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陵的故事從長白山開始。
「老師您當初給我講藥,第一味藥便是人參,便是長白山,所以我離開後,第一站,也便選擇了長白山,打算把長白山的藥草,作為我的第一批研究。」
這些事,並不用追憶。
過往的一切一切,對現在的許廣陵來說,如同就發生在眼下剛才。
許廣陵不是一個會煽情的人,所以他的講述輕描淡寫,說是白開水也不為過,甚至,因為今天所站的高度,再看起過往的那些事,想不平淡都難。
但他還沒講多久,兩位老人就不淡定了。
那是許廣陵講到他破開了天池的冰,進入到天池底下去。
「到底了?」
「一直待在裡面,待一夜的?」
兩位老人分別問道,莫名驚詫。
豈不知對他們這種驚詫的反應,許廣陵更是驚詫,當初他之所以想到下水,還是因為兩位老人的原因。是在這裡了解到了打通手足竅後可以在水下待好久,他才作出那種嘗試的。
「天池一兩百米深呢,你能一直往底下去,沒事的?」陳老先生問道。
「弟子好像沒感受到多大壓力,輕輕鬆鬆地,就下到底了。」許廣陵道。
沒感受到多大壓力。
輕輕鬆鬆地。
就。
這話若是換一個人說,很難不讓人覺得有裝或者故意炫耀的嫌疑,但兩位老人對許廣陵知之甚深,知道他真的是沒把這當回事,不免有點面面相覷。
章老打通了一竅。
陳老打通了三竅。
而許廣陵當時是手足四竅全通。
所以,通了四竅就那麼厲害的,其表現出來的能力遠超過三竅?
「看來,打通足竅,意義重大。手足竅全通,很可能是在全身上下形成一個大循環,遠不是只打通手心竅能比。」三人詳細比對了一番之後,章老先生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陳老先生和許廣陵都點頭認可。
這個結論對許廣陵來說算不上新鮮,但他確實也沒怎麼想過其中的關節。此時,讓章老一梳理,他開始從另外的一些角度,來思慮這個問題。
所以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呢。
許廣陵有的是兩寶,三人只是這一討論,許廣陵便又多了點收穫,雖然說與「根本」什麼的無關,但在整個體系構建方面,還是有所受益的。
當然,兩位老人的所得,是要更多的。——相對於他們自身來說。
許廣陵把天池當成了大澡池,在其中任意撲騰,更在其中磨鍊起了武技。
而支持他隨意這麼玩的,除了手足四竅的全通之外,天眼也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因素。說起這段的時候,兩位老人全都表現出了羨慕。
「人對黑暗是有一種本能畏懼的,就算藝高人膽大,不畏懼,也會在心理上有所拘束,然後在行為上,放不開手腳。所以『視』的能力非常重要。」
「拙言,你身上第一個出現的神通便是天眼,我懷疑這不是你獨有的例子,而是必然。」
「所有我輩中人,但凡能證得神通,第一個,可能都是天眼。」
章老先生道。
他這一說,顯然是把日行千里、過目不忘之類的能力,都給掃到大門外了。可能在老人心中,這類能力,最多也就是在平凡基礎上的超凡,還夠不上「不可思議」?
不過對於天眼的這個推斷,還無法證實,因為截至當下,只有許廣陵這一個例子。
就算前人有很多身懷神通者,也不可能將之嚷嚷出來。就如當下,如不是在兩位老人面前,許廣陵又會對誰說,他擁有這樣的神通?
不可能的。
而哪怕身登大宗師之境,許廣陵也同樣無法判斷這個結論是否正確,而只是將之記下,有待將來驗證。
這又是一個收穫!
薑是老的辣,這句話,在這裡可謂是體現得非常明顯了。
兩位老人在根本層次上確實已經被他甩得很遠了,但兩人也終究不愧是各自領域的一代大宗,稍微抓住一點東西,就能引申、推導出非常具有戰略意義的結論。
「我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啊!」許廣陵心中輕微感嘆著。
他這邊才感嘆完畢,兩位老人那邊就又震驚了,因為許廣陵隨後說到了通過天眼發現了又一種霧氣,而他將之命名為大地山川之氣。
在兩位老人面前,許廣陵自然不會兜著藏著,而是把他對大地山川之氣的所有認識,都說了出來。
和大地有關,更和山川有關。
其功效是補益身體。
單純從補益的角度來說,其功效遠非草木之氣可比,草木之氣只是間接的作用。
「龍脈!」
「洞天福地!」
聽許廣陵這一說,兩位老人同時眼冒精光。
而關於這個方面,兩位老人可說的地方就太多了。
首先是講古,據說在他們小的時候,民間鄉下,曾經流行過一段時間劉伯溫的故事,劉伯溫的什麼?劉伯溫斬龍脈!
章老先生直接把他小時候聽到的故事給講了出來,隨後陳老先生也講了。
兩人講的居然還有很大的不同!
不過相同的一點,或者說故事的根本點卻是一樣的,就是斬龍脈!然後故事中,還夾雜了不少的盤風定水的情節。
接著,陳老先生卻是講了獨屬於他的而老友並未有過的經歷,那就是作為一代武宗,這位大大年輕時可是行腳過天下的,然後因為特殊的身份,他曾經尋訪過洞天福地!
這其中,一個地方被他關鍵提及。
終南山。
在終南山,他和好幾個人先後有過交集,其中一個,居然也是因為尋訪洞天福地而去,然後,就住在那裡,不走了。
「那麼,陳老,關於洞天福地,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老夫我又沒有天眼,沒法像你小子一樣看個真真切切,不過好多記載中的洞天福地所在地的地方志,我都研究過了。」
「都說人傑地靈,其實這話說反了,應該是地靈人傑!」
「好些洞天福地的區域所在附近,古往今來,出的名人,明顯要比其它地方高,高一大截!」
「不過也有的,沒表現出什麼異常。」
陳老先生的情緒有點激動,大概因為許廣陵提到的大地山川之氣,戳到了他的什麼興奮點,此時說來,又是激動,又是遺憾,一副恨不得重訪一遍那些洞天福地的樣子。
同時,許廣陵的描述,也證實了他過去心中有過猜測但無法確定的模糊判斷,那就是「地靈人傑」。
「長白山不在洞天福地的名錄中,是可以想像的,那裡畢竟遠離中土,不是我們熟悉的文明文化圈。別說古代了,就是現代,它也一樣遠離公眾的視線。」
「但是拙言你這一說,就很有意思了。」
「長白山是滿蒙的聖山,這不止是民間的純粹的山水崇拜上的意義,清庭對這座山的態度,也很耐人尋味。」
章老先生道。
這個許廣陵卻是知道的。
所謂的耐人尋味,一是清庭主宰江山後,長期把長白山封禁,禁止任何人涉足,二是在對外封禁的同時,又屢次,記住,是屢次!屢次派人對這座山進行探索。
探索的同時,是拜祭。
而這種拜祭,貫穿了整個清朝的始終。
怕許廣陵不知道其中關節,章老先生和陳老先生這兩個人型圖書館,直接給他搬出了各種記載。
而後,章老先生總結道:「拜祭不稀奇,封禁也可以解釋,但是既拜祭又封禁又探索,而且不是一次兩次,是持之以恆的『國策』性的行為,這就很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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