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不能慣著。

  剛剛張恆但凡給這位王副館長一個好臉色，這胖橘都能踩著自己的尾巴骨上天。

  現在這樣多好，老實了。

  「年輕人，你看……」

  李老頭兒應該比王副館長的官還大，要麼就是在古瓷研究領域的成就更高。

  瞧瞧，氣勢都被打掉了，還在張恆面前裝大呢。

  一口一個「年輕人」，這就是典型的倚老賣老。

  【這老頭兒又是誰啊？剛才裝聾，這會兒出來扮好人了。】

  【向別人求教，難道連聲老師都不叫嗎？】

  【人家畢竟這歲數了。】

  【歲數大怎麼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孔老二都明白的道理，他不懂？】

  【一把年紀活狗身上去了。】

  【扒他！】

  現在的年輕人可不講究崇拜學術權威，在他們的眼裡，所有的權威都是狗屁，是他們準備挑戰的。

  李老頭兒要是能看得見網友們的評論，估計能氣得腦出血。

  失算了，失算了！

  原本想得挺好，先讓王副館長衝鋒陷陣，萬一要是能唬住了張恆，把耀州瓷青釉的古法燒制技術套出來的話，那樣最好。

  如果不行的話，到時候李老頭兒再站出來。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默契配合。

  技術拿到手，只要能成功復原，必定引起古瓷界的轟動。

  至於功勞是誰的？

  一個小青年偶爾得到了失傳的古法，他能懂什麼，還不是要靠他們這些專家來完善。

  可萬沒想到，裝掰還給裝成了漏勺。

  不但沒能唬住張恆，還把村書記給惹惱了。

  這下就算是把他們趕走，也無話可說。

  難不成還能去報警？

  咋說啊？

  他有技術，不肯公開，我就要告他。

  鬧不好警察還得把他們當成精神病，送康復醫院去。

  現在只能放低姿態去求了。

  「這項技術對咱們國家古瓷領域的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年輕人，可千萬不要敝帚自珍，如果能完整的復原耀州瓷青釉，那麼……」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可這軟的也不徹底啊！

  還來道德綁架這一套。

  民間珍藏的古法多了，只要持有人不想公開，誰也不能強迫。

  動不動就打著國家的旗號，國家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嘴臉嗎？

  呵！

  「老書記，他們願意看就讓他們看吧，能學多少，看天意！」

  張恆說完，也不再搭理這些人，要是來了以後，好說好道的，張恆也不是那種有了好東西，就捂著不撒手的人。

  偏偏在他面前裝大個兒的。

  張恆是那種慣孩子的人嗎？

  「來，咱們繼續，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響！」

  張恆繼續教學。

  李老頭兒呆愣了三秒鐘，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全都被張恆當成了放屁。

  【對，就該這樣治他，什麼物件啊！上來就裝掰！】

  【還讓他們繼續偷師？就該讓他們滾蛋！】

  【爽得不徹底，差評！】

  李老頭兒現在是走也不是，留更沒臉，猶豫再三，也只能招呼著自己的學生，用攝像機將張恆燒制瓷器的全過程拍攝下來。

  只是沒有前面的制胚過程，那一道關鍵工序有什麼奧秘無從得知，整個工藝是不完整的，還能復原耀州瓷青釉嗎？

  【這幫厚臉皮，都被啪啪打臉了，居然還不賴著不走。】

  【打著國家的旗號，借著學術的幌子，巧取豪奪，這幫人真不要臉！】

  【這有什麼新鮮的，我昨天刷短視頻，還刷到過有大傻子逼著人家房主把老房子捐獻出來呢！】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張恆叮囑吳滿囤安排人守著窯爐，他回去做了午飯。

  午飯吃牛肉大蔥餡兒的包子，材料是吳玉貴友情贊助的。

  做了幾大鍋，最後用了一個大盆抬到了燒制現場。

  蒙在上面的屜布剛掀開，立刻香氣瀰漫。

  村民和網友們之前摘蘋果的時候，曾吃過一次，這會兒見著，只聞香味兒就覺得胃口大開。

  張恆拿了他們三個的，剩下的交給吳滿囤負責分。

  「李老，咱們是不是先吃飯啊？」

  王副館長黑著一張臉，說話的時候，眼睛還一個勁兒的朝著那盆肉包子亂瞟。

  太特麼香了。

  這小子不光會燒陶製瓷，包包子也是一絕。

  李老頭兒咽了口唾沫：「現在是關鍵時刻，我們要是走了，萬一那年輕人在這期間做點兒什麼，耀州瓷青釉的復原，怕是難了啊！」

  說著，還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只可惜這場表演，沒有觀眾。

  「去找他們問問，能不能買點兒！」

  可吳滿囤天生就是個愛憎分明的直腸子，要是煩一個人，那是連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王副館長讓人來問，吳滿囤的回答就倆字：「不賣！」

  「哥！我發現老書記還挺可愛的！」

  張紫楓一直在偷偷的觀察，見狀直接笑噴了。

  吃過午飯，張恆又繼續上課。

  全程不聊經驗，不講技法，只是將燒制的工序細化分解，每一步應該怎麼做，什麼時候應該幹什麼，全部都講得清清楚楚。

  李老頭兒還有和他一起來的人，幾次提問，張恆都只當沒聽見。

  只是讓你們看，沒說要親自教。

  能學多少？

  還是那句話：看天意！

  天漸漸的黑了，人群卻不見散去。

  李老頭兒畢竟年紀大了，中午和晚上只吃了帶來的麵包，這會兒早就餓得潛心貼後背。

  王副館長也沒好到哪去。

  看著周圍的村民和網友，每人一張蔥油餅卷著紅燒肉，恨不能撲上去搶過來，一口吞進肚子裡。

  關鍵那香味兒太折磨人了。

  【我發現六哥實在是太壞了，故意饞著這些人！】

  【這叫壞？懂不懂什麼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六哥不這麼做，這些人永遠都學不會懂事！】

  【把我都給看餓了，蔥油餅卷紅燒肉，看著都香！】

  吃過晚飯，張恆又檢查了一下爐火，隨後便開始給窯爐降溫。

  「現在降溫的話，會導致原胚開裂，你這小子到底懂不懂！」

  王副館長見狀，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就要阻攔。

  「你懂？」

  張恆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他懂個屁，要是真懂，還用得著大老遠的跑過來學。】

  【真是不知所謂。】

  【看看，又被打臉了吧，有的人就是不長記性！】

  「小王，別搗亂！」

  李老頭兒有氣無力的說道。

  現在可是關鍵時刻，能不能成，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昨天張恆雖然確實燒出了青釉，但並不完整，李老頭兒也等著這一爐瓷出來以後，如果還和昨天的一樣，到時候，他就可以借著共同研究的名義，說動張恆公開青釉的秘密。

  王副館長咬了咬牙，轉身退開了。

  可是真餓啊！

  堂堂省級博物館的副館長，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降溫也需要一個過程，張恆不時的用鐵扒鉤撥動炭火，時不時的又伸手摸窯體，判斷爐內的溫度。

  當然也少不了向村民們講解。

  【快了吧？應該快了吧？】

  【我什麼不在現場，要是在現場的話，說什麼也要弄上一件！】

  【臥槽，明搶啊？】

  正在京城的鄧子琪結束彩排，回到酒店以後，便守在了張恆的直播間。

  昨天那一爐開窯的時候，鄧子琪正在天津開演唱會，沒能親眼看到，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錯過了。

  要一件，必須要一件！

  鄧子琪心裡想著，手上還在把玩著張恆之前送給她的那個小木雕。

  同樣在關注的，還有張恆的其他朋友。

  斗音和B站的官方直播間裡，人數也在激增。

  B站還能應對自如，可斗音這邊就難了。

  連著幾天全網限流，保障張恆的直播，已經引得各大主播怨聲載道。

  「主任，技術部那邊來電話，要是再這樣限流，很多直播間都只能強制關停了！」

  龍淼現在已經成了張倩的得力幹將，很多事都是通過他向下傳達。

  「繼續限流，確保六哥這邊的直播流暢！」

  張倩可不想平台的伺服器再被干冒煙了，只能犧牲其他主播的利益。

  「可是……」

  龍淼欲言又止的。

  「有話就說。」

  「主任，要是一直這麼限流，六哥會不會成全網公敵啊？」

  什麼意思？

  張倩一愣，隨即便明白了。

  為了保障張恆的直播，給其他主播限流，雖然是平台的行為，卻也容易給張恆拉仇恨。

  「這一點不用擔心，就算是有怨言，他們也只會對著平台，誰紅跟誰玩，這個道理你不懂！」

  龍淼聽了，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去找技術部的人給官方直播間加流量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窯爐內的炭火已經徹底熄滅，溫度也已經降了下來。

  「開窯！」

  聽到張恆說「開窯」，原本疲憊的人們，瞬間都來了精神。

  李老頭兒更是三兩步的到了跟前，渾濁的眼睛在這一刻也變得清明。

  窯口的封板被捅開，一陣熱浪撲面而來，還伴著煙塵。

  李老頭兒冷不防被嗆得一陣咳嗽，差點兒就此歸西。

  「你……你……」

  王副館長連忙上前，將李老頭兒扶住，指著張恆就要斥責。

  咳咳！

  聽到吳滿囤的咳嗽聲，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村書記，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