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幾人,是真的一覺睡到了晚飯時。
大佬、錢紹友、章老先生、陳老先生,四人依這樣的一個順序依次醒來,前後相隔一個多小時。而錢紹友的那幾個弟兄,則是醒得較早,中午剛過不久,太陽還掛在中天呢,他們就醒過來了。
這也讓許廣陵心中微嘆。
睡覺的這八個人,身體狀況最好的是哪些人?
大佬、錢紹友、章老先生、陳老先生。
排名分先後。
而在這場花香「侵襲」中,受益最大的是哪些人?
同樣是他們。
這一現象的背後,是法則,而這一法則,若用老子《道德經》中的話來形容,同樣是,「天之道,奉有餘」。
身體越好,生命光環的流轉方式越……優秀?
或者用茁壯來形容,更恰當一些。
從而在人與外界環境的互動間,也越能獲得更多的主動權。就如現在這般,能取得更多的大池塘里的水,來補益自身的小池塘。
而身體狀況一般的,則只能淺淺地酌飲一番,然後看著漫天潮水,從身邊拂過。
拂過。
拂,然後過。
只留下一點淺淺的水痕。
身體狀況越好,在這一次中,獲益越大。
便如陳老先生,這一覺,都能抵得上他好長時間的苦修,幾年不說,幾個月是肯定有的。
這個道理,哪怕兩位老人也都是不知道的,他們還並沒有抵達能夠觀察並感悟到這一點的層次,也因此,醒來之後,陳老先生咋呼道:「老夫倒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
「人老了,貪睡很正常,陳老不必介意。」許廣陵笑著道。
「切!」
陳老先生被許廣陵說得居然有點心虛,沒法理直氣壯地反駁,只是在心裡小惴惴地想著,莫非真是這樣?
但老夫身體很好的啊!
而且此時的感覺,那叫一個倍兒棒!
待陳老先生也醒來之後,許廣陵方準備晚飯。
今天的晚飯就不必再採摘外間的東西了,有早上煮的菱角,也有才出水的雪藕和荸薺。
其實抓點小魚之類的熬湯也是可以的,但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這幾樣東西面前,哪怕許廣陵的手藝再好,他熬的魚湯,也不會有人問津的。
雪藕不負其名。
嫩生生的,白如雪,潤如玉。
清洗之後,還不待處理呢,讓人看著就想哇嗚一口咬上去。
外間的藕也有白的,但更多,外皮是黃中帶灰,有的時候,那灰,甚至突破了外皮,一直滲入到裡面去。
這當然不是藕的種類不好,而完全就是它們生長的環境不行,受污染稍微有點大。所謂「出淤泥而不染」,終究是一種理想的形容。——怎麼可能真正地不染呢?
同樣的地方若是養著魚,那些魚的腹腔內必然也是有著一層厚厚的黑膜。
那黑膜有多厚,水體的污染就有多嚴重。
許廣陵看著手中的雪藕。
這裡的土質,也並沒有達到理想的層次,甚至,相差還甚遠。
昨天種植的桑樹,他從桑椹中所嘗出的那一點土腥味,足證了這一點。
但眼前的這藕,哪怕許廣陵已經啟動了「微視」的神通,放大了應該有好幾百倍的樣子,來細細觀察,也只在其表皮,看到了一些零點的灰漬。
進一步,在微視的前提下「透視」。
視線突破其表皮,向其內部而視,直至從這邊到那邊,穿透而過,許廣陵看到的,也只是一片完全的晶瑩。
是真的近乎完全無染。
在知道了結果的前提下,尋找其中的原因,推測其為什麼可以這般完全地出淤泥而不染,許廣陵略一思忖,也便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和之前幾人睡覺時的情形一樣!
這蓮株的生命狀態太好了!在他毫不吝嗇的二氣充足支持下,它們的生長過程,極其優秀,甚至,簡直是優秀到了接近於完美的層次,一方面,是大量吸收有益,另一方面,是最大程度地排斥了不益的。
或者,哪怕有不益的被吸收了進去,也很快被代謝掉。
其生命體內部,從根莖的藕,到分處水下和水上的莖,到大如傘蓋的葉子,再到那花以及蓮子,俱都處於一種極其靈動活躍的狀態。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這句話用來形容這蓮株,大抵也是適用的。
而昨天的桑樹,哪怕他一樣地提供了相當充足的二氣,但其生命的靈動狀態,也是遠不如這蓮株的。
明白這一點後,許廣陵瞬間也就明白,以後,他的飲食,應該是鎖定於草而不是木,鎖定於草本而不是木本,鎖定於水生而不是陸生。
這是初步結論。
但,應該無誤。
而不管怎麼說,這蓮株,在生長繁殖過程中發生了不知名變化的蓮株,是當前階段,最好的飲食來源了。
藕且不說,那蓮花和蓮子,該怎麼利用起來?
還有那藕葉,似乎,同樣也很不錯,哪怕只是葉子,在現在的許廣陵眼中,也比那桑椹更優秀。就因為它,更「無染」,更乾淨。
許廣陵先處理藕,後處理荸薺。
荸薺這東西,許廣陵以前就吃過,還是很好吃的,頗中他意,但也有相當的一些美中不足。
第一就是水體污染了,第二麼,吃起來相當麻煩,要把外皮給剝掉的,第三,個頭小,而個頭小這一點,再和前面兩點結合起來的話,就相當之不美了。有時候,一個荸薺,削著削著,沒有了,沒得吃了。
所以雖然說比較中意這東西,但以前許廣陵吃得也並不多,基本也就是上市時節,吃上那麼一兩次而已。
算來只是嘗個味,品個新鮮。
在大地山川之氣和草木之氣的充足提供下,池塘里的這些荸薺長得比較大,大概一個有外間三個這樣的個頭?直徑來說,略小於茶杯口。
拿在手裡,沉甸甸的,還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還沒剝,就想吃了,至少大佬和兩位老人的表現是這樣,這很大個的荸薺,是絕對能「大快朵頤」的。
許廣陵沒有用刀。
他召來了一片水,形成了長約兩米左右的「水立方」,然後,一個又一個的荸薺從中穿透而過,這頭進去的,是帶著黑殼及淤泥的荸薺,那頭出來的,是一片雪白。
場中的三人全都看呆了。
在他們面前,零零星星地,許廣陵已經展示過很多的神通了,但此刻的這一手,依然讓他們目瞪口呆。
荸薺處理完,許廣陵拍拍手,把三人從程度不等的呆怔中喚回,然後道:「這麼好的東西,你們就不想先嘗為快?」
那必須的。
而一嘗之後,三人理所當然地,再次進入了饕餮模式,並且,是只按著荸薺一樣吃,顧不上菱角,也顧不上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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