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趙金麥還是第一次進酒吧，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還有點……

  心虛！

  這要是讓王榕女士知道，非得打折了她的腿不可。

  「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何來虧欠，我敢給就敢心碎，鏡頭前面，是從前的我們，在喝彩，流著淚聲嘶力竭……」

  聽到這首歌，趙金麥的眼睛一亮，扭頭看向了張恆。

  張恆的每一首歌現在都紅得一塌糊塗。

  像《真心英雄》、《大海》、《我的未來不是夢》，KTV聚會必點曲目，《給你們》和《執子之手》現在更是成了婚禮的必備BGM，就連《羅剎海市》，都經常被拿出來陰陽人。

  酒吧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張恆擁著趙金麥的肩膀，將她帶到了角落的卡座。

  很快有服務員過來招待，沒等開口，和張恆似乎相對，兩隻眼睛差點兒瞪出來。

  「六……」

  噓……

  服務員一口氣憋住，差點兒自爆丹田，好半晌才穩住情緒。

  「明白，明白！」

  明星也有累的時候，出來消遣一下很正常。

  他們這家酒吧的老闆，以前也是圈子裡混的，經常會有明星過來捧場。

  張恆沒傻掰轟轟的找人家要什麼黑桃A，像這種規模不大的酒吧，老闆66粉吃多了才會在自家準備那玩意，存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客人預定的。

  錢多燒包的基本上都去玉明珠、威尼斯，或者是今夜星光，那地方一張卡座的台費都要四個六，隨隨便便開一瓶啤酒，都要三位數。

  帶著女朋友去夜總會？

  張恆還沒瘋呢！

  這家酒吧，張恆上輩子曾在這裡駐唱，按照記憶找過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也能尋得見。

  台上正在唱歌的那個長毛，也是張恆的熟人。

  之前來經常參加迷笛音樂會，張恆還曾和這人發生過衝突。

  蘇烈！

  一個標準的主角名，可惜是個人渣。

  「離開也很體面，才沒辜負這些年，愛得熱烈，認真付出的畫面，別讓執念，毀掉了昨天，我愛過你，利落乾脆，再見，不負遇見……」

  這人的臉皮確實厚，當初把張恆當成個沒跟腳的小崽兒，想要隨意捏鼓，現在居然還拿著張恆的歌賺錢。

  一區唱吧，酒吧里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蘇烈稍微調整了一下，重新撥動吉他的琴弦。

  聽前奏就知道是《大海》。

  張恆沒有上前嘲諷的癮，都是混口飯吃，沒必要把人往死里逼。

  「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張恆注意到，和蘇烈一起表演的其他樂手，都不是當初在迷笛音樂節上遇到的那幾位。

  想來這廝又和成員們鬧翻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三天兩頭的換樂隊，仗著不錯的模樣，還有一副好嗓子，從來沒把其他人當回事。

  張恆還曾和他搭過一段時間，覺得這人太次，就沒再一起搭夥。

  「六哥，幸會！」

  一個身材健碩的光頭端著杯酒走了過來。

  張恆抬頭看去，一時間有些恍惚。

  又是個老熟人。

  「您客氣！」

  光頭是這家酒吧的老闆，以前也是京城地下搖滾圈子有名的吉他手，還曾和中國搖滾教父崔劍一起組過樂隊。

  「沒別的意思，您的歌我特別喜歡，過來敬杯酒，老三。」

  剛才招待張恆的服務員連忙上前。

  「六哥這張台，今個算我的。」

  老三答應了一聲。

  光頭舉杯對著張恆示意了下，張恆也端起了酒杯。

  人家給面子，張恆不能拿大，否則的話，往後甭想再進這家酒吧的門。

  喝了杯酒，老闆就離開了，沒再繼續打擾。

  「你現在都能刷臉了！」

  聽到趙金麥的話，張恆不禁笑了。

  「怎麼？羨慕啊？」

  趙金麥白了張恆一眼，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猛灌了一大口。

  之前在上海，倆人就經常擼串兒，知道趙金麥會喝酒，現在成年以後，更加明目張胆了。

  蘇烈連著唱了6首歌，在客人們的掌聲中下了台。

  在一旁候場的是個文藝男，正要上台，可剛起身就聽到身後人有說話。

  「能把吉他借我用用嗎？」

  文藝男回頭，看清對方的長相，頓時愣住了，面上帶著激動，手忙腳亂的把吉他交給了張恆。

  沒錯，過來的正是張恆。

  老闆請他喝酒，作為回報，登台唱上一首，也算是幫著酒吧攢人氣了。

  這也是當年圈子裡的規矩。

  「謝謝！」

  張恆伸手接過，上台坐好，酒吧里的客人立刻認出了他。

  「我艹！啥情況啊？這不是……那個六哥嘛！」

  「老尹牛掰啊！把這位神仙都給請來了！」

  「今天算是來著了！」

  「六哥，唱首《執子之手》。」

  客人們一下子亂了起來。

  正在等著老闆結帳的蘇烈也聽見了，朝舞台這邊看過來，見是張恆，下意識的就想躲。

  雖說圈子裡任何人的歌都可以隨便唱，但是遇見了正主，而且兩人之前還發生過衝突，現在自己要靠人家的歌吃飯，多多少少還是感覺臉紅。

  蘇烈想躲著張恆，可張恆自始至終都沒往他那邊看一眼。

  「一首《鳳凰花開的路口》，送給大家！」

  張恆說著，還朝趙金麥那邊揮了揮手。

  小丫頭已經在舉著手機直播了。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麥麥，看看台上的人是誰？」

  【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啊！】

  【啥眼神啊？六哥都認不出來了？】

  【六嫂，咱能靠的近一點兒嗎？】

  【這地方……，六嫂，咱六哥帶你泡吧去了？】

  【六嫂，我就想問一句，這家酒吧的老闆是個不是大光頭？】

  趙金麥看著網友的留言，微微一愣，怎麼猜到的啊？

  【六嫂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們在哪了，等著別走，來京城了，必須面基！】

  【京城？六哥在京城嗎？】

  【啥都不是，沒刷短視頻啊，六哥和六嫂出現在大興機場，人肯定在京城啊！】

  【那位要去面基的，能說說是什麼地方嗎？我也在京城！】

  網友們忙著研究到哪裡去捕捉張恆的時候，前奏已經結束。

  「又到鳳凰花朵開放的時候，想起某個好久不見老朋友，記憶跟著感覺慢慢變鮮活，染紅的山坡道別的路口……」

  歌聲傳來，酒吧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光頭老尹也抱著胳膊站在一旁，靜靜的聆聽著。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酒吧里有不少年輕人，腦袋染得五顏六色，衣服也是稀奇古怪，剛才還咋咋呼呼的，這會兒全都被張恆的歌給吸引了。

  【安琪拉張韶晗在六哥的直播間送出了嘉年華，感謝您對六哥的支持！】

  【六哥，我們的三公舞台結束了，有看嗎？不知道，我們唱的這個版本，合不合你的心意？】

  隨著網友們奔走相告，趙金麥直播間的人氣也是越來越高，很快就突破了30萬+。

  副歌部分連著唱了幾遍，張恆按住了吉他的琴弦，面對著客人們齊聲大喊「安可」，只是揮了揮手，把吉他還給文藝男，便下了台。

  呃……

  六哥，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文藝男欲哭無淚，這種情況，他要是上去了，客人還不得飛酒瓶子啊！

  有過舞台演出經驗的都知道，接別人的場子，太冷不行，太熱更不行。

  像現在這樣，文藝男要是昏頭昏腦的上去，百分百會被轟下來。

  老尹無奈的笑了，張恆是好意，但今天這個場子不好接著往下唱啊！

  「交給我吧！」

  文藝男看到老尹過來了，趕緊把吉他送上，今天寧可不賺錢，也不能上去現眼。

  看到老闆登台，客人們漸漸地也安靜了下來。

  「感謝六哥，老尹今個的面子大了，聽了六哥的這首《鳳凰花開的路口》，有些技癢，一首老歌《一無所有》。」

  老尹儘管已經許久不登台了，但技術還在，這首崔劍的代表作《一無所有》被他唱出了難以言喻的滄桑。

  看著台上的老尹，張恆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那個時候，雖然經常手頭不寬裕，但日子過得是真開心。

  一幫志同道合的人湊在一起，每天談天說地，較量樂器上的技術，再聊聊自己對於音樂的理解。

  「怎麼了？」

  趙金麥見張恆怔怔出神，好奇的問道。

  「沒……」

  張恆剛開口就發現桌子上只剩下了一堆空酒瓶。

  都給喝了啊？

  張恆開車出來的，剛才一直喝的都是蘇打水。

  嗝！

  趙金麥臉色微紅，說不出的可愛模樣。

  聽老尹唱完，張恆這才扶著趙金麥起身離開，經過舞台的時候，朝著老尹抱拳拱手。

  後會有期！

  來到外面，夜深了，可京城卻越來越熱鬧。

  突然間，禮花升空。

  不知道是哪個膽大的敢在三環內放煙花。

  「蘇爽，我愛你！」

  小年輕為了表白，也是真拼啊！

  張恆正想著，感覺趙金麥抓著他胳膊的手突然用力。

  扭頭看過去，正好對上趙金麥那期待的目光。

  張恆不禁笑了，湊過去，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