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河的診所,除了名字叫診所,在規模上,它更接近於一家醫院。
它的收診量,能不能和縣醫院相比不好說,反正鄉醫院,肯定是比不上它的。
附近的幾個鄉,或者說周圍幾十里的半徑範圍內,很多很多人生病了,第一考慮就是孟河的診所,到這裡,看不了了,他們才會選擇去縣醫院、市醫院、省醫院。
為什麼作這種選擇?
第一,同樣的病,孟河這裡便宜,有的時候甚至要便宜很多。
比如說摔著了,骨折,到醫院一拍片,說需要開刀,大概花費兩萬多,結果到孟河這裡一看,不用開刀,抓藥就好,兩百多塊,而且包好。
這是誇張嗎?
這是形容嗎?
都不是。
這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絕對不止一例。
其它常見的老年病、嬰幼兒的感冒發燒,皆如此類。
光便宜不行。
有的小診所,比孟河這裡還便宜呢,但那沒用,一天到晚門可羅雀。
孟河的手段很高超,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民眾非常之信服」,只有他這裡明確說了,「你這個病我這裡看不了」,很多人才會去縣醫院。
而且這裡,就診不要錢啊,只有拍片了、開藥了、掛水了等等,才用錢。
所以不論大病小病,附近幾個鄉的民眾的第一個選擇,就是先到這裡來看一看,也所以,孟河的診所,每天不到天亮,就人潮滾滾了。
如果從天空航拍,那絕對不像是一個診所,而更像是一家大型超市。——每天從早到晚,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從這情況就知道,孟河以前被別人搞,被鄉醫院搞,據說縣醫院也在其中動了什麼手腳,真的是太合情合理合乎自然了。你紅成這樣,不搞一下,簡直沒天理啊!
孟河負責問診和開方。
孟河的兒子帶著幾個師傅和學徒負責抓藥煎藥等。
孟河的兒媳婦帶著一些護士負責拍片以及打針輸液等。
三個地方都很忙。
而作為源頭的孟河這裡,自然是最忙的,也永遠都是人最多的。每天,在這個接近兩百平米的大診室里,交談聲、老人的咳嗽聲、小兒的哭泣聲,源源不絕。
其實都這把年紀了,很多人都在說,孟河為什麼還不退休,還一天到晚地看治病人,要說錢的話,他應該早就賺足了啊。
其中的答案,估計只有孟河自己才知道了。
這一天,這一刻,有一個小孩子哭得特別凶。
其實小孩子雖然不知事,但卻是很神奇的,有的小孩哪怕第一次被帶來診所,也是之前還好好的,剛一近診所就哭。這個哭得很兇的小孩,就是在進診室前還好好的。
一進診室,結果就嗷地一下,哭了,哭得驚天地泣鬼神。
不過不論是孟河還是那些病人,好像都不奇怪的樣子,孟河照樣有條不紊地診治,他問得很詳細,診得很認真,但速度很快,特別是遇到某些病人,簡直幾秒鐘就能開好單子,然後下一個。
病人也照樣排隊的排隊,閒聊的閒聊。
突然間,小孩不哭了。
哭的時候沒人在意,這突然不哭了,反倒是引得孟河及好些病人看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那大概兩三歲的小孩在媽媽的懷裡大張著兩個小手臂,不停地往外扒,就像是划水一樣。那媽媽被他帶著,不停地往裡走。
往孟河這裡走。
孟河和幾乎整個診室里的人一時間都看得呆了,這小孩……嗯,不是排不排隊的問題,還有小孩爭著靠近醫生的?
沒人介意這種形式的插隊,鄉里鄉親的,病人們都在看個樂呵。
年輕的媽媽卻是很尷尬,臉都紅了。
但她的勁好像沒有小孩大,或者說,怕孩子掙出個好歹來,不得不附和著他。
但是當靠近了孟河的時候,孟河及那些病人才發現,好像搞錯了,這小孩不是要往孟河跟前湊,而是往孟河邊上的門那裡湊!
這個大診室,前面是大開門,病人從那裡進來,左邊是中開門,通向藥房、輸液室、住院房等地方,而後面,也就是孟河的身側,是小開門,通向一個偏院。
從這個偏院,過了偏院後面的小門,就是孟河家的庭院。
年輕媽媽在孟河這裡止步了。
小孩卻還在往外扒,扒了好一會兒,發現扒不動之後,又哇地一下,響亮地哭了起來。
「呵呵,小八斤,你要往哪裡去啊?」孟河呵呵道,然後又對年輕媽媽道:「小芹,帶他過去吧,看他要往哪裡去。」
說著,孟河又是呵呵笑道。
這叫小芹的媽媽也顧不上客氣什麼的,兒子正哭得狠呢。
於是她的腳步就穿過了這個小門。
大概兩三分鐘之後,孟河鼻子突地一嗅。
同時,診室中好些病人也是不自覺地嗅著。——這種情況其實是非常罕見的。
診室中,哪怕放著不少的大型盆栽,空氣也絕對算不上好,因為那麼多人呢,而且還都是病人,別的不說,其中感冒咳嗽的就很多。
所以哪怕是孟河,也不會有意地去吸氣什麼的。
但這時,這什麼味道,這麼好聞的啊?
那一縷隱約的清香,很淡,卻好像在瞬間擊破了這裡的垢穢,讓孟河及那些病人,不由自主地聞嗅著。
嗅了一會兒,孟河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站起身來,同時也對那些病人道:「你們稍等一會,我等會過來。」
留下病人在診室中嗅著以及奇怪著,孟河進了偏院,走了十來米之後,從偏院的小門,進了主院,也就是他們家的庭院。
然後孟河就看到他的孫子孟海正坐在院子裡,他的腳下是一個大包裹,他的身前是一個小圓桌,那種簡易的摺疊桌,桌上一個碗,碗裡泡著茶。
小芹正抱著她的小孩,坐在那個小桌邊。
那小孩這時也不扒了,正睜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安靜地坐在他媽媽的懷裡,看著桌上的那個茶碗。
嗯,簡直是聚精會神。
打量完這情景,孟河下一刻才發現,清香,大熾!
不是剛才他在診室中聞到的那種隱約的香味了,而是非常非常明顯的,清香,伴隨著無法形容的清新!
就好像才下過雨,整個空氣都被淨化了一樣。
「爺爺!」孟海站了起來,「你怎麼過來了?」
他還奇怪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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