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再次壓了壓手，記者們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既然是來採訪的，只要有人出面，願意接受採訪，記者們大多數時候還是很配合的，更何況還是方寒這麼帥氣的男醫生出面。
現場畢竟是女記者眾多，男記者也有，女記者們安靜了，男記者們不安靜邊上就有怒視的目光。
方寒面帶禮貌式的微笑，繼續道：「剛才有記者朋友問了，這一次的擂台賽為什麼不公正，這應該算是給中醫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中醫們為什麼要拒絕？」
說著，方寒頓了頓繼續道：「第一，這並不是公正的擂台賽，單純以診脈的方式讓中醫人診斷某種病情本就是有失公允的，這叫以脈困醫，懂的朋友應該知道，不懂的朋友也可以百度一下。」
現場馬上就有人拿著手機百度。
以前還真沒人怎麼在意過這個，心想診脈斷病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查了之後一些人才恍然，啊，原來還有以脈困醫的說法。
方寒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眾多周知，中醫的診斷方法主要是望、聞、問、切，可主要並不代表僅僅，更別說診脈也只是中醫診斷手法的一種，而且還排在中醫四診的最後，單純靠診脈的方式讓中醫人診病，這不叫公平的挑戰，中醫為什麼有四診，而不是一診，正是因為望、聞、問、切任何一種單一的診斷手段都有出錯的可能，四診合參，相互印證才能最終確診，這就好比西醫讓患者去做各種化驗和檢查一樣，往往做了這個還要做那個，為什麼？醫生也正是為了參照各種檢查結果從而確診，西醫都可以做那麼多的檢查，為什麼中醫就要用單純的診脈來辯證？」
一群記者竊竊私語，有些話別人不說，外行人根本不明白，也不去想，可現在方寒挑開了說，大家一想，很明白的道理。
方寒說的並不複雜，中醫有望、聞、問、切，又不僅僅只有診脈，為什麼要單純的讓醫生用診脈來診病？
記者們對這一次網上擂台的規矩還是清楚的，隨機挑選妊娠女士，到時候參加挑戰的醫生隔著帘子，看不到患者，聽不到患者的聲音，只是單純的依仗診脈，這真的公平嗎？
西醫都可以讓患者做各種檢查，做了這個做那個，為什麼中醫就要只用診脈一個手段呢，別的不說，西醫的驗孕試紙和驗孕棒難道就不會出錯？
方寒給了眾人一些消化的時間，繼續道：「以脈困醫，這本身就是對中醫的一種侮辱，用這樣的手段來判斷中醫診脈的準確性是有失偏頗的，我不知道舉辦這一次活動的人是什麼用心，你們真的了解中醫嗎？」
「第二，我繼續回答剛才那位記者朋友的問題，中醫不需要任何的印證，更不需要這種可笑的方法印證，兩三千年來中醫積累的大量病案就是印證，我們江中院各個住院部和留觀室現在住著的上千名患者就是印證，全國每年被中醫治癒康復的數十萬乃至更多的患者就是印證，如果中醫不能治病，那麼江中院因何存在，那麼多患者因何前來？」
一群記者再次竊竊私語，話很直白，只是大家以前不去想罷了，現在細細想來，很淺顯的道理。
「方醫生，根據數據統計，沒有西醫之前，哪怕是清代，人均壽命依舊低的可怕，每年都有很多新生兒夭折，各地爆發瘟疫死傷無數，如果中醫可以治病，那麼為什麼會存在那麼多的死亡人群？」一位記者問道。
方寒微微一笑，很客氣的向對方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問的好啊，問的非常好，那我我想請問當醫生的首要條件是什麼？」
記者愣了一下，然後不確定的道：「是仁心吧，醫德最重。」
方寒搖頭。
「是識字，當醫生首先要識字，不識字怎麼當醫生？」有明白過來的記者道。
方寒點頭：「不錯，當醫生的首要條件就是識字，倘若不識字，怎麼能當醫生，看不懂病案，看不懂醫書，不明白藥理，怎麼學習，怎麼治療，那我再問一句，清代之前識字的人占多少？」
「這」
一群記者們瞬間被問住了，清代之前包括清代，識字的人占多少？
這個比例很低很低了，就拿科舉來說，三年一次科舉，最終進士多少人？舉人多少人？秀才多少人，識字的又有多少人？
方寒繼續問：「在那麼多讀書人裡面，識字的人裡面，醫生占多少？」
現場繼續鴉雀無聲，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放在以前，讀書人地位高，正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那麼多讀書人讀書是為了什麼？為了科舉，為了當官，如此算下來當醫生的有多少人？
方寒繼續問：「那麼在那麼多醫生中有水平的又有多少人，就比如現在，醫學院畢業的人是多少，最終從醫的又是多少，全國持有職業資格的有多少人，這麼多持有執業醫師的人中多少人混順摸魚？」
還是沒人回答。
方寒面帶微笑：「清代時期我國有多少人，醫生占據比例多少？」
還是沒人回答。
方寒聲音瞬間提高：「那麼誰來告訴我，那麼多的人因為瘟疫而死，那麼多的新生兒夭折，全都是醫生的責任嗎？」
一位記者弱弱的道：「可即便是皇室也有新生兒夭折，這怎麼說，皇室可是有專門的太醫院的？」
「不錯，這位記者朋友說的很對，那麼我再問一句，現在有新生兒夭折嗎？」
「有，不過比例少了很多，這難道不是西醫的功勞？」
方寒長出一口氣：「中醫也不是萬能的，西醫有缺陷，中醫也有缺陷，有了西醫之後新生兒依然有夭折，有了西醫的填充，新生兒死亡比例降低豈不是很正常？」
記者還待繼續說什麼，方寒打斷對方道：「所以你不能這麼比，真要公正，你應該這麼算，中醫沒有出現之前新生兒的夭折率是多少，有了中醫之後新生兒的夭折率是多少，這才能對比，中醫沒有完全杜絕這種情況是事實，難道中醫沒有緩解嗎？中醫救了多少人為什麼不考慮？」
「那不是要從猿人時代說起？」記者都笑了。
方寒聲音拔高：「各位媒體朋友，新時代講究從事實出發，凡事都要擺事實，講道理，以前中醫人稀少，一個城鎮有幾位郎中，一個大城市又有幾位郎中，多少人因為窮看不起病，交通不便，多少人生病來不及找醫生，這些難道不是事實嗎？」
「可是有些人呢，從來不去考慮這個事實，動不動用什麼數據說話，單純的數據真的能說明問題嗎？」
「小方說的好啊！」
邊上的沈副院長為之動容，他的眼眶中都有了淚花。
以前總是有人黑中醫，擺出各種各樣的事實，可有幾個人真的從根本上了解過事實的真相？
今天方寒算是說出了很多中醫人的心聲，時代造成的錯誤難道真的全部要由中醫來承擔？
方寒繼續道：「現在全世界多少醫院，多少診所，多少醫生，交通便利，出國也不過一瞬，急救車隨處可見，可以前呢？」
「再加上中醫群體中的害群之馬，庸醫害人，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可西醫難道就沒有庸醫？」
「有些人因為看中醫被庸醫耽誤，從此不相信中醫，可有的人被西醫誤診，切掉了一個腰子，依舊為西醫宣傳，這真的公平嗎？」
有些知道典故的記者都笑了，方寒說話真的是毫不避諱。
「誰被割了腰子還為西醫宣傳？」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輕聲問。
「梁啓超唄，不清楚去百度。」邊上有人提醒。
方寒繼續道：「西醫出錯叫誤診，中醫出錯叫庸醫，叫封建迷信，這真的合適嗎？」
原本方寒也只是為了完成系統任務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可是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被感染了，情緒也被帶動起來了。
要說之前，方寒還真沒仔細想過這些問題，可自從在郭文淵那兒看書之後，方寒確實看了不少記載和事實，更是看了不少古老名醫的病案，看的多了，感觸也就深了。
「大家都是新聞媒體的記者，記者報導更要講究事實，那麼我想請問，網絡上這種毫不公正毫無根據的可笑比賽，中醫人需要理會嗎，中醫人是因為心虛嗎？」
「不是。」
有人大聲喊：「方醫生，您說的太好了，今天您說的一席話我們報社一定會實事求是的刊登出去，為中醫正名，中醫不需要任何的印證。」
「方醫生，我們江州日報堅決支持您，支持中醫。」一位女記者大聲喊，正是採訪過方寒的華菱。
「對，作為新聞媒體人我們一定要實事求是，不能任憑各種歪風邪氣和不實言論蔓延。」眾記者紛紛發表看法。
等一群人喊的差不多了，方寒再次壓了壓手，等到場面安靜下來，他繼續道：「該說的我也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既然有人質疑中醫，我在這裡現場診斷，我謹代表我個人，不代表任何人，也不代表任何醫院任何團體，如果出錯了，也希望大家諒解，畢竟我才二十三歲，我還只是一個實習生。」
「嘩！」
現場瞬間炸開了鍋，原本眾記者以為方寒說了這麼多，今天的採訪也就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到還有後續，方寒打算親自展示。
「胡鬧，胡鬧。」原本已經笑容滿面的沈院長臉色立刻就變了，今天方寒的表演已經很圓滿了，這個時候又何必節外生枝呢，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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