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這麼粗魯幹什麼？你也不怕傷著我？「
玄姬被拽進營帳，語氣不好的吐槽著。
蘇殘月並未理會她，施法布下了結界，藉此保證兩人說的話不被旁人聽見。
她轉身之時，看向玄姬的眼神很是陰厲。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你又沉迷進我的美貌不可自拔？」
玄姬用金扇擋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笑盈盈的，十分魅惑。
「媚術用一次就夠了。」
蘇殘月冷臉說著，隨後又質問道，「你剛才想做什麼？你不是自詡信守承諾？怎麼？這會兒就迫不及待的要暗中殺人？」
「我信守承諾是答應落橫殺謝雲錚，一個月之期未到，我自然不會動手。」
玄姬理直氣壯的道，「但是，方才我是自己想殺他！」
「你竟然受命於落橫？」
蘇殘月十分詫異，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能請得動她，沒想到竟然是落橫。
玄姬找了個地方坐下，解釋道，「不是受命，是我欠他一個人情，用來抵債的。」
蘇殘月再次追問，「什麼人情？」
「事關丹陽的人情。」
玄姬不大想說，「別問了，反正是個人情就對了。」
蘇殘月瞥了她一眼，複雜的心情已經沒法言說了。
玄姬出身合歡宗，從修煉開始便閱男無數，她曾說過她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她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不知為什麼，這麼惦記丹陽老頭？
從她有記憶開始，玄姬就時不時的上赤霞宗去找人。
大多數都是勾引丹陽老頭去的，但也有時候就是下下棋，喝喝茶，但不管哪一頭，最後的結局都是不歡而散，玄姬暴走，離開赤霞宗。
她曾經以為玄姬只是因為得不到丹陽老頭而念念不忘，畢竟她是個修行高深的老妖怪，以她現在的身份，多的是小道士與她雙修，提升修為。
可現在看來，她一個合歡宗的老祖宗，竟然深陷情牢，對丹陽老頭情根深種。
她的情深到愛屋及烏，就連落橫都眷顧著。
只因，他叫了丹陽老頭幾年師傅。
「小月亮，這個世上記得丹陽的沒幾個人了，說實話，我真不想讓你們兩敗俱傷，不然記得丹陽的人又少了一個。」
此刻，玄姬那雙原本滿是風情的雙眼瀰漫出一抹悲傷，微黃的燭光掠過她的臉，垂下來的髮鬢陰影籠罩了她的半張臉，方才活潑的姿態看不見了，只剩下沉思和陰鬱。
蘇殘月以為自己已經掩蓋好自己的情緒，但玄姬兩句話便讓那股悲傷的情緒再度涌了上來。
失去的痛苦，像是一個大空洞，恨不能將她吞噬。
蘇殘月強行扯回自己的理智，囫圇吞棗的將這巨大的痛苦吞下，沉聲道，「別岔開話題，你想殺謝雲錚的理由是什麼？」
「因為他太強了嗎？」
「我懷疑他不是被魔骨寄生，而是本體。」
玄姬沒在插諢打科，收起悲傷，一臉嚴肅的道，「魔尊，可能真的有辦法逃脫天道的懲處。」
蘇殘月道，「他不是魔尊，他之所以進步神速，只是因為他生來就是仙骨，他這些日子的進益都是他從前被遏制的修為。」
聞言，玄姬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小月亮，你想救他也不必扯這樣的謊，他是不是仙骨，我還看不出來嗎？」
「是丹陽在他身上下了禁制！」
蘇殘月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起初我以為只是一道簡單的道印，但後來才發現這道印不僅會控制他的感情，還禁制了他的機緣和自身修為。」
玄姬的扇子搖不動了。
蘇殘月又道，「這禁制下的極為隱秘，若非我有陰陽雙瞳，修為又逐漸深厚，不然我也看不出來。」
「我一直奇怪，我師父明明修為深厚，而且命數很好，為何會出現天人五衰的症狀？直到看到謝雲錚身上的東西，我才明白為什麼！」
原來是她師父違逆天意，道法反噬才會如此！
玄姬聽到這話，一下站了起來，聲音驚詫的問，「天人五衰？什麼時候？」
蘇殘月蹙眉，「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玄姬神情緊繃，雙目逐漸染上猩紅，「我若知道他出現了天人五衰的症狀，我不會那麼久都不去見他的，我不會的…」
她一直以為他是怪她壞了他的道心，所以不願見她，甚至口出惡言。
可她從沒想過，他是因為出現了天人五衰，不願意連累她，而與她徹底決裂！
眼看玄姬呼吸變重，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就連握著金扇的手都在微微發顫，蘇殘月當即祭出一張淨心符。
很快，玄姬的神色平復了下來，眼中猩紅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見她緩了過來，蘇殘月也鬆了一口氣，「你剛才差點毀了道心。」
玄姬的修為可深的很，若是毀了道心，發起瘋來，可沒幾個人能遏制她。
玄姬恍若未聞，慢慢的坐下，顯然還沒有完全消化蘇殘月說的真相。
不多時，她忽的笑了出來，「難怪丹陽那老頭在死前將全部修為全都渡給謝雲錚，原來是太愧疚了，所以給人家的補償。」
蘇殘月沒應聲。
玄姬又看向她，幽幽說道，「小月亮，你現在心裡愧疚死了吧，這可都是為了你的得道成仙路呀！」
蘇殘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這話，毀不了我的道心。」
「是嗎？」
玄姬陰陽怪氣的說，「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自然不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可若是我入了你的地步，我肯定是會愧疚的。」
「你…」
蘇殘月的話還沒說出口，玄姬便道，「你別急著駁我，說是我的道心不穩，你之前可也是說過，你不是不通人情的女羅剎。」
蘇殘月倏的住口，神色微變。
她不想再跟玄姬辯證下去，轉身就走。
這時，玄姬再度說道，「小月亮，你說你下定決心解了謝雲錚身上道印的時候，他又知道了你師父所有的謀算，你猜，他會不會跟你翻臉？」
「到時你情根深種，真的聽得了他說『恨你』二字嗎？」
蘇殘月微微閉了閉眼，片刻，開口道，「各有緣法，我隨天意。」
「天意？」
玄姬笑了起來，「丹陽給你的路，就是天意。」
「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麼別想著解開謝雲錚的道印，而且接受謝雲錚，感七情享六欲，然後棄小愛，全大愛。」
「要麼，我殺了謝雲錚，不管仙骨還是魔骨全毀了！」
「為什麼死的一定是謝雲錚？」
蘇殘月平靜的面龐被徹底撕碎，她轉身回望，眼裡閃過一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