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我不敢

  孫藝洋和蔡依依兩個人也混進了會診室。

  作為特派員一類的存在,孫藝洋和蔡依依在江中院的靈活度是很高的,很多地方自由出入,沒人多說。

  對於孫藝洋和蔡依依來說,這麼高規格的會診那也是很少見的,蔡依依是第一次參加,不,準確的說是旁聽。

  孫藝洋倒不是第一次,可列席的次數也不算多,以前跟隨薛文輝參加過幾次,也都是屬於旁聽性質。

  事實上低級醫生參加高級醫生的會診,大多也都是學習性質的,能發言的機會不多。

  試著想一想一下,一群主任醫師討論病情,作為主治醫能插上多少話?如果主治醫生搞的定,那也不需要主任醫師會診了,主任醫師閒的沒事幹和主治醫搶飯碗?

  很多時候限制不是因為階級層次問題,而是因為能力問題,能力夠了討論那叫會診,研討,能力不夠那叫搗亂。

  「方寒瘋了吧?」

  孫藝洋忍不住低聲驚呼。

  通過這兩天的接觸,孫藝洋對方寒的能力還是認可的,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卻也不能否認,方寒的各項能力確實在他之上。

  可即便是在他之上,隨便發言那也不是開玩笑的。

  醫院不是善堂,領導不是父母,在一些場合亂發言那是要挨訓的。

  蔡依依卻不這麼認為,孫藝洋的驚呼也只有她聽到了,她也表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才不是呢,方醫生肯定已經有了方案,成竹在胸。」

  鄭醫生這會兒也看到了方寒,眉頭微微一皺,並不搭理方寒,而是看向副院長:「沈院長,貴院的制度之差,醫生們的行為之渙散,真是讓人不敢苟同啊。」

  鄭醫生的話才剛說完,沈副院長還沒來得及接話,就有人出聲了:「方醫生說的好啪啪啪!」

  同時還伴隨著鼓掌聲。

  鄭醫生怒火中燒,強忍著怒氣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許先生邊上的許晴,一腔怒火瞬間憋在了胸腔。

  許晴很是有些後知後覺,然後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

  沈副院長這會兒也說話了,他先看了一眼鄭醫生,然後笑呵呵的看向方寒:「小方有什麼看法?」

  「有一點。」方寒道。

  「那就說嘛,大膽的說。」沈副院長鼓勵道。

  現在醫院的幾位高層那對方寒都是喜愛的不得了,前一陣子的研討會方寒給江中院爭光不少,替醫院贏來了不少榮譽和款項,現在幾位院領導辦事都感覺手頭寬裕了不少。

  像以前方浩洋的中西醫結合的急診計劃,院領導們不怎麼支持的很大原因那就是經費不足。

  或許在很多外行人看來,醫院屬於超盈利的機構,每天那麼多患者看病,動不動幾萬幾十萬,醫院那還不賺翻了?

  事實上卻不然,小醫院不說,單說大醫院,全國那麼多三甲級醫院,並非每一家醫院都是保持盈利狀態的。

  舉個例子,患者做一個支架手術,動不動幾萬幾十萬,聽上去很多,可這幾萬幾十萬裡面有多少屬於器材商的?有多少屬於醫院的?

  一場手術下來,消耗的醫療器械那也不是白來的,比如一些進口的醫療器材,聽上去那都並非一次性消耗,可哪怕是一個拉鉤,一個鑷子,稍微有點損耗,就有可能報廢。

  特別是骨科手術,人的骨骼那是很堅韌的,有時候一個不慎器材就可能報廢,報廢了那就要換新的,醫院不可能因為給某位患者做手術報廢了某樣器械,就把這個器械的錢算給患者。

  除此之外還有練功房,醫生們的培訓,醫療課題等等,每一樣都是花錢的項目,而且花的都不是小錢。

  一位合格的外科醫生,從新手成長到上手術,醫院消耗多少成本?

  這些都要算在裡面。

  特別是江中院,作為純中醫醫院,在收費方面比起西醫醫院來那就差了很多,如此一來,財政方面就顯得並不寬裕。

  江中院截止現在還沒有自己的練功房,不是不想,是沒錢。

  因而現在的方寒那可不僅僅是急診科的新星,同樣也是江中院的新星,甚至在某些時候方寒的面子要比徐錦波的面子好使。

  鄭醫生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信,這位副院長竟然這麼放縱這麼一個小醫生?

  鄭醫生那也是從大醫院出來的,要不是在大醫院打出了名氣,他也不會被大人物看中,從而成為年薪五百萬的貼身醫生。

  正是因為清楚,鄭醫生才不理解。

  鼓勵過方寒,沈副院長還不忘向許先生介紹:「許先生,小方是我們江中院年輕醫生裡面的佼佼者,很優秀的年輕人,雖然年輕,卻很有本事,前一陣全國經濟研討會的時候,小方可是得到過不少老專家的讚譽的,燕京經濟學院的王老就是小方給救回來的。」

  雖然欣賞方寒,沈副院長還是要給許先生說明一下,免的許先生有什麼芥蒂,畢竟是大主顧,大人物。

  許先生微微驚訝了一下,沒吭聲,表示認可方寒發言。

  對於沈副院長說的什麼年輕醫生中的佼佼者之類的話,許先生是嗤之以鼻的,年輕醫生中的佼佼者那也是年輕醫生,可方寒得到過不少經濟權威的讚揚,這個許先生就不能不在意了,能讓那麼多權威讚譽,想來這個年輕人還是有獨到之處的。

  方寒臉色平靜,心態淡然,臉上古井不波,不喜不悲,不卑不亢,因為他剛才去查看系統後台了。

  方寒發現,在一些特殊場景,適當的時候去查看系統後台有助於避免尷尬,免的別人說什麼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示情緒。

  「小方,說說你的看法。」沈副院長提醒,方寒這才回神。

  方寒緩緩開口:「我覺得患者應該是傷食症,傷食者必厭食,從患者的症狀來看,患者應該是傷食導致胃土失和,從而造成患者厭食,遇見食物感覺到惡臭不堪。」

  「瞎說。」

  鄭醫生頓時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樣大叫起來:「患者怎麼可能是傷食,患者的食道和胃部都沒有任何食物殘留,怎麼能是傷食呢,難道就不能是精神性厭食症?」

  對於傷食這個觀點鄭醫生是堅決不認可的,也不希望這個觀點被認可。

  因為患者最初的治療和診斷就是他進行的,在各種檢查之後鄭醫生早就排除了傷食這個情況,現在反過來又說患者是傷食,這不是明擺著說他學藝不精,診斷不清嗎?

  「那鄭醫生覺得患者是什麼病症呢?」方寒反問。

  「這我」

  鄭醫生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是患者生病初期,鄭醫生自然有著不少判斷的,什麼精神性厭食症了,什麼身體虛弱虛不受補了等等,可患者已經患病半個月毫無起色,鄭醫生就沒話了,他要是診斷準確,患者早就痊癒了,何至於此?

  「那為什麼患者的食道和胃部沒有食物殘留?」鄭醫生緊緊的咬住這一點不放。

  傷食症他自然是理解的,用我們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吃多了,吃傷了,然後不想吃飯,可一般這種情況,患者的食道腸胃總是有大量的食物殘留的。

  「誰給你說腸胃裡面沒有食物殘留就不能是傷食症了?」方寒反問。

  「這是常識。」鄭醫生硬著頭皮。

  「哪兒的常識,我怎麼不知道?」方寒繼續問。

  「你」鄭醫生氣呼呼哼了一聲:「不可理喻!」

  「鄭醫生,方醫生問您,您就說嘛,哪兒的常識,我也想知道呢。」許晴出聲了。

  鄭醫生差點眼前一黑,方寒的問話就足夠讓他疲於應付了,現在又來個許晴,這位小祖宗是怎麼了這是,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

  鄭醫生給許老爺子當貼身醫生快五年了,這五年來不僅僅是許老爺子,許家大大小小的人生病都是他負責,許晴以前對他很客氣的,總是鄭叔叔鄭叔叔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難堪。

  正所謂成王敗寇,許老爺子現在病沒好,他這位貼身醫生走到哪兒都是底氣不足的。

  「既然是常識,那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方寒回頭問在坐的所有人:「這個常識還有哪位知道?」

  沒人吭聲,靜悄悄一片。

  在坐的都是江中院的醫生,大都是,孫藝洋和蔡依依不是,縱然之前也有人也有鄭醫生這種認識,這會兒也沒人傻的承認。

  「看,沒人知道。」方寒看向鄭醫生。

  鄭醫生啞口無言,臉色漲紅。

  許先生出聲幫著鄭醫生打破了僵局:「這位小醫生,既然你認為是傷食症,那該怎麼治療呢?」

  「大黃一斤,煎服,一劑而愈。」方寒出聲,聲音一出,全場皆驚。

  方浩洋又和秦衛華對視一眼,這小子倒是真敢說啊,大黃一斤?他們兩個即便是也認為患者是傷食症,也認為患者的病非大黃不可治,卻也不敢像方寒這樣,一開口就是一斤,這個方子要是讓他們來開,最多300克。

  「胡鬧,簡直是胡鬧。」鄭醫生立刻叫嚷起來:「患者一個兩個禮拜不曾進食,全靠參湯和輸液支撐,你這一斤大黃下去,是治病呢還是殺人呢?」

  「我是醫生,只治病,不殺人。」方寒道。

  「哼!」鄭醫生冷哼一聲問:「你可敢保證患者這一斤大黃服下去不出意外?」

  「我不敢。」方寒道。

  秦衛華和方浩洋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們還真怕方寒年輕氣盛,開口來一句:「我敢!」

  方寒要真來這麼一句,醫院就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