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就在這旋轉中發生。
越來越多的靈氣,向旋轉的中心聚集。
這些是眼睛所看不到的,但徐亦山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許同輝因為修行層次還比較低的緣故,不能清晰感知,但模糊感知還是沒問題的。更何況,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徐亦山旋轉起來的靈氣越來越多了。
靈氣形成一個漩渦,在旋轉。
徐亦山和許同輝兩人都處在這個漩渦之中。
徐亦山且不說,許同輝就慢慢感覺,像是有「冷風」在身邊不停地颼颼地刮。
他沒有感覺到寒冷。
但身體不自禁地毛骨悚然,最真實的表現是,連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徐亦山驚異地看了許同輝一眼。
他沒想到許同輝對靈氣的感應居然是如此地敏感!這得是修行的天賦有多高啊,也難怪會被那等存在收入門下。
反正徐亦山自個知道,他在通脈這個層次時,是遠比不上許同輝現在這樣的。
但沒有太多時間和心思來讓他驚異這件事了。
面前的藥液,隨著旋轉,隨著靈氣越來越多地向其中灌注,漸漸地呈現出了令人驚異的景象。
原本混同一體的墨綠,隨著旋轉,漸漸地向藥液的周圍而去,像是被從中心甩開,推拒到邊緣一樣,而木盆的中心,漸漸地呈現出清水的樣子。
或許,那本就是清水?
真正的藥劑就是被甩在木盆邊緣的那些?
徐亦山看了許同輝一眼,卻見許同輝只是靜靜(木然)地看著木盆。
靈氣的灌注依舊,木盆中藥液的旋轉也在依舊。
越是灌注,徐亦山心中越是驚異,甚至開始震驚起來,因為,就這片刻時間,已經有太多的靈氣被這藥液給吸收了進去。
遠遠超過他的估算!
但就算如此,這藥液還是像無底洞一般地,盡數吸收著被聚集到其中的靈氣。
我看你到底能吸收多少!
這裡可是靈地,別的沒有,靈氣那是多得是!
又過了片刻,漸漸地,徐亦山不再覺得木盆中心的那是清水了,是這盆藥液需要被排除出來的東西了。
因為那「清水」正一點點變得濃稠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無色的清水中,忽然閃過一絲赤紅的光芒。
這光芒一閃即逝,快到簡直讓徐亦山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或者覺得是因為天邊太陽光線照射的緣故,但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又是一縷赤紅的光芒,閃過他的眼角。
徐亦山神情一凝,異常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清水。
接下來的情景,證明了這確實不是他的錯覺。
原本木盆中心的清水中,赤紅光芒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但卻總是一閃即逝,它們似乎是從旋轉的清水中心產生,然後好像立即就被甩飛了一般。
但是,追蹤觀察了許久,徐亦山發現不是這樣的。
木盆邊緣,早就被旋轉到外圍的那些墨綠汁液以至於少許的固形物中,毫無增添了紅色的跡象,哪怕只是絲毫。
清水中出現的那赤紅光芒,也並不是被甩飛,而是始終存在著,只是,在旋轉的狀態下,只有極少的一些特定角度,能看到它們的顏色。
而在另外的角度,它們始終都是無色的。
徐亦山心中的驚異越來越甚,現在這般的情況他以前同樣是聞所未聞。
又過了約盞茶時間,徐亦山的眉毛直接上聳了一下。
若是他的老師在這裡,見得他的這情況,心中必也是為之驚異,因為徐亦山的這個小動作,出現的機率極少,那代表其遇到了什麼讓他極為動容的事情!
讓徐亦山極為動容的是什麼?
是直到現在,靈氣仍然毫無阻礙地向著木盆中的清水裡滲透,甚至都不能說是滲透,而應該說是瘋狂湧入。
就如向一個手掌大的小碗裡倒水。
倒了一小碗水,沒倒滿。
好,我再倒。
倒了一大碗水,還是沒倒滿。
行,我再倒。
接連倒了好幾大碗水,依然沒倒滿。
沒事,還有,我再倒。
倒了整整一缸水,還是沒滿。
我就不信了,我再倒!井裡、河裡水多得是,我看你能裝多少!
然後,一桶又一桶的水倒下去,那小碗還是沒滿……
這就是現在的情形。
要不是心性極為沉穩,徐亦山都要大喊一聲真是見了亡靈了!
倒是許同輝不知道這一茬,他根本就不知道徐亦山現在正在經歷著一件多麼詭異的事情,他只是完全像個局外人一般地看著那木盤中的水越轉越快。
然後他也終於看到了一絲紅芒在其中閃過。
「咦,清水裡好像出現了顏色?」他又差點說出了這句話!
好在清醒過來,這藥似乎是他煉的!
不,不是似乎,這藥就是他煉的!
所以,大驚小怪、大呼小叫地算個什麼事!
許同輝緊緊地閉著嘴巴,決定接下來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說話,一句話都不說!
不說就不會出錯!
不說就可以營造出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假象!
不說就是穩如崤山。
不說就是高深莫測。
光閉著嘴巴還不保險,眼神也會透露出許多東西。
雖然兩人站在差不多同一個方向,徐亦山似乎看不到他的眼神,但為了保險起見,許同輝還是眯起了眼。
下垂的眼帘幾乎完全蓋住了他的視線,甚至會讓人覺得他正在站著睡覺,而且還是睡著了的那種。
完美!
許同輝給自己在心裡道了聲贊,然後就這麼「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裡。
徐亦山沒有他這麼淡定。
這麼長的時間下來,他甚至已經不是震驚,而是感到驚悚了,這盆小小的清水裡,究竟裝了多少的靈氣?
他已經完全估算不過來了。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是,因為向一個小碗裡裝水,因為把這個小碗放在大江邊上讓它與江水連接起來,現在整條大江都波濤洶湧起來!
西南方,同處東山山脈之中。
明山宗山門所在地。
明山宗的宗主正在議事堂與一干手下議事,忽然驚咦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而後甚至直接撇下一干手下,一句話也不說地大步走了出去。
「宗主,怎麼了?」一位副宗主來到其身邊不遠處,問道。
「東北方向有靈氣波動,像是……」說到這裡,明山宗宗主忽地愣了下,「像是徐亦山的靜修所在地。」
他這一說,此刻俱都來到近前的一干手下們,全都愣了。
紫華閣。
朝山宗。
瀾水宗。
……
凡是有地階人物坐鎮的宗門裡,全都感應到了靈氣的波動。
但距離遠的不知靈氣波動從何而起,紛紛出而探之。而距離近的,又或者修習有某些特別秘法的,則全都感應到了,大規模的靈氣波動,正是來源於他們從未踏訪過,卻全都熟悉的某個地方。
徐亦山的靜修之地!
這麼明顯的動靜,這是個什麼情況?
莫不是……徐亦山要晉升了?
想到這裡,許多人心中又驚又駭。
徐亦山現在什麼階位,他們全都是再清楚不過。如果再進階,那這位可就一腳踏入傳說中的層次了!
不過少數幾個宗主卻心中瞭然。
這不是晉升。
哪怕是他們晉升,晉升的動靜也不至於如此之小,更不用說徐亦山了。
但如果不是晉升的話,這動靜卻又大得過分了。
——到底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