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這邊，快，堵住了，別讓它跑了！」

  趙金麥興奮得又蹦又跳，一張俏臉通紅，手裡還拎著條棍子，不時的揮兩下，只是明顯對二師兄沒什麼威懾力。

  二師兄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求生的本能促使它爆發出了體內的最大潛能，趁著眾人一個不留神，掙脫了繩索，嘶吼著在院子裡左衝右突。

  那靈巧勁兒明顯不是它這身材應該有的！

  都說狗急了跳牆，這豬要是急了，也不是不行。

  一幫人忙活了半晌，愣是沒能抓住它。

  回東北已經一個星期了，隨著學校放假，全家人終於回了趙金麥心心念念的農村老家。

  今天是殺年豬的日子，一大早，張恆就帶著趙金麥、張紫楓，跟著二叔一起去了隔壁村的豬場，抓回來了一頭400多斤的大肥豬。

  可剛回到家，正準備把豬往案板上抬，卻被這傢伙給逃了。

  「小心！」

  眼見二師兄朝著張恆沖了過來，趙金麥發出了一聲驚叫。

  400多斤的大肥豬，真要是碰上，骨頭都能給撞斷了。

  張恆卻不慌不忙，一閃身躲了過去，同時身子下壓，一把抓住了豬耳朵，身上一用力，直接將豬給扳倒了。

  「快上！」

  二叔招呼了一聲，眾人紛紛上前，有按腿的，有捆繩子的，二師兄掙扎了一陣，最後也沒了力氣，只能認命的躺倒在地上。

  「往上抬，往上抬！」

  來幫忙的鄉親們七手八腳的把豬抬上了案板，早就待命的屠夫上去一刀，隨著二師兄的一聲悲鳴，了卻了豬生。

  【太殘暴了，不過……我喜歡！】

  【剛剛居然把我看得熱血沸騰的！】

  【好玩，太有意思了！】

  【就算是為了體驗一把殺年豬，以後也得找個東北媳婦兒！】

  【現在不是不允許私人屠宰嗎？】

  【不自己殺，難道這冰天雪地的還把豬送到集中屠宰點嗎？】

  【等會兒殺豬菜又要上桌了，那得老香了，不行，我得回老家！】

  【我也要回老家，今年過年，我必須吃上老家的殺豬菜！】

  此刻，二師兄已經被洗剝乾淨，正開膛破肚呢。

  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這就是東北農村特有的人情味兒，不用人請，看見有殺豬的，推門就進，幫著忙活完了，一頓豐盛的殺豬菜就是最好的報酬。

  「家人們，二嬸和表嫂正在切酸菜呢，酸菜是從我二叔家拿來的，看看這酸菜焦黃，二嬸，酸菜芯兒給我。」

  「酸菜芯兒蘸白糖，不想爹來不想娘！」

  「這位是我二爺，他老人家灌的血腸，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的！」

  「看看這大鵝，已經洗剝好了，盆里泡著的是榛蘑，看著就好吃，這盤裡泡著的是純紅薯粉條。」

  「大炕也已經燒上了，等會兒燒熱了，我上去體驗一把！」

  「今天殺年豬，從明天開始家裡還要包凍餃子，粘豆包。」

  趙金麥拿著手機到處拍，直播間裡的網友們別提多羨慕了。

  當然，最讓網友們羨慕的還是東北農村的人情味兒。

  一家有事八家忙，不像城裡，哪怕是門對門住了十幾年，都不知道對方姓什麼。

  【就喜歡農村的人情味兒，不像城裡，人們之間太冷漠了！】

  【真想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還有人惦記著要去大城市，村里難道不好嗎？】

  院子裡大柴鍋燒開了，先把分解好的肉挑出最好的過水焯一遍。

  「看看我們家的豬肉，五花三層的！」

  【六嫂，拜託你做個人行不行，別饞我了！】

  【網上已經搶到票了，明天就回東北，我老家也是長春的，六哥六嫂，等我們家殺年豬，歡迎來做客！】

  【第一次因為看見豬肉流口水了，我不是東北的，如果去那邊做客，真的能推門就進嗎？】

  【在俺們東北，別的不敢說，你要是去了，無論到誰家，絕對都能讓你吃飽了！】

  【來我家，別的不敢保證，一頓地道的東北殺豬菜，絕對管夠！】

  【已經計劃好了，今年全家一起去東北過年，六哥，給我留點兒肉！】

  酸菜下鍋，本來張恆準備做今天的主力，結果剛湊到跟前，就被趙金麥的一幫堂姐堂嫂給轟走了。

  老爺們兒就得干老爺們兒的事，圍著灶台轉像什麼話。

  沒辦法，張恆也只能乖乖閃開，再磨嘰就得被娘子軍群起而攻了。

  下午兩點，殺豬菜上桌，酸菜白肉燉血腸作為主力被擺在了正當中，還有大棒骨，豬頭肉，東北菜主打的就是粗獷，但味道也是真好吃。

  「妹夫，上回來沒把你給陪好，今天可得喝好了！」

  張恆剛坐下，就被趙金麥的幾個堂哥堂弟給盯上了。

  「就是啊，姐夫，今天可得喝盡興！」

  「都鬧什麼呢？一個個的別犯壞啊！」

  說話的是趙金麥這一輩中，年紀最大的堂哥。

  張恆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基本上把他未來一段時間的日程給安排明白了。

  「明天我家殺豬，妹夫，你得來啊！」

  「明天大哥家，後天我家！」

  「大後天我家殺豬，妹夫，你都得來，不來不熱鬧！」

  一家就按一頓算的話……

  張恆看了一下，少說也得十幾頓大酒。

  「都別看著了，硬菜都上桌了，來，妹夫，整一口！」

  酒杯都端起來了，那還等什麼？

  整唄！

  張恆也豁出去了，不就是喝酒嘛，喝多了往炕上一趟，裹著被子就能睡。

  這頓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張恆被扶上炕的時候，看到外面天好像都黑了。

  半夜被尿憋醒，一睜眼就看到躺在身旁的趙金麥。

  小媳婦兒的臉紅撲撲的，顯然中午那頓殺豬菜也沒少喝。

  去年回老家過年，趙金麥正懷著孕，被她給躲過去了，這一次她的那幫堂姐堂妹，還有堂嫂可沒饒了她。

  張恆這邊剛要起來，趙金麥也睜開了眼。

  「你醒啦！幾點了？」

  張恆找到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十二點多了。

  「你回來記得再添把火。」

  張恆答應了一聲，穿好衣服下炕。

  嚯……

  剛把門拉開一道縫，一股子冷風吹進來，讓他瞬間就精神了。

  飛快的衝進院子裡，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完，又撒丫子跑了回來。

  「外面下雪了。」

  趙金麥聞言連忙起身，拉開窗簾，看到院子裡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

  又往灶坑裡添了把柴火，張恆這才回屋鑽進被窩。

  「真冷啊！」

  得虧二叔在他們回老家之前，又把屋子給暖了一遍，要不然的話，這新房子根本沒法住人。

  「孩子呢？」

  趙金麥裹緊了被子。

  「我媽給抱走了！」

  說著，蛄蛹著湊到了張恆身邊，倆人緊緊挨著。

  「咱們真在村里過年？」

  趙金麥雖然想在農村老家過年，可農村的條件畢竟不如城裡好，而且，好些東西都不方便。

  就比如剛剛張恆解決內需，對城裡人而言，還真是個不小的考驗。

  「你想在村里，還是想在城裡？」

  「我……其實都行！」

  要是只有他們兩個的話，趙金麥當然願意留在村里，可畢竟還有公婆，還有孩子呢。

  「別琢磨了，都已經定好了！」

  今天是臘月十五，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

  聽張恆這麼說，趙金麥也不糾結了，伸手撩開了張恆的被子，身子一骨碌便鑽了進來。

  「加班！」

  這麼冷的天，居然還有這心思？

  小媳婦兒提出了要求，作為丈夫，張恆也只能……

  「把被裹緊了！」

  轉天，操勞過度的倆人不出預料的起晚了。

  「還不起，等會讓你二嬸她們過來包凍餃子，讓人看見，你好意思啊？」

  趙金麥被王榕嘮叨了半晌，終於扛不住這精神攻擊，從被窩裡鑽出個腦袋。

  「媽！我昨天喝得太多了，腦袋疼！」

  趙金麥故意把語氣弄得可憐巴巴的，試圖喚醒王榕的慈愛之心。

  只可惜……

  「再不起我就讓你渾身疼！」

  呃……

  趙金麥再捨不得溫暖的被窩，也不得不起來了。

  小兩口剛穿好衣服，就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挑開窗簾的一角。

  「快，我二嬸她們來了！」

  昨天定好了的，今天家裡包凍餃子，都是來幫忙的。

  幾個年輕人吃著早飯，堂屋裡就已經忙活上了。

  切菜的，活餡兒的，揉面的，擀皮兒的……

  張恆去看了一眼，一幫婦女分工協作，照這速度，計劃的1000個凍餃子，用不了半天就能忙活完。

  「妹夫！起了嗎？」

  這會兒家裡又來人了，張恆迎了出去，見來的是趙金麥的堂哥。

  「哥，我吃完了，馬上就去！」

  說完，也加快了速度，隨後和趙明一起出了門。

  豬已經捆好了，正在案板上等著那最後一刀，大柴鍋也燒上了，人們就等著張恆上門。

  「開整！」

  殺豬，燉菜……

  又是一頓大酒，喝到最後，張恆連自己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睡醒的時候，正在炕上躺著呢。

  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又是半夜十二點多。

  這日子過得，就跟按了快進鍵一樣。

  眼睛一睜一閉，一天就過去了。

  接下來還有十幾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