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陽生陰長(下)

  「孫醫生,咱們也走吧。」

  看著杜雲濤出了診室,方寒也站起身活伸了一個懶腰。

  杜雲濤其實猜的沒錯,方寒之所以說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上,說杜雲濤的診斷不會出錯,確實是考慮到杜雲濤的面子。

  方寒之所以能看出問題,自然是因為從系統兌換了臨時技能,宗師級的技能上身,方寒要是還看不出問題,那就真的白瞎了這個系統了。

  看出來歸看出來,提醒了杜雲濤歸提醒了杜雲濤,可方寒並非愣頭青。

  杜雲濤好歹是主任,是教授,結果還沒有一個小年輕看的遠,看的深,這豈不是掃了杜主任的面子。

  要是只有方寒的杜雲濤兩個人,方寒也不會多想,杜雲濤真要因此小肚雞腸,方寒也無所謂,水平差還要怪人,這就是人品問題了。

  可邊上還有孫藝洋,方寒多少還是要照顧一下杜主任的臉面的,因而解釋的時候刻意的拍了杜雲濤幾下馬屁。

  孫藝洋還確實沒看出什麼問題,也沒覺得杜主任不如方寒,一邊關了電腦,整理了一下就診桌,這才湊到方寒邊上問:「方醫生,什麼是陰生陽長啊,有什麼說法嗎?」

  今天跟著方寒給杜雲濤幫忙,孫藝洋確實是受益匪淺。

  杜雲濤的水平自然不用說,方寒的水平也不差,兩個大佬帶著,而且杜雲濤和方寒還會時不時的探討,這對孫藝洋來說那可是絕佳的學習機會。

  孫藝洋以前也給薛文輝打過下手,可即便他是薛文輝的學生,薛文輝也不會事無巨細的給孫藝洋解釋什麼。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出了學校,那是真的再很難找到願意耐心的教你,願意耐心給你講解的老師了。

  很多人上學的時候覺得老師事多,覺得老師管得多,覺得老師限制了自己的自有,可一旦出了學校,接觸了社會,不少人才會明白,在學校裡面,老師那是真的為了自己好的。

  對於醫科大的學生來說,進入醫院,哪怕會拜師,哪怕會張口閉口的稱呼上級醫生為某老師,可這些老師是絕對沒辦法和學校裡面的老師相提並論的。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出了學校,再想學習,那是真的要靠自覺,要靠勤奮,要靠天分了。

  孫藝洋是薛文輝的學生,可薛文輝也絕對不會給孫藝洋布置什麼作業,布置什麼任務,孫藝洋要問,薛文輝會解釋,這還要看情況,要看薛文輝是不是忙,是不是有時間,孫藝洋要不問,薛文輝那就更不會怎麼主動教了。

  偶爾想起了問一下,考教一下,覺得你沒什麼進步,那就是一頓訓斥。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社會,千萬不要抱著****皆你爸媽的心思。

  孫藝洋今天上午,收穫卻是不少,也長了不少見識,最起碼思維擴散了不少,原來治病還可以這樣,原來還可以那樣,這樣的收穫,要不孫藝洋自己琢磨很久的收穫還要大。

  這會兒孫藝洋早忘了什麼敵人,什麼情敵之類的,亦步亦趨的跟著方寒,很是謙遜的向方寒請教,機會難得啊。

  這世上什麼都是虛的,只有本領才是真的,本事學到手,那真是走遍天下都有容身之地。

  孫藝洋請教,方寒也不藏私,耐心的解釋道:「陰生陽長,陽生陰長,陰陽雖然對立,卻有相輔相成,相剋相生」

  說著方寒停頓了一下,舉了一個例子,道:「水火相剋,這是事實吧?」

  孫藝洋點頭。

  「一般來說發生火災,都會用水渠滅火,可如果火勢很旺,水只是一丁點的話,會發生什麼情況?」

  「助長火勢,火焰會瞬間增大。」孫藝洋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個問題即便是小學生都知道,這就好比用火爐燒水,偶爾有水溢出的,火勢就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增大。

  用化學來解釋,水是氫二氧,分解之後會產生氫氣和氧氣,氫氣和氧氣都是助燃的。

  可單純用水火來說,水火相剋,和一丁點水,卻能助長火勢。

  方寒點頭:「其實所謂的陰生陽長,陽生陰長也是同樣的道理,杜主任開的那個方子是育陰潛陽的方子,通俗的說是陰柔之劑,看到附子,不要下意識的就覺得附子大熱,藥性相剋,這藥不能用,事實上這一味小劑量的附子就和那一丁點水一樣,並不會產生相反的作用,反而對原本的方劑有助長和幫助的功效。」

  孫藝洋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就是所謂的陽生陰長?」

  孫藝洋是真的長見識了,原來用方還可以這麼用,真是匪夷所思。

  「那方醫生,杜主任之前的方子既然對症,為什麼沒有效果呢?」孫藝洋又問。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準確的說應該是效果不大,所以患者的症狀看上去並沒有多大的改善。」

  方寒笑著道:「還用水壺和火爐舉例子,如果把患者的病症比作是水壺裡面的水,我們的目的是讓水壺裡面的冷水加熱,這個時候用方就等於是給火爐裡面加柴火或者說加炭,杜主任的炭是加了了,可火勢不大,這就導致水壺裡面的水一直不熱,要知道炭或者柴火總是會燒完的,柴燒完了,水還沒怎麼熱,等你再加柴的時候,水可能已經再次冷卻了,柴火會燒完,藥效也不是無限制的。」

  孫藝洋琢磨了一下,不解的道:「既然是火勢不足,那我們可以多加一些柴火,加大劑量豈不是也可以?」

  方寒道:「你不要忘了,火爐是有容量的,你的柴火已經把火爐塞滿了,火勢依舊不足,這個時候你怎麼辦?」

  孫藝洋一愣:「加一點助燃的燃料。」

  「對啊,附子其實就是這個助燃的燃料,火爐有容量,我們要把水燒開,還不能讓火爐損傷,加汽油什麼的就太危險,加一點附子,剛剛合適。」

  「我明白了。」

  孫藝洋細細琢磨了一下,越想越有理。

  特別是方寒的解釋方式,通俗易懂,並沒有用什麼專業的術語,也沒有說什麼藥性藥理,用一個通俗的例子,竟然把整個病情分析的頭頭是道。

  方寒剛才的解釋,不僅僅孫藝洋這樣的專科醫生聽得懂,就是完全不懂中醫的外行也絕對聽得懂。

  看著方寒的背影,孫藝洋第一次覺得方寒不那麼討厭了。

  原本方寒來燕京,孫藝洋是一千個不放心,一萬個不樂意,好端端的在江中不好嗎,幹嘛要來燕京。

  可和方寒接觸了這麼兩天,不,準確的說是一天,昨天一個下午,今天一個上午,孫藝洋是真的開始慶幸了。

  慶幸自己和方寒認識,因為他和方寒認識,所以譚主任和薛文輝讓他帶著方寒熟悉科室,如此一來才能給他創造了機會。

  真要算起來,孫藝洋在江中也跟了方寒幾天,可那個時候他光顧著爭風吃醋了,壓根就沒有注意方寒怎麼治病的,更別說學東西了。

  「方醫生,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半小時,咱們去哪兒?」

  孫藝洋急忙跟上方寒。

  在醫院裡面,能遇到一位水平高,而且還願意耐心給你講解的人那真的是相當不容易了。

  特別是方寒這樣,不僅僅沒有架子,願意耐心講解,還變著法的讓你聽明白的醫生,那就更加難得了。

  在燕京醫院兩年了,孫藝洋也不是沒有跟著別的醫生學習過,其他一些醫生,包括他的老師薛文輝,講解的時候那都是張口專業術語,閉口專業知識,聽得懂你聽,聽不懂挨罵,誰管你理解不理解。

  不理解就代表你基礎不紮實,好好學去。

  「去科室轉轉吧。」

  方寒也不知道去哪兒,杜雲濤人都走了,孫藝洋現在又不管床,算起來剩下的時間還真有些無所事事了。

  「嗯。」孫藝洋點著頭。

  兩個人回到值班室,這會兒值班室也沒什麼人,主任們不少這會兒其實都已經下班了,主治和住院醫們這會兒也忙著給下班做準備。

  下班之前,住院醫們都要再查一次房,把患者的情況詳細的了解一番,給晚班或者值班的醫生和護士交代清楚。

  方寒和孫藝洋在值班室轉了一圈,然後又去病房轉了一圈,差不多也就下班了。

  「方醫生,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孫藝洋笑著邀請。

  「方醫生!」

  正說著話,穿著白大褂的蔡依依邁著步子來了。

  「方醫生,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方寒看了一眼孫藝洋,又看了一眼蔡依依,正想著是答應呢還是拒絕呢,電話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方寒急忙接通,笑著道:「楊處長。」

  「小方啊。」

  楊進雄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下班了沒有?」

  「剛下班,正打算吃晚飯呢。」

  「正好,我也沒吃呢,晚上一起吃個飯,我這會兒已經快到燕京醫院門口了,你往出走吧。」

  「行,我這就出來。」

  方寒掛了電話,歉意的看了一眼孫藝洋和蔡依依:「不好意思,來了個朋友,改天,改天我請你們吃飯。」

  「方醫生您快去吧,正事重要。」孫藝洋大概猜出是誰,自然沒什麼意見,蔡依依則是滿臉幽怨,她昨晚可沒有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