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再開一竅,十二去其七

  自左右肩窩的兩個內竅打通之後,許廣陵越來越感覺根本竅法的習練就如同這長白山春天的到來。

  剛開始的時候,它的進度很慢,慢到都讓人懷疑它是不是半途走丟了,怎麼遲遲見不到蹤影。——但當它真正地來了之後,一天芽綻,兩天草綠,三天花開,四天遍山遍野都已是春。

  好吧,這麼形容是略嫌誇張了點。

  而且根本竅法的進展也絕沒有這麼快。

  但那種態勢,卻確實是給了許廣陵這樣的一種感覺。

  怎麼說呢,就好像是推一個石滾,剛開始時推得很吃力,推得臉紅氣粗脖子大也不大能推得動,但慢慢地,這石滾它怎麼越滾越快呀,似乎不用推它都自己朝前滾了。

  這時,不是人推石滾,是石滾帶著人跑了。

  還要加速跑!

  許廣陵自然是樂見此事的。

  十二大竅至此已通其六,四外竅俱開,四內竅則通了一半。

  在這個開竅的過程中,許廣陵對人體又有了很多新的發現和認識,這種收穫,毫無疑問會對身心的進益起到進一步的促進作用,同時,許廣陵不用想也知道,他針灸及用藥的水平,必然又大踏步地朝前邁進了。

  這就是「大宗師」之道對醫道這個體系的全面輻射和加持。

  這麼說吧,哪怕從今天開始,許廣陵再不用針,再不研藥,不論是理論方面的學習和研究,還是實際操作方面的驗證,全都不再涉及半點。

  等他大中小竅全開之後,不論是針還是藥,他的整體醫道水平,也絕對比現在提升不止一個層次!

  拳法的根本不在拳,而在腳。

  依照此語,許廣陵現在也可以斷然地說一句,醫道的根本不在醫,而在「道」。

  什麼道?

  對人體的認識和了解之道。

  而他,現在無疑就走在這樣的一條道上。

  所以,什麼是正道和大道,什麼是旁門左道,什麼是根本究竟之道,什麼是枝節末葉之道,到了現在,已經是再清楚不過了。而這種認識,讓許廣陵對伏羲訣的契入越來越深。

  伏羲訣的習練,則加速著根本竅法的進展。

  許多時候,許廣陵站在天池底,氣血於體內緩緩流動,時間恍若靜止,他的整個身心狀態也仿佛處於靜止。

  但當然不是。

  「飛花兩岸照船紅,百里榆堤半日風。臥看滿天雲不動,不知雲與我俱東。」

  躺在船板上,風平,浪靜,雲閒,一切都那麼暇逸,讓人錯以為這船是靜止的,卻不知,輕帆趁風,只用半天的時間就已行過了百里。

  這首詩,用來形容許廣陵的現在,是比較恰當的。

  或者李白的那首其實也可以,雖然稍顯奔放了些,「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就在左肩窩竅打通的第三天晚上,許廣陵的左股竅,打通!

  在貫通的那一瞬間,氣血的強勁涌動,讓許廣陵的整個身體,都是麻的。

  其觸感和效驗,比肩窩竅打通的時候要強烈得多,這也讓許廣陵明白,腿腳雖然是身體的「偏遠之郡」,但當它與核心真正地融為一體時,整個身體,都在大幅度地升華。

  這讓許廣陵不自禁地聯想起了中國的古代。

  自秦皇定都咸陽起,北方毫無疑問一直就是帝國的核心,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南方一直都是蠻荒之地、不毛之地,直到隋煬帝開挖大運河溝通南北起,南方才從真正意義上,進入了帝國的體系。

  也由此,迎來了華夏文明的整體奠基和騰飛。

  十二大竅,已通其七。四外竅俱通,而四內竅,至此,也只剩下最後的一個右股竅了。

  許廣陵開始稍微側重,對下盤的關注。

  他做什麼?

  打拳!

  還是那句話,拳的根本,不在拳,而在腳。

  打拳是要出力的,這力從哪來?

  單純以許廣陵現在的情況來論,一拳打出,最多有百分之十的力道來自於手臂本身,而其它的絕大多數,來自肩窩處,來自臟腑,來自背脊,來自腰腹,來自腿,來自腳。

  一拳或一掌擊出,手掌本身只是代表,它是聚集著整個身體的力量。

  自手掌而下,臂、胸、脊、腰、腿、腳,所有部位的氣血都為之而風起雲湧,哪怕十個腳趾,於其時,也是處於氣血攢簇狀態!

  身如弓兮臂如箭,箭指之時,也是弓收弦緊之時。

  所以現在,當只剩下最後的一個右股內竅未開的時候,許廣陵開始了打拳。

  他還是在天池中打的。

  不是天池底,而就是在中央的水中。

  只要有過游泳經歷的人都知道,人在水中,其實是處於一種半失重狀態的,這個時候,身體既可以說是比陸地上更靈活,也可以說身體無所依,似乎沒有重心可言,如同飄萍。

  但其實重心當然還是存在的。

  當你的身體能在水中「穩」下來的時候,重心,就和在陸上沒有任何差別了。

  在水中打拳,於許廣陵而言,已經成為了習慣,這時打拳,他倒不再是肆意地發揮了,不再是打他的「許氏混合王八拳」,而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一招一式地打著陳老先生教給他的那些拳法。

  有一個詞語叫做「反芻」。

  某些動物比如說牛,吃草時,它先大口吞食,短時間內就可以吃掉大量的草,正是「先不管消不消化,只管吃」,吃飽了再說!

  吃飽之後,得暇時,再把吃到胃裡,已經經過胃初步消化過一番的草,返回到嘴裡,再慢慢咀嚼,吞到胃裡。

  這個過程,可以多次地來回。

  直到那些草,在胃裡和嘴裡,反覆來回地運轉消化,儘可能地消化後,被身體最大程度地吸收!

  從某種意義來說,許廣陵現在就是在反芻。

  當時從陳老先生手裡學習這些拳法,那是真的快,一天一套,甚至後來一天好幾套的。

  這麼快的速度,掌握了沒有?

  掌握了!

  但單純只是掌握而已。

  他的頭腦記住了這些拳法,並且完全可以說是相當地深刻地記住了,但他的身體沒有記住。

  前段時間,剛下天池的時候,許廣陵也打拳,並且把這些拳法肆意地截取,取他所需,然後在陸上和訓練基地那些好手對戰的時候,發揮出了驚人的戰力。

  但現在,他老實地打著拳。

  一招一式。

  每一招,每一式,許廣陵都既認真又緩慢地打著,然後細緻入微地體驗著,這每一招每一式對身體氣血的引動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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