，感覺下一刻都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一樣。
蘇殘月被安置在床上，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人還是這麼好看，比幻境裡還要好看。
謝雲崢自然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識的吞口水，殊不知喉結這樣滾動，變得更誘人了。
蘇殘月一眼不錯的盯著，下一秒，忽然被一片陰影遮住了眼眸，眼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