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閉上眼睛,他感覺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奇妙的變化之中。
就像是一種對自身的精煉,一種去蕪存菁,激濁揚清之感覺。
事實上,這種感覺不是來自於他的身體,而是來源於他此刻正被數不清無色風泉浸泡的風系星海。
星海在白墨的注視之下,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仍舊是那個顏色,也仍舊是那麼大。
但隨著那種感覺的越來越強烈,他總覺得自己的星海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似乎泉里泉氣的。
像是一片平靜的水,而不是一片吹拂的風。
當那種被洗禮的感覺退去,一股奧妙的聯繫油然產生。
瞬間,白墨就明白了自己風系星海此番變化的原因。
『附效?』
他在心中暗自念叨一聲,明白了此番變化的結果。
那就是多了一個如水的附效,這是一個屬於風系星海本身的附效。
顧名思義,這個附效能讓他的風如水一般,獲得水的質量,水的承載能力。
這直接加強了他魔法能夠產生的威力。
難怪他剛才有那麼強烈的被凝練的感覺。
睜開眼睛,風泉仍舊源源不斷從地下湧上來,卻已經不再衝著他。
白墨身影用力,掏出照明水晶,繼續向下潛入。
整個泉眼比他想像的還要深,而且不是筆直向下,按照白墨的估計,他可能已經來到了易河邊上。
當雙腳終於碰到底部,白墨借著照明水晶的光線往四周看去。
這裡是一個並不大的地下溶洞,整個洞內都是那種透明的泉風,並沒有看見任何門戶,或者是屍骨等類似的東西。
順著泉風流動的反方向,白墨緩緩來到東側一面牆壁之前。
這裡有一個很小的裂隙,泉風正是從裂隙之中流淌出來。
抬手在石壁上輕輕一點,絲絲縷縷的音波在整面石壁之上蔓延開。
音波將整個洞窟牆壁的樣子勾勒出來,卻是沒有任何機關凹陷的痕跡。
『不是用令牌開啟通道。』
他在心中暗附,輕輕敲擊牆壁的手指沒有停下,更具有穿透力的音弦破進石壁之中。
整個石壁內的情況緩緩的展現在它的心中,規則的結構,傳動裝置,崩壞的零件..
嘴角一抽,白墨直接收回了手,搞了半天機關壞了,面前的這個空隙就是原本應該放上角令的地方。
「化沙!」
白墨手掌之上亮起暗金色光華,一掌按在面前的石壁之上。
瞬時間整面石壁覆蓋上暗金色光澤,簌簌簌的崩潰,化作一地的塵埃,又在不斷往外面涌動而去的泉風之中往上而去。
手中舉著照明水晶,瑩瑩的光線將他身周往上流轉的暗金色沙子照的清晰,白墨抬步往前而去,來到一片更大的溶洞之中。
潔白的光線慢慢在這座溶洞之中擴張,以白墨為起點,一寸一寸將整個溶洞的景象展現出來。
略微滾著泥塵的地面,一柄破碎的長劍。潔白的骨頭,巨大猙獰的蛟龍頭顱,後面宛如隧道一般的巨干骨架。
骨架之上一簇簇的不知名植物生長著,上面有著磅礴的生命氣息。
白墨接連拋出幾個照明水晶,將這一片徹底照亮,看著這一片俯臥在地上的蛟龍骸骨,以及那龍頭前破碎的長劍。
角令出現在手上,他將自己的風系魔能注入其中,青色的魔光從令牌上亮起,射在蛟龍屍骨之上,卻是沒有驚起任何作用。
『它比我還慘,圖騰器都碎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
精衛悄然出現,收斂著羽翼站在白墨附近,一雙眼睛注視著蛟龍的軀體。
『它的力量都溢散開了,植物系的力量在它身上凝聚出了植物種,它的風系力量在那把破碎的圖騰器中,你快呼喚出小風靈吸收。』
精衛心中不斷的傳遞著念頭,眼眸中也流露出幾分哀傷,雖然她並不記得也不認識這尊同類。
『我要開始轉化它了。』
眼見精衛開始灑下片片夾雜著圖騰光輝的亡靈以及詛咒的力量,白墨也不囉嗦,當即呼喚出風靈,讓其端坐在那把破碎的長劍之上吸收。
於此同時,白墨也打量起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線索,圖畫之類。
他又將目光落在碎開的圖騰器上,上面淡淡的紋路已經不成樣子,透過碎裂的外表,他忽的發現裡面似乎還有一把劍。
這是一柄子母劍?!
白墨眼神一凝。握住劍首處的一個小凸起,輕輕往外抽。
一聲咔嚓,緊接著是呲呲的摩擦聲,聽上去就給人陳舊之感,像是老舊電視機白屏的聲音,又比那稍微尖細一點。
隨著聲音,一柄小一些的劍被抽出。
劍身通體如碧玉,但在劍身正中心,一條清晰可見的裂縫赫然其上。
裂縫之中,濃郁的風元素夾雜著一股特殊的力量洶湧而出,而後盡皆融入風靈體內。
精衛的判斷並沒有錯,角木蛟的伴生器皿,比她當初損毀的還要慘。
便在這時,這柄小劍忽然風化,像是游魚一般竄進風靈口中。
白墨:???
什麼玩意,他頓時看向風靈,只見其從娃娃般的掛件摸樣恢復成少女的樣子。
那原本華麗的衣裳變化了幾分,變得額更加幹練,適合作戰。
同時在她腰間,一柄短劍掛著。
風靈:!!!
白墨不是很懂,他沒看出來這多出來的劍有什麼作用,風靈看起來也很迷糊,她抽出劍舞動了兩下。
也沒什麼威力,這劍似乎完全就是她身體幻化成的。
不過很快,白墨就發現不對了,因為整個瀰漫洞窟的泉風力量,正在不斷回流,流進風靈的身體之中,
隨著泉風的回歸,風靈的氣息也漸漸上漲,原本她身上混合一起又涇渭分明的三種顏色的風,竟然緩緩的融合唯一,
就像是三條原本源流不同的大河大江,此刻泉風的力量作用下,源頭融合了,雖然仍舊是三種風,卻是不再需要麻煩的調動,力量使用的時候更加舉重若輕,能發揮出來的效果自然也更好。
於此同時,白墨也感受到了自身的變化,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一條條虛幻又真實的細細青色線條浮現。
如果穿透他的衣服,縱觀他的全身,就會發現這些線條布滿了他全身,線條從頭到腳將他連接。
更有一片虛幻的海洋在他肚臍下的位置影影綽綽的浮動。如果有懂得中醫的人來,就會發現這些線條正好對應了人體身上的奇經八脈。
白墨感覺他不魔法了,他應該去練武。
怎麼內功以及經脈都被搞出來了,哦還有他的空骨和虛空索,這些算不算神通?
他將這個風系超然力稱作風脈,經脈的脈。
風脈的效果很簡單,白墨將其稱為借東風。
雖然他不姓諸葛,但還是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特切。
奇經八脈,每一脈點亮,都可以在天地之中借來一種風的力量。但這個風的力量會比他本身掌控的風低兩個境界。
不過他可以將這些借來的力量融合歸一發揮出它們全部的力量,不會出現兩種風融合有威力抵消的情況。
比如他的風系現在擁有的起源天風是大天種,按照道理來說,他最高可以借來亞天種級別的風。
不過也要天地之間有這麼多天風才行,另外就是如果距離過遠,也是借不來的。
「借東風!」
白墨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可能需要一個元素之軀。真要是借來八天風,哪怕只是亞天種,他的身軀不一定承受得住。
經脈會爆掉的吧?!
『注意接收圖騰源力。』
精衛的聲音傳來,被轉化的源力送入白墨體內,還有一部分沒有轉化的源力落在了風靈身上,最後一份則是被她吸收。
突然到來的力量打斷白墨的思緒,他將這股力量用在了混沌繫上。
這股力量並不多,一回生二回熟,按照白墨的估計,這股源力並不能支撐他超階晉升一個等級。
混沌系在接受圖騰源力後開始突飛猛進,從高階一級的程度迅速增長到高階二級,又不斷提升,在臨近高階三級的瓶頸前停下。
白墨感覺他稍微修煉幾天,便可以突破這層瓶頸。
睜開眼睛,看見角木蛟骨骸上生長的眾多植物,他這才想起精衛說過這是一顆植物種生長而成。
花費了一些時間將植物種收取,又將角木蛟的屍體埋了,白墨這才順著通道一路返回。
「裡面有沒有什麼線索?」
一見到他出現,靈靈便迫不及待問道。
白墨搖了搖頭,把自己在裡面發現的事情說了一遍。
一行人離開香山,前往古都,便要做一番修整,而後找到之前他們在塔克拉瑪干火焰山找到翼令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古都還是原來的樣子,白天歌舞昇平,晚上戰火連天。
丁雨眠並沒有禁止所有亡靈不准出沒,且不提有的亡靈不聽她的話。
就說亡靈盡沒,也不是好事,先不說什麼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大道理。
亡靈沒有了,也會再來別的。
而且亡靈也是古都的特色,也是一種資源。
丁雨眠只限制了君主級的亡靈不得出現,統領級的要限號。
和丁雨眠三人在街上走著,白墨總感覺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
「雨眠,快把我的存在感降一降。」
「不行,現在注意到你的太多了。」
聞言,白墨嘴角一抽,還不如不出來。
「我看他們大多數對你也只是好奇,又不妨礙我們逛街,而且該收你錢的照樣收。」蔣少絮道。
白墨張了張嘴,倒不是怕自己被看殺了,而是他注意到,有人已經在討論他的長相問題了。
感覺有些不妙,這可不興討論啊。
還不如討論誰是吳彥祖呢。
但暗地裡的討論並沒有如他所願展開,各種方面。
「哎你們看,真的,梅林仙子的長相真的和白墨好像哦!」
附近一個奶茶店,幾個妝容仙氣的姑娘悄悄瞄著白墨餵丁雨眠東西吃,興沖沖的討論。
在她們面前的手機上,一張終南仙子瑤瑤落下的圖片清晰的呈現,放大到面部。
「真的,真的,尤其是眉毛和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就是就是那個眼神不一樣。」
「喔,這麼一說,仙子姐姐其實頭型也和白墨差不多。」
「你們說」
「你在想什麼。」丁雨眠躲過他突然往自己鼻孔戳的餵食動作,面上帶著隱隱的笑意問。
白墨面無表情,耳力提高到極致,手指輕輕晃動,隨時準備來一個禁言大法。
手中剝好的荔枝順勢就放進了靈靈口中。
「沒什麼。」
他神色一動,耳中傳來一句話,
「你們說,白墨會不會就是終南仙子的孩子。」
「有可能,不過仙子姐姐肯上去很年輕啊,應該是她姐姐更合理一些。」
「真相只有一個,不管是什麼,她肯定和白墨有關係,怪不得我們會在終南山看到她。」
「嗯,聽說那段時間白墨受傷了,仙子姐姐一定是來看他的。」
白墨:???
這也行!
但緊接著,他的神色又是一僵,差點把丁雨眠塞到他嘴邊的手咬到。
「我感覺就是這樣沒錯,我們可以把這個放在仙子論壇貼吧上,大家一起討論。」
「好主意哎,感覺白家和我們真有緣。」
有你妹的緣啊,你們這些姑娘,腦殼是有包吧。
是不是作業不夠多,還是福報不夠豐厚!
白墨在心裡瘋狂吐槽,默默拿出手機,打開論壇貼吧,在搜索框輸入『仙子』兩個字。
他倒要看看,這些人能有多瘋狂,並隨時準備帶節奏。
搜索出來一大堆東西——
仙子的修行?
這是什麼玩意,還有仙子下地獄。
???
白墨眼中的問號越來越多,最後加上了終南兩個字,才終於找到組織。
看了眼關注人數,50w,還好,不是很多
算了,還是回頭雇水軍去支持那個帖子的猜測吧。
知不知道,隨意議論影射官方重要人員,是很容易見到河蟹神獸的。
「白小子,你來古都,怎麼也不來和我說一聲,怎麼,看不起我韓寂?」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白墨四人耳邊響起,便見韓寂穿著一身便裝,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邊上。
「韓老,我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也就路過幾天,就沒想著打擾您。」
白墨轉身笑道,「您一個超階法師,鐘樓魔法協會會長,怎麼可能有人看不起您?」
「哈哈哈,超階法師不還是被你這小傢伙趕上來了?」
韓寂搖了搖頭,哈哈一笑,「咱和你一樣,也是個無事不起早的,難得見你來古都一次,我請你吃飯,隨便聊聊事情。」
「哦?那好。」
白墨聞言一怔,雖然不知道韓寂有什麼忙需要自己幫助,但還是跟了上去。
丁雨眠三人自然也是跟著。
韓寂還真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家土菜館,點了一桌菜。
先是說了一陣古都浩劫過後的變化,當時民眾都第一時間撤回安界。
因此除了外城建築物的損壞,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修復的。
民眾的心也很快緩了過來,之後又聊到了白墨發布出去的加倍魔器。
「這個魔器是個好東西啊,我們魔法協會大部分人都配備了,大大提高了魔法師的戰鬥力,就是產量不夠。」
「怎麼會不夠?」
「古都的家族還在與沿海世家談判,關於生產加倍魔器材料的事情。」
韓寂說著摸了摸鬍子,不禁笑了一聲,「這一下倒是讓古都多了不少發展機會,原本那些還對海疆不感興趣的老傢伙,可是成天跟我打聽海邊礦藏的情況。」
「你說,我一個小小的魔法協會會長,那裡曉得這些事情。」
聞言,白墨也是眯起眼睛,不禁笑了起來。
看來計劃在漸漸見效,要的就是你感興趣,不感興趣他不是白忙活了。
「韓老是要我去和那些家族談談?」
「不,這要你去談什麼。」
韓寂搖了搖頭,眼見吃的也差不多了,便說起來正事。
「我來找你,是有別的事情。」
微微頷首,白墨就是要問這個,他反正是不介意做一個舉手之勞的。
「什麼事情,韓老還專門找到我,我也就一個小超階法師。」
「你可不是什么小超階法師,召喚系,音系,空間系三系的超階。就是整個九州,你也是獨一份啊。」
韓寂搖了搖頭,「上面可把你寶貝的很,一般人,一般事,可不敢去找你。」
白墨抿嘴微笑,誰還不是個小寶貝了。
沒等他問,便聽韓寂開口道,「西北塔里木要塞城淪陷,大部分區域都陷入了塵暴魔蜢的災難之中,這件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聞言,白墨點了點頭,這件事他從星火審判的情報中了解到過,也聽莫凡提過幾句。
「韓老想讓我吧塵暴魔蜢都殺了?」
他問道,這件事他感覺難,塵暴魔蜢不是一般的多。
在大西北這種廣闊地帶,塵暴魔蜢也能做到覆蓋天地,這種事情光靠毀滅魔法來,是很難的。
「哎,殺雞焉用牛刀,你的力量,可不能用在這上面。」
韓寂搖了搖頭,徐徐為白墨講述起來他們的情況。
「塵暴魔蜢不怕我們的結界之火了,這才是要塞城失守的關鍵,也是我們不得不退出那一路西北開發區域的關鍵。」
「經過我們得到的信息以及研究,塵暴魔蜢還是會被火焰燒死,不過是特殊的火焰,原來的並不行。」
說道這裡,他頓了頓,留給白墨消化時間。這才繼續。
「那特殊的火焰就在塵暴魔蜢獲得這種抵抗火焰能力的火元素聖山之上,我們需要去哪裡取到特殊的火種,重新建立火焰結界,把失去的,都奪回來!」
他看向白墨,眼神很是明亮。
「本來我們基本上是沒有希望的,因為那幾百多公里的地方早就被塵暴魔蜢占據。
它們匯集起來產生的音顫之力,即使是我,也抵擋不住,人類法師靠近就只有被啃食一空的下場,沒有抵抗可言!」
「但是有一名參謀向西部軍方推薦了你,據她所說,如果是你,應該能護佑一些人,在那種規模的音顫之下行走。」
聽到這裡,白墨不由撓了撓臉,他的粉絲,已經蔓延的西部軍方之中去了嘛。
不過心裡,確實想起來一個人。
「南珏,你為什麼要立下那樣的軍令狀,一點好處都沒有。」
一個面容白皙,眼眸熾熱的男性軍統對營帳內一雙丹鳳眼尤其明亮的女參謀道:
「上面真的去請人了,到時候要是來個草包,問題沒解決還是次要的,你可是就不能坐在這裡了。」
南珏面色不變,眼睛只盯著牆壁上的地圖。
「不過是從小兵做起罷了,我有時間。而且」
「我們是西部軍,要是就這麼退回中原,叫什麼西部軍?況且,你不明白,一個超階的音系法師,究竟能做到什麼。」
「你能庇佑我們找到火源,在得知你突破到超階音系後,我就更確信了。」
韓寂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緩緩說道。
聞言,白墨卻是立刻答應,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不過他思考的卻是這件事更深層次的意義。
來找他,或許能為解決西部困境提供機會。這只是一個西部軍方參謀提供的建議。
看起來匪夷所思,但西部軍方還是這麼做了。
顯然,對於九州來說,穩定東面的海岸線是重中之重。但對於西部的開發,也不曾放棄。
西部的資源並不少,只是小炎姬獲得烈霞的那個火元素聖山附近,就是一個資源充足,地理位置尤其優越的建城之地。
而唯一要解決的就是塵暴魔蜢。
原本塵暴魔蜢在與人類軍法師的對抗中是處於下風的。
但一切都因為塵暴魔蜢族群有一個具有莫大智慧遠見的領導者,讓它們獲得了免疫火焰的能力。
從而使得西北前線的要塞城難以防守,西部軍方不得不放棄眼看就要到來的階段性勝利。
答應了這件事,白墨想起自己的第一塊星宿令牌還是韓寂給的。
於是便當即問了起來,「韓老,您還記得當初你給我的那塊令牌嗎?那還是一個尋找圖騰的線索。」
「當然,拿走它的時候,我還被古文物局那老傢伙念叨了半個月,怎麼不記得,還真和圖騰有關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