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他印象里的安若曦還是那個一臉濃妝又不懂事的教練女兒。
憑藉著喬北的身份在N1向來驕傲自得。
讓人厭惡。
可，當教練出事，他被趕出N1，再見到安若曦時，一切卻好像不一樣了。
但是，那件事不是她一個小女孩可以過問的。
而且，這裡面水太深。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有什麼懷疑要麼找警方，要麼找N1。」封沉淡淡說道：「但不管你想怎麼做，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葉承信的話還在封沉耳邊迴響，他沒有能力阻止任何事的發生，所以他付出了代價。
同樣沒有能力阻止一切的，還有眼前這個人。
「是我想太多？」安若曦的眉頭譏誚的微微上挑：「封沉你是N1的隊長，我爸是教練，你捫心自問跟你真的沒有一絲關係嗎？我爸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外人不知道，你跟他接觸了那麼久，難道對他也沒有一點點信任？」
是不是打假賽，封沉絕對應該清楚。
這樣的話從安若曦口中說出，是讓人有那麼幾分不可思議，起碼封沉此時的心情是這樣的。
封沉嘴角掛著一絲輕嘲，等到現在才有人來出聲，不覺得這樣的話很偽善嗎？
「你的話讓我有種錯覺，好像你很信任你爸似的。」封沉聳聳肩說道。
安若曦看著封沉。
封沉看著安若曦。
目光卻好像都冒著鏗鏘的冷光。
「我就是很信任我爸，我相信他沒有做過！」安若曦重重地強調道。
「你對他有過信任嗎？」封沉反問道，「在他出事以前，你什麼都不管不顧只知道追在葉承信後面跑，只知道讓你爸提高葉承信在戰隊的位置，那時候你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封沉的話很傷人，那時候的安若曦有考慮過喬北嗎？
安若曦硬是靠著喬北進了N1，但自己卻不求進步，背後有多少人說她自不量力。
那個時候，她對喬北的態度也並不算恭敬，似乎覺得不管喬北為她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
現在，喬北已經不在了，安若曦卻在這裡說她信任喬北。
如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是馬後炮！
「他是我爸爸。」安若曦的回答很堅定，她也看得到封沉眼底的嘲諷。
封沉這樣的態度，究竟是因為爸爸，還是因為她？
安若曦猜對了，封沉以前的確很看不起，不顧顏面追在葉承信身後跑的安若曦。
現在，雖然她看上去和以往不同，也僅僅是覺得詫異，還沒有到認可的地步。
所以，封沉才會是這樣的態度。
「所以，終於想要盡孝了？」封沉淡淡反問，他的態度冷漠，處處透露著看不見的敵意。
安若曦看著封沉這樣的反應，知道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對方對她的看法，但是她也要表明自己的看法：「封沉，N1輸賽那件事不會那麼輕易的結束！我爸爸不在了，但我還在，沒有人在犯了錯以後還能繼續瀟灑自在的過日子。」
人的語言可以是謊言，唯獨眼睛，眼底澄澈的光不能欺騙任何人。
「安若曦，你變了。」封沉的話不是置疑，是肯定。
剛才安若曦的話讓封沉有了片刻的沉默。
這樣的安若曦不像她。
安若曦不置可否，淡淡說，「人總要學著長大，不是嗎？」
這樣的長大，用了兩條命作為代價。
「長大的代價，太沉重了。」封沉看著安若曦淡淡說道，以前，他的腦子裡只有電競。
怎麼把一場比賽打好，怎樣把一場比賽打贏。
他不是一開始就是N1的隊長。
15歲和家人鬧翻開始進入電競圈，他算是隊裡年紀最小的跑腿。
彼時沒有所謂的技術，只是憑著一腔熱血和不甘心以及想要出人頭地一股腦的堅持著。
年紀最小，手速最快，技術卻是最渣。
因此，每次總是在吊車尾的邊緣。
N1不是他求職的第一個戰隊。
他打的是中法，但是那種打法被大多戰隊拒絕，最後接納他的就是N1。
考核他的有三個教練，兩個問他現在年紀還小，要不要考慮別的位置，他拒絕了，說自己有信心能打出國服第一中單。
就是因為那股不妥協的銳氣，讓他輾轉了無數戰隊。
甚至，不是被巨手，就是被退隊。
但來了N1，面試他的喬隊卻說，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因為，覺得他的堅持有點意思。
那樣的年紀可塑性很強，可是15歲到17歲兩年，封沉都是在中單這個位置努力。
N1這樣的強隊他本來沒敢嘗試，也是到最後沒了辦法。
從一開始的急進，到後來開始提高意識，訓練全局觀。
與其說N1給了他機會，不如說是喬北給了他機會。
一步一步。
他的打法得到了認可，從一開始的練習生到替補，再到正規隊員，再到正式隊員。
那段日子，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他就像是N1的一面旗幟，保他，就相當於保到了勝利。
封沉不善言談，雖沒有開口提及，在他心裡，喬北對他是知遇之恩。
所以，對喬北，他是打心眼裡尊敬。
N1的輝煌在喬北那一帶落幕之後就再沒有榮光，而他成為隊長那年，喬北定下了死保封沉的措施。
而最後，也是他力挽狂瀾再度帶N1取得了全國大賽的勝利。
在慶功宴上，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只有喬北拿著一瓶香檳靠在飯店的圍欄上寂寥地望著夜色。
「北哥難道不高興？」封沉走到了他身邊，抓住了太虐愛的欄杆意氣風發。
「久違的冠軍，怎麼會不高興？！」喬北苦笑了一下。
「但北哥看上去並不算開心。」封沉不太明白喬北為什麼會是這樣。
因為取得了全國冠軍，所以公司高層直接在最好的酒店舉辦慶功宴。
現在，站在酒店的天台之上，似乎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夜色下城市燈光通明，站在這裡的人好像能掌控一切，可為什麼喬北卻並不開心。
「別忘了N1的隊名是什麼，Number1！」喬北說著回眸看向封沉：「區區一個全國賽冠軍你就滿足了？世界第一，那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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