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讀聖賢書

  醒來之後,許廣陵看了看天,看了看地,看了看周邊,看了看自己,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也是最讓他疑惑的地方,那「霧氣」,只存留在他的記憶和感覺里,甚至都似乎沒有對身體造成任何影響,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不過今天終究還是和昨天不一樣的,因為他留下了一點證據。

  走過幾步,許廣陵彎下腰,從腳邊拾起了一段小枯枝。

  這是一截不知道從什麼樹上掉下來的枯枝,約摸小手指粗細,至於長度麼,大概在二三十來厘米的樣子,形態上來說則是彎彎曲曲的,而且還分出了岔。

  總之,怎麼看,這都是一段極為尋常的從樹上掉下來的枝條。

  本來也就是這樣。

  許廣陵把這段小樹枝拿在手裡,放在眼前仔細打量著。

  可是不管他怎麼打量,都沒有發現這小樹枝有任何異常,如果不是周邊幾米範圍內只有這麼一截最顯眼的小樹枝,許廣陵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拿錯了。

  然而沒有。

  就是這一根。

  現在被他拿在手裡的,就是他留存下來的證據!

  看,看不出異常。

  聞、嗅呢?

  看了半天,眼都快要看花了,許廣陵總算想起他現在還有另一項特殊的本領,那就是辨識草木。

  於是,將這段小樹枝湊近鼻端,許廣陵深深吸了口氣。

  只是下一刻,他就失望了,通過神農訣的辨析,這段小樹枝的表現尋尋常常,非常符合它應有的身份!而至於他所謂的證據,他向這段小樹枝里灌注的「霧氣」……

  抱歉,至少神農訣是辨析不出來。

  這真是讓人很鬱悶的一件事情。

  夜裡發生的情況,不論是他真切的感覺以及記憶,還是其對於「伏羲訣」習練的影響,都足以證明,這個情況是真真切切的,然而除了這些之外,他找不到那「霧氣」存在的任何證據!

  更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不管怎麼說,許廣陵還是決定這幾天都繼續下去看看。或許,再過幾天會發現一點什麼?

  當然,也只是或許。

  順手將小樹枝拋於地下,許廣陵回到過道,徐徐漫步。

  這裡距離那棵老松樹並不遠,一目可及,許廣陵特意繞了個圈子,一繞再繞,估摸著時間,待他繞到老地方時,果然迎來了二老,於是接下來,正常的日程再次開啟。

  打拳,早餐,返回,睡覺。

  今天依然無夢,不過醒來的比昨天要略早一些,下午兩點半。雖然剩餘時間不多,但許廣陵還是去了圖書館。

  不是周末,又兼是下午時分,圖書館中很清淨。

  除了進門處的工作人員,許廣陵竟沒看到一個人影,這闊大的書館,這一刻,就仿佛只為他一個人而存在。漫步於大書架間,許廣陵直穿而過,很快來到最里側靠窗的過道,也來到備查詢的電腦前。

  嗯,這麼大的地方,無數的圖書,別說具體的書籍數目了,就是書架的數目或者圖書的分類,都讓人眼花繚亂,自助查詢系統是必須的。

  輸入圖書管理員,又變換了幾個名詞,很快地,一大串的書目便顯現其上,而許廣陵所要閱鑒的圖書,皆在其中。

  《圖書管理員選集》

  《圖書管理員詩詞全集》

  片刻後,拿了這五本書,許廣陵回到他往常看書的老位置。

  陽光淡淡傾灑,時間在此靜謐。

  翻開選集,第一冊的第一篇,映入許廣陵眼帘的赫然便是「中國社會各階層的分析」。

  好大的題目!

  許廣陵一路看了下去。

  其實才看了這篇文章的第一段或者說開篇,許廣陵便暫時地停頓了一下。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中國過去一切革命鬥爭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為不能團結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

  精彩!

  一刀切入,直中肯綮。

  這是大師的眼光,也是大師的格局,更是大師的氣度。

  就這一個開篇,許廣陵便已是感嘆,此行非虛。

  一路看下去,其實文章很短,而以許廣陵現在的閱讀速度,可以說,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便翻完了。不過在翻完之後,許廣陵卻沒有繼續下一篇,而是發起呆來。

  發了一會兒呆,回到開篇,許廣陵看著標題下的那一行小字。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一日。

  這是這篇文章的寫作日期。

  圖書管理員的出生時間許廣陵是知道的,以前看過,沒記得,而此時,記憶自動浮現,接下來許廣陵便知道了,寫作這一篇文章時,圖書管理員二十八或者說二十九歲。

  總之,不到而立之年。

  不期然地,許廣陵想到了另一個人,那位三國時的「軍師」。

  其實三國的軍師很多,魏蜀吳,三大政權的任何一個參贊,都可以謂之是軍師,其中大名鼎鼎者也比比皆是,任何熟知三國的人,都能隨意列出一大串名字。

  但如果沒有任何特指或進一步介紹,說三國,說軍師,浮現在許多人腦海里的,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同樣也是在不到而立之年,在胸中醞釀了三分天下的戰略。

  古往今來,對他的稱讚有很多,質疑也不是沒有,但如果說最根本的評價,其實只有一句,「無此君,則無三國。」

  如果按歷史的「正常進程」,應該是兩大政權對峙。

  但就因為他的存在,二,變成了三。

  細細想來,這真是一個絕大的bug!這位也是棋手,但他的棋盤,不是那橫九豎十,而是整個天下。至於其下棋的水平?

  許廣陵再次把目光放於眼前的書卷之上。

  然後,由古而今,由人及己。

  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比人和豬之間的差別更大,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基因層面上的相同或相似,並不能說明什麼,一如人類和小白鼠。

  有高富帥,有矮矬窮,有白蓮花,有黑寡婦。

  如是等等,這些都是簡泛而談。

  稍微細緻一點來說的話,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有坑蒙拐騙的混混之流,有日夕操勞的各類小手工及小經營者,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篳路藍縷的創業者,有名動江湖的行業精英,也有叱吒風雲的行業巨頭。

  有一生為生計而奔波,也有一生不知生計為何物。

  有逐名逐利於紅塵者,也有棲心某物淡然或直接無視名利者。

  有草莽,有廟堂。

  ……

  時代在變,許多東西都在變,但也有許多東西,亘古而今,永遠不變。或者說,變的是形式,不變的是內核。

  美醜、智愚、窮富、貴賤。

  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行業,交織成大世界。

  此時,浮現在許廣陵腦海里的兩個人,一位宏觀天下,設二為三,一位微觀天下,擬萬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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