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空可見飛鳥,驚慌展翅飛舞,穿梭天際只想覓自由……」
在溫布利球場,面對著十幾萬歐美地區的觀眾,張恆在舞台上唱起這首粵語歌的時候,相信沒有多少人能聽得懂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但是,情感是騙不了人的,完美級的唱功帶來的是直擊靈魂深處的拷問。
面對非洲大地的所發生的一切,被戰火摧毀的家園,流離失所的無辜民眾,還有被迫早早丟掉童真的兒童,他們這些自詡文明世界的人,又該作何感想。
「我向世界呼叫,AMANI NAKUPENDA,NAKUPENDA WE WE……」
這首歌之前也曾和《We Are The World》一起被上傳到了外網,不過相較於《We Are The World》,《Amani》在影響力上要差了不少。
畢竟粵語歌,不要說外國人,就算是內地北方的觀眾也只能聽得懂個大概。
但此刻,張恆那滿含真情的演唱,還是讓無數觀眾的心被深深的觸動了,他們能清楚的感受到張恆所要表達的……
悲天憫人!
同處在一個星球之上,沒有誰是天生的高貴,更沒有誰能輕易的去操控別人的生死。
【我感覺今天過後,歐美流行樂壇要被六哥給顛覆了!】
【讓那些老外聽聽,什麼叫真正的音樂。】
【音樂是情感的表現方式,不是吼上幾嗓子就行的!】
【我感覺你是在內涵某個人!】
被內涵到的那個人,此刻正面色陰沉的靠著沙發,手機擺在面前的茶几上。
剛剛還在笑話張恆遭受冷遇,嘲笑張恆不自量力,而此刻……
啪啪打臉啊!
其實早在兩個月以前,花晨雨在得知貝克漢姆聯合了英國著名音樂人馬丁.福克斯,準備組織一場大型慈善演出的時候,他就通過經紀公司,主動表達了希望能參與其中的意願。
只可惜,花晨雨的主動申請,最終除了主辦方公事公辦的回覆之外,什麼都沒等來。
所以,當他在媒體上了解到,張恆的名字居然出現在這場演唱會的嘉賓名單里的時候,花晨雨直接破防了,嫉妒到要發瘋的程度。
從昨天開始,花晨雨就把自己關在了家裡,誰都不想見,他想要弄明白,自己和張恆的差距到底在哪?
情感?
難道我的作品裡面缺少情感嗎?
還是說,我所要表達的情感,普通人根本聽不懂。
這能證明什麼?
只能證明張恆的歌太土,適合普通人自娛自樂。
而他的作品,只有靈魂上契合的人才能體會到其中的深意。
啪!
花晨雨突然抓起手機,狠狠地砸在了牆上,而後起身上樓,將自己關進了琴房,他要創作出一首最棒的歌作為回擊。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花晨雨,就是華語樂壇永遠的神。
而這也讓他錯過了弄明白,自己和張恆到底差在什麼地方。
「AMANI NAKUPENDA,NAKUPENDA WE WE……」
雖然不明白這句斯瓦西里語是什麼意思,現場還是有無數的觀眾跟著一起唱了起來。
連著兩首歌,讓張恆也有點兒累,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水,張恆沒喝而是直接澆在了頭上,引得現場觀眾又是一陣尖叫。
在他們看來,張恆的一切都……
太酷了!
「接下來這首歌,送給所有人。」
說著,張恆突然笑了。
已經看過這首作品歌詞的鏡花緣樂隊,還有劉慶峰,看到張恆的笑容,立刻猜到,這小子絕對沒憋好屁。
送給所有人?
應該是要罵給所有人吧!
「今天這麼多人來到這裡,為的是響應大衛.貝克漢姆先生發起的『關愛兒童,呼籲世界和平』的倡議,為了非洲正處生死關頭的兒童募集善款,但是,我要說的是……」
正在球場VIP貴賓席的貝克漢姆聞言,立刻猜到了張恆接下來準備說的是什麼。
頓時感覺一陣頭大,可是想要阻止,已經太晚了。
「這個世界上,需要我們關注的不僅僅是非洲,就在昨天,世界某處仍然在進行著一場戰爭,作為普通人,我無法判斷是非對錯,但作為一個人,我的良知告訴我,任何戰爭都不應該把孩子牽扯進來。」
現場和正在通過各種途徑關注這場演唱會的人們,大多一臉茫然,完全不清楚張恆在說些什麼,不過卻也有一部分人此刻已經被張恆的話,驚得目瞪口呆。
「今天的第三首歌,我希望有些人能聽到,更希望能夠驚醒這些人,這個世界,不會一直被強權控制,公理和正義永遠存在。」
說完,張恆緊攥著話筒,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
音樂聲響起,先是一陣激烈的鼓點兒,緊接著其他樂器也加入了進來。
張恆微微抬起頭,面容冷峻,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感情。
「矛盾、虛偽、貪婪、欺騙;幻想、疑惑、簡單、善變……」
連續八個形容詞,身背後的大屏幕上,同時出現了中英文對照,以及……
正在發生的那場戰爭中的景象。
曾經的城市化作了一片焦土,滿目都是斷壁殘垣,曾經鮮活的生命漸漸凋零,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只有殘值斷臂,還有滿地的血污。
誰該為這一切負責?
正是那些整天高舉著人權的虛偽政客。
在這裡我是長不大的,因為我隨時可能被射殺。
我的袋子裡裝著的是我的爸爸,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的孩子還沒有吃早飯,就被炸死了。
一張張照片,一段段視頻閃過,刺痛著每一個人的眼球,卻很難觸及到他們的心。
「嫉妒、陰險、爭奪、埋怨;自私、無聊、變態、冒險……」
張恆用一個個詞彙勾勒出了這個世界最為骯髒的一面。
而這些詞彙也像是一個個耳光,狠狠的抽在那些自詡高貴的人的臉上。
張恆依舊面無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進行一場人性的審判。
「噢……我的天,高級動物……」
終於,張恆板著的冷臉有了意思變化,微微翹起的嘴角滿是嘲諷。
高級動物!
作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人類也不過是高一級的動物而已。
自我標榜的文明,掩蓋不了貪婪嗜血的本性。
這一聲「我的天」,張恆特意用了英文,讓所有正在觀看這場演出的人感覺無地自容。
「地獄天堂,皆在人間……」
這才是世界的本質,對一些人而言,這個世界是天堂,因為他們的手中握著強權,可以隨意憑藉喜好,根據自身的利益來決定一切。
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
生而為人,本身就是一種苦難。
在炮火的轟鳴聲中,哪裡有半分天堂的影子?
「輝煌、暗淡、得意、傷感;懷恨、報復、專橫、責難……」
審判還在繼續,整個溫布利球場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每個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舞台上的張恆。
這一刻,他們開始不受控制的自省。
這個世界……
難道真的這麼不堪?
看看大屏幕上的那些詞彙,還有那一幕幕真實發生的場景。
人們開始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高貴的頭。
「幸福在哪裡……幸福在哪裡……」
張恆眼神之中帶著迷茫,仰頭望向天空。
不知從何時,倫敦再次陰雨連綿,但這場雨也洗不盡人間的罪惡,更沖刷不淨被污染的靈魂。
那個平靜說出「我長不大」的小男孩兒,那個倒在沙灘上,再也喚不醒的孩子,還有……
誰能告訴他們,幸福到底在哪裡?
此時此刻,正在關注著這場演唱會的眾多國內音樂人,無論之前如何看到張恆,也不得不由衷的感到欽佩。
從音樂的角度來看,這是一首非常奇怪的作品。
前奏以密集的鼓點,以及沉重的貝斯開頭,陰森冷傲,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寒,營造出詭秘的的氣氛,最後的吉他SOLO,雖然音符不多,卻讓人感到像轟炸機般呼嘯,可以明顯感覺到精神的扭曲與顛簸。
張恆用憐憫的目光注視著台下這群「高級動物」,活在這科技發達,而文明卻不斷倒退的人們。
隨後,張恆便用了48個形容詞去演繹,每一個詞都與人有關,每個詞之間都有正反矛盾的聯繫,幾乎把人類所有的行為,所帶來的邪惡通通濃縮在這首歌裡面。
「幸福在哪裡啊……」
張恆的聲音帶著空靈的質感,這才是整首作品的神來之筆,幾聲清脆的吉他聲,聽上去的感覺好像是水滴石穿回歸自然一樣,水滴與石頭的抗爭終於結束了,一滴水珠穿過了石頭,滑落在平靜的湖中,並盪起微波粼粼。
看似尋找到了正確的答案,但實則,所謂的幸福在當今這個世界,很多人是永遠得不到的。
電話鈴聲響起,將電腦前正在觀看演出的鄧子琪驚醒,看著手機上的備註,猶豫了一下,點擊接通。
「喂!麗薩姐!」
「你還沒睡,是在看……」
麗薩的話沒說話,聽著電話對面傳來的聲音,已經有了答案。
「你也沒睡啊!」
鄧子琪依舊保持著單手托腮的姿勢,目光始終停留在電腦顯示器上。
一條條彈幕滑過,一些評論讓鄧子琪不禁嘴角上揚。
【六哥,我跪了,我服了,別人都是裝的,你是真牛掰!】
【六哥,我只有一句話,你才是華語樂壇永遠的神!】
【這首歌牛掰大了,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聽歌居然能聽到遍體生寒!】
「麗薩姐,你打電話是要……」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好半晌才傳來麗薩的聲音。
「GEM,提醒張恆,讓他……注意安全!」
鄧子琪一愣,立刻明白了麗薩的意思。
她雖然不關心時政,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
很顯然,張恆這首歌一定會得罪某些人。
一些……
生性極端的人。
張恆只用了一首歌,便撕開了那些自詡為高等人的遮羞布,將他們的醜惡嘴臉全都暴露在了全世界的面前。
那些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或許此刻……
鄧子琪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麗薩姐,你說的……真的會……」
「有備無患!」
兩個人隨後便同時陷入了沉默。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張恆依舊緊緊的攥著話筒,原本高高昂起的頭緩緩垂下。
身背後的大屏幕上只留下了一句話:願世界不再有戰爭。
「Sixth Brother!Sixth Brother!Sixth Brother!」
沉默許久,隨著張恆的表演結束,台下的觀眾仿佛在這一刻被集體喚醒,自發的呼喊著張恆的名字。
張恆笑了一下,不複方才的冷峻。
抬起胳膊朝台下揮了揮,然後便隨著升降梯一起離開了舞台。
落地之後,正好對上接下來要登台的歌手,也是一個金髮美女,身材嬌小,標誌性的煙燻妝。
加拿大搖滾天后艾薇兒.拉維尼。
兩人對視片刻,艾薇兒朝張恆豎起了大拇指。
張恆笑了,兩人擦肩而過,誰都沒說話。
「六哥!」
趙金麥一直守在一旁,等張恆從升降梯下來,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剛剛這個小丫頭同樣被震撼到了。
張恆只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隨後便對上了匆匆而來的大衛.貝克漢姆。
「我好像惹了大麻煩!」
貝克漢姆還沒說話,張恆便主動交代了。
聞言,貝克漢姆也是一怔,反應過來後,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
「不,你讓我們這些人混沌的大腦一下子都清醒了,我們……的確不應該再假裝什麼都看不到。」
貝克漢姆用的是「我們」,但張恆很清楚,一首歌叫不醒所有裝睡的人,能喚醒其中的幾個,甚至是一個,就已經足夠了。
「這麼說,我沒有白費功夫!」
「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張恆揚了揚眉,等著貝克漢姆的下文。
「演出的最後,我希望今天來的所有歌手,能一起再唱一遍那首《We Are The World》。」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舞台背景就用剛剛的那一段視頻怎麼樣?還有,我雖然唱歌不行,但請允許我也參與進來!」
張恆聞言一陣錯愕,但很快就明白了貝克漢姆的意思。
這位萬人迷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他。
「當然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