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怎能說?

  只可惜,這個世上並沒有那麼多人可以重來一次。記住本站域名像朱茯凌君千那樣的人,這世上能有幾個呢?

  當阿玫伸向自己孩子的手緩緩落下的時候,她的另一隻手還摟著梅生,而老萬也正摟著她們兩個。

  這個時候的阿玫緩緩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完全舒出來,阿玫整個人就化為了空中塵埃, 消失不見,為晉源大世界增添一份靈力。

  不僅僅是她,身邊的老萬等人也在孩子們的慟哭之中緩緩消散。整個極樂城成年城民,在這一瞬間同時化為飛灰。

  日月同泣,天地同悲。

  這是個註定要載入史冊的日子。

  在漫天孩童的慟哭聲中,連城緩緩萎靡在地。那些極樂城成年城民們都死了,連城倒是還活著。

  只是,他還不如死了呢。因為身體都被林崑崙那柄寶器攪爛,所以之前一直被連城保護的很好的, 剩下的那上百個木繭子此刻也盡數化為了飛灰。

  顫抖著手去觸摸那些勉強維持著人形的魔嬰,只是被觸碰到的那個魔嬰卻在下一刻化為了飛灰,被風一卷,就散了。

  「……孩子……我的孩子……」

  或許人這一生,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渴求什麼。連城身為高等魔族,一輩子什麼都不缺,可即便他本體為南木花樹,但卻唯獨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真正存活的孩子。

  所以,這大半輩子汲汲營營,連城不過是為了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而已。可現在,連這個希望都破滅了……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連城才能從自己心痛欲裂的觸感中感受到幾分極樂城城民們以前的悲痛欲絕。

  看一眼那些已經消失不見的極樂城城民,還有那些痛哭失聲然後時不時用怨恨眼神盯著自己看的孩子, 連城覺得茫然。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看著我?當初上供孩子, 都是你們父母自願的!而且,我也給他們提供了住所。好讓他們可以養育你們!」

  「而且,你們有什麼資格怨恨我?你們應該感激,因為你們是第九個孩子,你們比自己的兄姐們要幸運的多!要怨恨也應該是他們怨恨你!」

  梅生恨恨的看著這個男人,她無法理解太深奧的事情,但卻知道,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她的父母都死了!

  從地上撿起來一個石子,梅生狠狠扔了過去,那顆石子正中連城心口。緊接著就是無數顆石子落下,連城原本高高在上的模樣早就沒有了。只是在被這些石子擊中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擋在了那些散落在自己周圍的魔嬰屍體面前。

  朱茯看見這一幕,動了動腳,但最終還是沒動,卻緩緩閉上了眼。

  這世上的仇恨啊,從來都沒有盡頭。這種由世間怨恨形成的情感,怎麼可能有解開的時候呢?

  連城緩緩捂住了胸口,他快要死了,沒有時間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他只是看見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魔嬰的骨灰,只覺得心臟部位痛的難以忍受。可他的心臟早就被那柄寶器給毀了呀,為什麼還會感到疼呢!

  此時,連城妖艷的臉上裂縫縱橫,如同鬼魅。但他卻好像什麼都感受不到一樣,只是一臉茫然的伸手去觸摸地下那些魔嬰。

  終於,在找到唯一一個還有一絲微弱氣息的魔嬰時,連城幾乎喜極而泣,緊緊的將那個呼吸困難的孩子摟在自己懷裡,絲毫不嫌棄他因為呼吸困難而格外猙獰的臉。

  「乖……」

  這是他的孩子,他唯一存活的孩子,他是這麼的可愛,這麼的鮮活……

  「噗嗤!」

  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傳來,眾人都是一愣。

  朱茯迅速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連城背後,手中甚至沒有拿什麼高階靈劍,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靈劍而已,就這麼刺入了連城脊背,那靈劍力道不減,連帶著刺入那個奄奄一息的魔嬰身體。

  那魔嬰本就是吊著一條命的,這會兒被靈劍一刺,小小的身子顫了顫,一陣細微的掙扎過後,然後直接沒了氣息。

  尚有一絲氣息的連城怔愣的看著懷中漸漸化為煙塵消散的模樣,眼睛裡竟流出了兩行血淚!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見連城要掙扎,廉誠狠狠扭轉了手中靈劍,連城頓時狂嘔出一口鮮血,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下。不多時,身子底下就聚集了一大灘血。

  廉誠拖著沉重的步伐將連城翻過身來,發白的髮絲在空中飄蕩,即使他依舊容顏俊朗,但那雙眼睛裡深深地疲憊卻讓朱茯印象深刻。

  「咳咳,噗!是你……」

  連城看著眼前的人影,半晌過後,竟然緩緩的笑了。

  「看著,看著你一手建立的極樂城毀,毀為一旦,心情如何?」

  廉誠看著眼前這個狼狽至極的男人,忍不住想起從前。

  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少年天才。他不是第一個想要建立人妖魔共存城池的人,卻是第一個成功的。

  憑藉著少年人的一腔熱枕,他將極樂城一手建立起來,看著那些安居樂業的城民,廉誠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他,多開心啊……

  可是腳下這個魔族,僅僅因為一句不喜歡,就輕而易舉將他多年的心血毀為一旦。僅僅因為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就殺害了極樂城那麼多孩子!甚至,他讓沒有記憶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觀看那些慘絕人寰的場景,甚至成為幫凶!

  「別,別忘了,你親手殺了多少極樂城的孩子……」

  聽著腳下連城怨恨的話,廉誠緩緩嘆了口氣,他彎下腰,湊近那張即使布滿裂痕也依舊美的不可方物的臉,露出了個難看的微笑。

  「我知道。」

  只是這麼多年,連城,廉誠,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哪個了。

  正如對方所言,不管是不是因為被洗去記憶,他依舊殺了那麼多孩子,這雙手上的血債,已然洗不掉了。

  他於少年鮮衣怒馬時建立了這座城,在垂垂老矣之際親眼見證了這座城的滅亡。

  這人生啊,怎能說?!怎能說?

  真是人生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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