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恕低眸，將茶杯里的茶水倒掉。
「茶涼了。」他說道。
謝雨霏不明所以。
程恕輕笑了一聲：「謝總，下場無悔，賭的不僅僅是身家，還有性命。謝總在圈子裡打拼多年，可要考慮清楚，不要因為一時意氣便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如果這個時候謝雨霏還聽不明白程恕的言下之意，那她算是在商場上白混這麼多年了。
「程先生是要我臨陣倒戈嗎？」
謝雨霏眼眸微彎，意味不明地笑道。
程恕驚訝地發現，謝雨霏的某些神情竟然跟季莞爾有幾分相似。怪不得莞爾一直都對謝雨霏另眼相看。
想到這裡，程恕冷峻的面色放緩了一些。
他淡淡道：「謝總，識時務者為俊傑。商場上，改弦易轍可是屢見不鮮。謝總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謝雨霏打斷程恕的話：「不錯，我這個人是比較看重利益，但我謝雨霏放在心上的人，那就是一輩子。程先生看錯我了。」
謝雨霏翹起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是嗎？」程恕發出一聲語焉不詳的感嘆，他抬起頭，看向已經從沙發上站起的謝雨霏。
雖然程恕坐著，謝雨霏卻是居高臨下的站姿，但從氣勢上，謝雨霏卻被程恕穩穩地壓制住。
「謝總也許這樣想，但其他人……謝總也能保證嗎？」
「就算是孤軍奮戰，我也不在乎。我謝雨霏能捧紅一個莫雨，就能捧紅第二個。」
謝雨霏異常自信地說道。
就在昨天，有著亞洲歌壇小天后之稱的莫雨忽然跟風眼傳媒解約，在賠付了三千萬的違約金之後，轉投星宇娛樂，給星宇娛樂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這讓還在觀望的那些投資商紛紛下定了決心，星宇娛樂一連簽下三個大單，就連銀行也寬限了星宇娛樂的還款時間，其他幾家小銀行收到信號後，也開始陸續給星宇娛樂放貸，可以說，謝雨霏長達一周的努力在昨天功虧一簣。
在H國，政治圈才是永遠的風向標。
一個莫雨讓許多人察覺到，上面在鼎力支持星宇娛樂，力保沈傲白，謝雨霏輸得並不冤枉！
此刻，程恕意味深長的一番話立刻讓謝雨霏想到了昨天的如鯁在喉，就連臉上的笑意都勉強了起來。
但謝雨霏有謝雨霏的驕傲，若是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對手面前，對方只會覺得自己軟弱無能，還不如刀山火海咬緊牙關趟過去！
「謝總有這種自信是好的。但自信的人往往自負。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程恕仍是那副高深莫測的神情。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唇邊，抿了一口茶水，唇齒間立刻被茶香所盈滿。
程恕淡淡一笑：「謝總，我這裡有一段很有意思的錄音，就看謝總怎麼選擇了。」
說完，程恕將桌上的一支錄音筆點了播放鍵。
謝雨霏瞥見程恕的動作，才發現，在辦公桌不起眼的角落裡，放著一支銀灰色的錄音筆，但謝雨霏很快就想不了這麼多了。
「脫下來。」一管沙啞的女聲吩咐道，言語裡含著幾許曖昧。
「謝總，別這樣。」
一管低沉的男聲說道。
謝雨霏瞬間睜大了眼睛，垂在身側的手臂狠狠攥成了拳。
是他！
他怎麼敢？！
錄音筆還在繼續播放……
「讓你脫就脫，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女人十分不耐煩地說道。
「謝總，你喝醉了。」比起女人語氣里不加掩飾的焦躁，男人的嗓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起伏。
「我沒醉。你現在倒是裝起貞潔烈夫來了，薛宏偉，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就是我謝雨霏身邊的一條狗！」
女人突然抬高了嗓音，話語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嘲弄。
「謝總，狗也是有自尊的！」
男人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語氣。
「謝總，我今晚不想……」
「夠了！」
謝雨霏的臉色陣紅陣白，她忍無可忍地朝著程恕低吼了一聲。
程恕微微一笑：「謝總不愧是圈裡有名的野路子，不僅大搞職場潛規則，連自己的男秘書都不放過。如果這段錄音發出去，恐怕風眼傳媒的男藝人要人人自危了。甚至……」
程恕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甚至那些男藝人的粉絲會將風眼傳媒圍得水泄不通，每個人都會懷疑自己的偶像有沒有慘遭謝總的毒手。」
「想不到程先生的手段這麼低級！」
謝雨霏的臉色難看極了。
她在娛樂圈呆了這麼久，哪裡不知道，程恕說的每一條都會實現，而且，這段錄音只要公布出去，真實情況會比程恕說的還要嚴重！
「這就叫低級了嗎？我以為對謝總來說，這只是小兒科。」
程恕的誇讚聽起來更像是嘲諷。
「以謝總的公關能力，這些都是小風小浪。不過……」
程恕話音頓了頓，好整以暇地說道：「若是有藝人出來指認謝總，證明薛宏偉不過是其中之一……謝總不僅會身敗名裂，還會面臨被起訴……一旦官司輸了，等待謝總的，將會是鋃鐺入獄的結局。」
「這是我的結局還是程先生為我預定好的？」
謝雨霏強忍著心頭的激憤，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程先生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加給我，就不怕真相大白的一天嗎？」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真相重要嗎？」
程恕的一雙眼睛浮動著幽冷的暗光。
他很清楚，謝雨霏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好，技不如人，我願賭服輸！」
謝雨霏自嘲地笑了笑。
她定睛看向程恕，以一種令人看不懂的目光，像是要將程恕的衣服徹底扒掉一樣。
「程先生，我很好奇，你真的愛莞爾嗎？不，愛這個字太沉重了，你是真的喜歡莞爾嗎？」
聞言，程恕眯起了眼睛。
謝雨霏的目光帶著濃濃的譏誚。
「恕我眼拙，看不出你對莞爾的喜歡。明明知道莞爾有多討厭沈傲白，甚至不惜拼上全部身家，要讓星宇娛樂成為過去，可程先生卻總是跟莞爾唱反調。如果你對莞爾的愛只是衡量之後的取捨，並且莞爾還是被你捨棄的那一方，那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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