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好解釋的。
常岩松不過是像平常那樣隨意地從案上拿了一份新話本,而看情況,這些也是那新話本的全部。
都在這裡了。
但那「看情況」,肯定不適用於現在的情況。
話本閣中幾乎被翻爛。
話本陳列閣,話本撰著閣,話本閱覽閣,三個連在一起的地方,也是話本閣的全部,被這些老者翻了個底朝天。
結果證明常岩松說的沒有錯。
這份新話本,確實全在這裡了,後面……
撰寫的人還沒有投過來。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投。
「松兒,這個話本,在你之前還有誰看過?」常振河這般問道。
「沒有吧?應該沒有,我應該是第一個看的。」常岩松說道。
這個說法很顯然是無法讓人滿意的,但隨後,雷鳴岳卻是點了點頭,像是自語也像是對其他老者道:「嗯,應該沒有。」
常振河等也都恍然。
確實應該是沒有。
不然,絕對沒有人看過這份話本之後還能是若無其事。
除非其不是修者。
但那樣的人,聚星樓中沒有,哪怕有也只是小孩,無需在意。
常岩松被他祖父勒令睡覺去了,儘管在場的這幾個老者全都知道,那小子肯定是睡不著。
但不管睡不睡得著,他都被常振河親自下了封口令。
這事暫時不許對其他任何人說!包括常岩松的父母等,就更不用說他的那些小夥伴了。
幾個老者重新聚集到攬月堂。
話本還是被常振河拿在手裡,但這次他看的,不是話本里的內容,而是封頁,更具體點說,是封頁上那個撰著者的名字。
許同輝!
其他老者的視線也跟著常振河一起,集中在那個封頁上。
「說說,大家都來說說吧。」過了片刻後,常振河說道。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該說的,想說的,那就都說出來,不要揣著藏著!」梁伯明補充道。
兩個副門主算是臨時主持起了一場會議。
其實四海門和八極堂不一樣,八極堂雖然是由八個世家組成,但那真的是鐵板一塊,他們之間才真正的「不是外人」。
四海門麼,呵呵。
四海門是一個比較鬆散的組合。
它最初成立的原因,只是為了對抗八極堂,新興的世家又或中小世家,不甘被八極堂的那八個世家壓得死死,同時也需要在郡守府及其它宗門的勢力籠罩下,能夠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才有了四海門!
四海門內,幾個大世家,和其它中小世家及散修之間,爭奪得其實是很厲害的。
所以此刻,在場的這些人,彼此之間,都是「老夥計」,但彼此之間,其實也全都是「外人」!
不過,在場的這些人也都知道,共同地看了這份話本之後,至少在話本這件事上,他們確實是自己人了。
話本的內容,到此刻為止,就掌握在他們八個人的手上!
其後,何去何從,需要他們來決斷。
「許同輝。」一個老者率先開口說道,他姓雨,雨豐和,他的家族在四海門內只能算是個小山頭,「門內調查過這個人,他就是拿出十全大補藥劑的那個通脈修者。」
十全大補藥劑,在場的人都知道,但許同輝這個名字,不是人人都知道。
他這一說,就有老者恍然,「居然是一個人?」
「也不一定就是一個人,這個許同輝,未必就是那個許同輝。」有老者道。
「就是一個人,不可能有錯!」執法堂的堂主雷鳴岳斬釘截鐵般地說道,「除了拿出那個藥劑的許同輝,不可能有另一個人,寫出這樣的話本!」
「整個安南郡,都不會有!」
沉默了半晌,其他老者全都同意了他的判斷。
「我們先不討論他為什麼拿出這個話本。」常振河說著。
為什麼不討論這個在場的老者也都清楚,因為就算再怎麼討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這樣的事,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了。
在那份十全大補藥劑出來的時候。
「我們來說說,這份話本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常振河微微動了下手中的話本,「或者說,它裡面講的,有沒有假的?」
這是一個很駭人聽聞的說法。
話本啊!
正常來說,不是應該說話本里講的東西有沒有是真的麼?
現在完全反過來的。
而常振河的意思,竟是更進一步,要讓大家確認,這份話本中所述,是不是「全都是真的」!
全都!
「九曲城,葉家,這些肯定是假的!」梁伯明道。
梁伯明是四海門的副門主之一,而他的這個副門主,負責的便是對安南郡內各大小勢力的了解。
「九曲城中有四個世家,最高只是七品,也只有這一個七品,其它三個都是八品,不足為道。而這四個世家中,沒有姓葉的,同樣也沒有姓冷的。」
梁伯明對自己的業務還是很精熟的,此刻是侃侃道來,連一點的思考都不用。
很顯然這些資料全都明明白白地擺在他的心中。
這其實也不足為奇,他已經是地階中人,而一個地階記這等資料,那只是小菜一碟。
似乎是嫌說到這樣還不夠似的,他接著再次說道:「那個七品世家姓容,其它的三個,一個姓月,一個姓陸,一個姓單,和『葉』一點點的關係都沒有!」
「冷呢?那個冷青雲,是不是可能和這個月家有什麼聯繫?」一個老者道。
「這就太牽強了吧?」
「也未必牽強。」
「伯明?」常振河看著梁伯明說道。
「知道,我天明就讓人調查這個月家,順便也把整個九曲城的所有大小世家都梳一遍。」梁伯明道。
「重點是這個九曲城不錯,但是九曲城周邊的城池,也可以順帶著過一遍,比如,那個青水城?」常振河道。
提到青水城,在場的人一時間又都沉默了下來。
仿佛那是一個禁忌。
又或者,那是一個漩渦。
可以遠觀,不能靠近,就算靠近了,也不能被吸進去。
否則,輕則有可能粉身碎骨,重則……身死族滅。
一提到青水城,場中的氣氛,便起了些微妙的變化,在之前的沉凝之外,略多了些難以名狀。
雷鳴岳輕咳了一聲,偏轉了話題:「我們暫且也不說這個,我們就來說說這個話本,就講這個話本本身,按老常剛才的思路走——這個話本里,還有哪裡,可能是假的?」
這個話題好說。
也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