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怎麼了？」
高志軍看著患者問道。
患者進來的時候除了走路不穩，還戴著很深的墨鏡，被兩個人攙扶著，就像是盲人一樣，所以高志軍先問的是患者的眼睛。
「前一段時間做了白內障手術。」
女人在邊上說道。
女人應該是男人的愛人，小伙子應該是男人的兒子。
「現在是什麼情況？」高志軍問。
「做了手術之後第二天就開始頭暈，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了。」男人說道。
「手術是市第五醫院做的，我們也在第五醫院那邊治療了好一段時間了，卻一直沒什麼效果，是那邊的馬主任介紹我們過來的。」患者的愛人也道。
慶城市第五醫院，是以看眼科出名的，那邊的眼科看的非常好。
每個醫生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每個醫院也有自己突出的特色，有時候患者有著別的情況，醫生們也會推薦自己比較認可的一些同行。
所以說，醫生在同行之間的人脈也是很關鍵的，對於名氣的提升了，口碑的提升了，是有著很大的好處的。
像男人這種情況，第五醫院那邊的馬主任其實也很頭大。
患者是術後第二天開始出現頭暈，遇到這種情況，患者和患者家屬多半會把原因算在手術上面，無論怎麼說，總之就是你手術沒有做好，要不然我為啥術後頭暈？
遇到講道理的患者和患者家屬，可能還好辦一些，遇到一些難說話的，可能都不會聽解釋，反正就是怪你。
高志軍正問著患者，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高志軍站起身給患者說了一聲，走到邊上接電話去了。
電話還就是第五醫院的馬主任打來的。
「馬主任。」高志軍直接出了診室，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
「高主任。」
電話那邊馬平梁道：「我推薦了一位患者去了你們醫院，就讓找高主任你，應該就是這兩天。」
「我剛才已經遇到了。」高志軍道：「患者剛進診室，馬主任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看來我的電話打來的很及時呀。」馬平梁笑著道。
「馬主任有什麼要交代的？」高志軍問。
「其實也沒什麼好交代的。」
馬平梁道：「就是患者的愛人不怎麼好說話，這一段時間一直在和我扯皮，為此我這邊還減免了不少醫藥費。」
說著馬平梁把情況說了一遍。
患者做過手術之後就開始頭暈，患者的愛人就說是馬平梁的手術沒做好，這一段時間，患者一邊在第五醫院治療，患者的愛人也一邊找馬平梁的麻煩。
反正就說是馬平梁的責任，要麼讓馬平梁給他丈夫治好，要麼就賠錢什麼的。
「馬主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高志軍聽馬平梁說完，就知道馬平梁打電話什麼意思了。
「患者的手術其實沒問題。」
馬平梁道：「高主任你也知道，這種手術，多少都會有點影響的，這個其實都有術前協議的，可患者家屬現在咬住不放，就讓人很頭大。」
「我知道。」高志軍道。
像很多外科手術，無論是眼科還是其他的，即便是切一個闌尾，或者做一個腸鏡，其實都要患者簽協議的，上面就有著可能的併發症或者後遺症風險之類的。
可協議是一方面，術後真要出一些事情，鬧事的患者和患者家屬其實不少。
面對這種情況，醫院都是先溝通，儘可能選擇息事寧人。
因為現在醫患關係本來就緊張，醫院有患者和患者家屬鬧事對醫院來說影響肯定也不好，醫院和醫生也都要注意口碑。
如果患者和患者家屬的要求在承受範圍之內，醫院稍微賠點錢或者免一點醫藥費也就是了。
像男人這種術後第二天出現頭暈的情況，其實並不好說。
馬平梁打來電話，其實就是怕高志軍不明白情況，給患者說的時候太多的牽扯到手術方面。
患者家屬現在就是缺乏足夠的證據，如果高志軍過多的把病因說到手術方面，那患者家屬就更有底氣了。
「患者能去找高主任您，說明還是想看病的。」馬平梁說道。
「我知道了。」
高志軍道：「先不說了，我先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怎麼回事。」
「好，那就謝謝高主任了。」馬平梁道。
掛了電話，高志軍重新回到診室。
坐下之後，高志軍接著問：「除了頭暈，還有別的什麼症狀嗎？」
「就是沒精神，頭暈。」
男人道：「躺下的時候還好，一旦坐起來，就頭暈的厲害。」
「大小便呢？」高志軍又問。
「大小便什麼的都好著。」回答的是男人的妻子。
「來，我摸個脈。」
高志軍讓患者把胳膊伸出來，給男人診了脈，然後又查看了舌苔。
「右脈沉弦，左脈浮弦，舌苔薄黃膩......」
診過脈，高志軍的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有點嚴肅。
「高主任，我爸沒什麼事吧？」患者的兒子急忙問道。
都說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高志軍眉頭一皺，還真讓人心中一沉。
「嘶。」
高志軍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沉吟。
過了大概一分鐘，高志軍這才開始在電腦上打字，先把患者的症狀打了出來，高志軍又停了下來。
「頭暈，口苦，沒精神，確定再沒有別的什麼症狀了？」高志軍再次問患者。
「沒有了。」患者搖了搖頭。
「不對吧？」
說話的是方彥：「腹脹難道不算症狀？」
男人一愣，張了張嘴沒說話，男人的妻子卻道：「你什麼人呀，亂說話。」
「既然來看病，就要實話實說，如果隱瞞病情，導致醫生出現誤判，開錯了藥，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醫院賠點錢無所謂，可身體卻是自己的。」方彥緩緩道。
高志軍愕然的看向方彥。
剛才高志軍皺眉，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從脈證來看，患者的症狀過於單一，但是高志軍卻不知道患者具體還有什麼症狀。
聽方彥這麼一說，高志軍已經明白了，同時臉上也有著驚駭。
方彥就這麼站在邊上，竟然對患者的情況瞭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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