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
北辰夜是在等這一通電話的。
所以在對方打電話來的時候，才會說上這麼一句「來了」。
氣流瞬間凝滯了幾分。
安若曦還在思考著，臉頰上卻忽然被輕啄了一下。
雖然那薄唇和北辰夜身上獨有的清新很快就移開了，但那個位置卻還微微有些滾燙。
安若曦又試著想要站起來。
在北辰夜講電話的時候，坐在他的大腿上，安若曦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但無奈，北辰夜用著巧勁，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安若曦索性就靠在北辰夜的懷裡，閉上了眼，裝睡。
北辰夜看著她被手機屏幕的光芒照得更加白皙的臉頰，眼底划過一抹寵溺，忍不住又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
在少女睜開眼眸的時候，才得逞似的接起了手機。
「龍哥。」北辰夜沉聲開口，剛剛對著少女的溫柔和寵溺全數褪去，溫和的聲音里透著淡淡的疏離。
從北辰夜的語氣就可以聽出來，北辰夜並沒有打算表現出任何熱絡和熟悉。
官方的腔調就是在告訴對方，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那也就代表著，這件事情真正的處理，現在才開始。
剛剛所做的那些，全部都只是對外的官方說辭。
「小夜啊，怎麼語氣好像不太對呢？」龍哥打著哈哈，顯然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得太僵。
「龍哥，你的消息這麼靈通，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對。」北辰夜卻並沒有順從對方的意思，而是又饒了回去。
這下，龍哥就算想小事化了，也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當然知道，是小女不懂事，闖了禍，但終歸來說，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管教不嚴，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一直都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就是沒想到，她今天居然會闖出這麼大的禍來！」
「說到底，咱們稱兄道弟的，初霏也算是你的晚輩，剛剛我已經訓了她了，她也知道錯了，以後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的。」
末了，龍哥又打了一手親情牌，還關切地問道：「對了，弟妹沒什麼事情吧？」
稱兄道弟、家長里短……
龍哥的這一手公關的確做得不錯。
安若曦在旁邊模糊地聽著，也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對方的誠意。
但北辰夜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的緩和，語氣更是又清淡了幾分：「你捨不得她受委屈，所以你覺得我就捨得讓我的未婚妻受？」
一句話，北辰夜就將龍哥剛剛所說的話都推了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該怎麼樣，還是得怎麼樣，就算因為初霏是你龍哥的女兒，也不會例外。
惹到他的未婚妻，也就等於惹到了他。
「小夜啊，初霏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情也別再計較了，她才十幾歲，她就是喜歡電競，又不服輸，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不會讓她再去招惹弟妹。」
龍哥繼續打感情牌。
他知道北辰夜重義氣。
「以後看到弟妹的時候，初霏一定躲得遠遠的，這個總可以了吧，我們家那個丫頭你也是知道的，她還真的沒有躲過什麼人。」
龍哥覺得自己已經讓出了非常大的一步。
但——
「你應該知道，你的面子我已經給足了。」
北辰夜的聲音沉沉的，裡面的不容抗拒，代表這件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堂會這邊的事情，我會讓人過去交接好，龍哥，加拿大那邊，三天之後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入住，你想要的安穩生活，提前得到了。」
北辰夜無縫銜接地直接轉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安若曦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眸。
她一直知道，北辰加控制著整個華國，甚至周邊國家的經濟命脈。
也知道北辰家在黑白兩道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會有自己的勢力。
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捏了一下，安若曦轉頭就看到北辰夜漆黑的眼眸，那裡散發著讓人安心的光芒。
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辦法尋找到徹底的黑和白。
北辰家歷史悠久，企業涉及的領域更是盤根錯節，如果沒有自己的勢力，那北辰家的確是很軟容易就會被其他覬覦他們勢力的人給吞併。
「什麼？！」電話的那頭，龍哥驚呼了一聲：「小夜，這件事情是初霏鬧出來的，怎麼就跟堂會扯上關係了？」
「小夜，你不是這麼衝動不理智的人啊。」
末了，龍哥還不忘給北辰夜戴上一頂高帽。
安若曦聽著龍哥所說的話，忍不住想，龍哥這麼圓滑的人，怎麼初霏就半點都沒有學到？
如果初霏能夠學到幾分，今天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局面。
「我知道是我管教得不夠嚴格，但是初霏畢竟是個孩子，又一直生活在國外，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才回國就惹上了你們，小夜，你說的那個懲罰已經足以毀掉她了，你現在還……」
龍哥說到後面，似是怒了，趕緊停了下來，平緩自己的呼吸。
安若曦看著北辰夜冷峻的側臉，直覺這件事情，並沒有龍哥所說的那麼簡單。
至少，堂會方面的事情，問題根源不是出在初霏的身上。
「說得對，我的確不會不理智。」北辰夜直接用龍哥的話應了回去：「所以你應該很清楚，我是查到了什麼，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電話那頭，忽然安靜。
昏暗的房間裡，除了兩人呼吸的聲音之外，沒有半點響聲。
對方似乎沒有想到北辰夜會忽然這麼說，猝不及防下，慌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可恰恰是這短暫的沉默，讓他錯失了最後翻身的機會。
「既然你選擇了那個人，北辰家也就不再需要你了。」北辰夜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感情起伏。
仿佛他現在所說的，不是在決定一個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命運。
而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話。
安若曦感覺到空氣中飄散的冷氣，伸手與少年十指交纏在一起。
那動作，是在告訴少年——
不管發生什麼，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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