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人,被人暗諷是個殘廢,就算不會發火,七情六慾也會從眉梢眼角泄露出來。閱讀
然而顧諶卻面色平靜,一雙墨眸深邃如淵,好像程恕諷刺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顧先生現在是不是可以讓路了?」程恕已經完全不想掩飾自己的情緒了。那一刻,他目光中的殺意如有實質,「還是說,顧先生就這麼喜歡染指別人的女人?」
「自然界的雄競行為,我也不可免俗。」顧諶直直迎上程恕的目光,不避不讓,「就是不知道程先生對這個答案滿不滿意。」
程恕不想再與顧諶浪費口舌,自己多耽擱一秒,莞爾就多一分危險。
他寒聲:「我的時間很寶貴,顧先生想去哪,自便!」
說著,轉身就要上車。
「程先生真是幽默,軍用機場可以隨便開放嗎?」顧諶語氣淡淡。
「以顧先生的手段,應該不難。」程恕嗤笑。
之所以顧諶在國內這麼囂張,概因軍中的部分高層一直在和顧氏暗通款曲,顧諶這麼說,是在把自己當傻子!
想到這裡,程恕的神情露出一絲陰鷙:「莞爾是我未來的妻子,顧諶,如果你還要糾纏,別怪我枉顧約定,從你身上碾過去。」
聞言,顧諶眼底划過一道暗光。
自己的確可以出入軍用機場,可是真這麼做了,不僅會亮出底牌,還會授人以柄。
顧諶又怎麼會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倒是程恕,一個冷血無情之人,如今卻老房子著火,為了季莞爾都已經公私不分了!
不過,程恕以為自己就沒有可以拿捏他的手段了?
顧諶彎起唇:「據我所知,國內的『蜂巢』熱感應技術還不夠成熟,水下追蹤十分困難。顧氏的分公司新研發了一款水下追蹤器,應該能夠派上用場。」
「江豚?」程恕下了車,眼底變幻莫測。
顧諶一雙墨眸被冷意浸染。他神情玩味:「程先生的手伸得夠長。」
程恕對顧諶的嘲諷恍若未聞,他打開車門:「你贏了。」
和平機場。
程氏旗下的「蛟龍救援」和「雷霆安保」已經整裝待發,只等程恕一聲令下。
十分鐘後,數架民用直升機從機場起飛,呼嘯著衝上雲霄。
機艙內,顧諶淡淡道:「沒想到程先生只是徵用了機場,是我想多了,還以為程先生會公器私用。」
「必要的時候,我當然會跟上邊申請。只不過,兩家公司的員工大部分都是從軍中退役的人員,還有從國際上挖過來的專業人士,這點就不勞顧先生操心了。」
程恕說完,全神貫注地盯著手裡的電子儀器,利用遙感衛星傳回的洪縣實況清晰地呈現在屏幕上。
一旁的地震專家解說道:「程先生,經過勘測,發生在洪縣的地震震級達到了6.7級,範圍在四十公里以內,屬於破壞性極大的淺源性地震。」
「地質局為什麼一開始沒有預測到?」
程恕揉了揉眉心。
距離洪縣還有四十分鐘的航程,寒意早已浸入骨髓,只有程恕自己知道,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專家一臉苦笑:「程先生,洪縣屬於地震活動帶,類似這樣的地區,極易受到版塊碰撞的影響,成因複雜,一般難以預測。這也是世界正在不斷攻克的難題。」
無人察覺,顧諶的唇角露出一絲一閃而逝的冰冷笑容。
……
洶湧澎湃的江水之中,季莞爾像是一葉隨波逐流的小舟,被江水裹挾著,不斷地浮浮沉沉。
為了防止小孩嗆水,季莞爾抱著小孩的那隻胳膊一直高高地舉著。長時間的托舉下,季莞爾的手臂酸疼得猶如針扎,但她連換一隻手抱著都不敢。
這樣的急流下,一個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讓女孩丟掉性命。
望著茫茫江面,季莞爾的心中一陣苦澀。
儘管在任務世界,她的雙手染滿了數不盡的鮮血,可是她仍舊無法坐視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從自己的眼前流逝。如果不是保留下來的這一部分人性,也許她早就變成了一具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
然而,季莞爾清楚,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水流里的碎石在她的小腿上割開了一道口子,血液正從身體裡不斷流失,伴隨著體溫的迅速下降,很快就會剝奪她的神智。
這不是她曾經呆過的修真界,僅憑著法訣就可以讓她扶搖而上。這也不是末世,可以讓她隨隨便便撕裂空間。
自然的力量終究難以抗衡!
忽然,季莞爾目光一亮,只見距離她大概十米遠的地方,一截有成年人腰粗的樹幹在江面上漂浮著,枝杈上還生長著翠綠的葉子,一看便是被洪水攔腰截斷的。
季莞爾咬緊嘴唇,借著疼痛讓自己清醒。她拼盡最後的力氣,朝著那截浮木游去。
眼看著離浮木越來越近,一道巨浪拍來,瞬間將季莞爾推出好幾米遠。
她的眼眶一陣酸澀,明明已經近在咫尺,在洶湧的江水下,卻猶如天涯之遙。
「大姐姐,別管我了,你自己走吧。」季莞爾的耳畔傳來一道虛弱的童音,瞬間消散在「隆隆」的江水聲中。
被季莞爾救起的小女孩就住在岸邊。
江水漲上來的時候,大伯一家只顧著自己逃命。女孩看著屋子裡越來越深的積水,聰明地躲到了木桶里,直到屋子被江水衝垮,女孩掉到了江水裡。
巨浪掀來,女孩的力氣不夠,木桶被江水打掉,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一個像仙女一樣漂亮的姐姐抱起了自己。
可是現在,仙女姐姐因為自己快要死了……
季莞爾望著女孩凍得發紫的臉蛋,還有那雙含淚的眼睛,一時間心如刀絞。
她露出一朵溫柔的笑容,忽然間爆發了巨大的潛力,再一次游向浮木。
這一次,季莞爾成功地將女孩拋到浮木上,她柔聲叮囑:「抓緊樹杈,一定不要鬆手,一定要活著。」
女孩含淚點了點頭。
季莞爾微微一笑,輕輕鬆開了浮木。
她清楚,這截木樁無法承擔兩個人的重量。
「姐姐!」小女孩望著那道瞬間被江水沖走的身影,淚水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