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比方，就像是『雨點籌』，你看到網上的信息，你可以選擇捐款，當然也可以選擇不捐。閱讀你要知道，沈智聰於你來說，不僅是個陌生人，還是個人渣。你不救他，有什麼問題嗎？」
季莞爾繼續說道。
徐子墨沉默了一會兒，半晌苦笑道：「你說得對。其實我還是沒有放下這件事。我很恨沈亮，我總覺得，有沈亮這樣的父親，那樣一個母親，沈智聰會長歪也很正常。如果……」
「沒有如果。徐子墨，每個人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季莞爾打斷他。
「你知道的，白正雄這個人，和沈亮差不多。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劃清界限，及時止損。風眼傳媒已經以你的名義發表了一篇長文，就在今天上午。是謝姐背著你做的。」
聞言，徐子墨連忙翻出身上的手機，搜索自己的公眾帳號。
他一目十行地掃過，在讀完整篇文章後，面部表情複雜極了。
文章是以第一人稱進行自述，詳細描寫了徐子墨不幸的童年，其中還穿插著對昔日鄰居和昔日恩師的採訪，童年時的被霸凌，少年時又失去了外婆這個僅有的親人，跌跌撞撞地長大，一天打五份工，最終被謝雨霏發掘，才改變了人生。
文章的最後寫到，哪吒剔骨還父，自己若效仿，只怕枉死的母親不能安息，最後，《魔種》電視劇結束後，自己會休息半年，去偏遠地區支教，希望網上的聲音到此為止。
徐子墨繃緊了下巴，嘴角緊抿，怒火仍是從眼睛裡跑了出來。
季莞爾一眼看穿了徐子墨的心思，面色淡淡。
「謝姐知道你不願意示弱。但徐子墨你要知道，你所在的圈子裡，適當的示弱才能激發粉絲和路人的同情，更能讓他們設身處地、同仇敵愾。文章里提到你母親，這應該是你的雷點。但如果你不提，沈亮也會利用這一點，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這也是你一時衝動必須付出的代價。」
「那你知不知道，網上有聲音在說，是我媽太懦弱了。丟下自己的母親和孩子，選擇自殺，這是一種很自私的行為。謝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徐子墨低聲吼道。
「你在朝沈亮動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所以，怪誰呢？」
季莞爾冷笑了一聲，聲音冷漠如冰雪。
「你既然身處這個圈子，就應該知道這個圈子只講叢林法則，勝者為王，敗者就是喪家之犬，既然你是風眼的藝人，就要守風眼的規矩。」
徐子墨是風眼的兩大頂流之一，除了商南辰之外，就是他了，雖然蔣毅是老資格，但娛樂圈不是論資排輩的地方。
如果徐子墨還是拎不清，季莞爾就只能親手撕開這層溫情脈脈的面紗，流露出冷酷的一面。
「既然你們都做好了決定，我看我也不必休息半年，索性退圈好了。」
季莞爾的話激起了徐子墨的逆反心理，他冷笑了一聲，朝著季莞爾攤了攤手：「正好，我也早就在這個圈子裡呆夠了。」
「徐子墨，人家是放下碗罵娘，你更狠，直接給我把鍋端了。謝姐把公司的資源都撥給你，是讓你恩將仇報嗎？」
季莞爾以前只覺得徐子墨脾氣古怪，看不出這傢伙還有白眼狼的潛質。
「恩將仇報？我承認我欠謝姐的，這麼多年，我賺了差不多兩個億，除去每年固定做慈善的錢，帳戶里還有八千萬，我可以都還給謝姐。」
徐子墨淡淡道。
「說你天真你還真是天真。你如果離開，你知道謝雨霏需要頂著多大的壓力，我可以因為私人交情對謝雨霏網開一面，可公司的那些董事呢？無事發生的時候，這些董事自然願意做個透明人，一旦公司出現重大問題，他們立刻就會上演逼宮戲碼。徐子墨，你如果宣布退圈，就是將謝雨霏架在火上烤。」
從沈亮被曝光之後，季莞爾便覺得，徐子墨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引爆了，如今徐子墨的反應都在季莞爾的意料之內。
大概也只有謝雨霏被情感蒙蔽了雙眼，才會看不清這一點。
季莞爾勾起唇：「都說資本家是冷酷無情的，大概謝雨霏對你太好了，你才會忘了『人心險惡』，今天我就給你上一課。」
季莞爾轉頭看向自己的助理，麥麥就在不遠處站著，隨時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她喊道：「麥麥，把我的平板拿過來。」
「好的，季老師。」麥麥一路小跑著過來，將平板雙手遞給了季莞爾。
季莞爾劃開屏幕，找到一份合同：「仔細看看，這是你前段時間簽過的補充協議。合同的條款有所變更，你跟風眼的簽約時間改成了十年，如果單方面毀約，徐子墨，你的下半生大概要在牢里度過了。這註定是一筆你賠不起的天文數字。」
徐子墨皺著眉，一條、一條地讀完了內容。
當初他出於信任，並沒有仔細看合同，畢竟謝雨霏不會害自己，卻忘了還有一個季莞爾。
「不可能，這根本是一份不平等合約，不具備法律效力。」徐子墨緊緊皺著眉。
「怎麼就不可能了？公司養著法務部，可不是讓他們養老的。我再給你上一課，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季莞爾說完，朝著徐子墨揚了揚黛眉，杏眼裡閃爍著冰冷的寒芒：「所以，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把電視劇給我認真拍完，然後按照公司給你規劃的路線走，不要鬧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太難看了。」
季莞爾從徐子墨手裡將平板抽回，返身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蔣毅追了過來，覷著季莞爾的臉色說道：「季總，子墨的事情不是告一段落了嗎？難道還有什麼問題？」
大概除了徐子墨之外，蔣毅就是最關心他處境的人了，一旦徐子墨的位置被撼動，就意味著蔣毅的機會來了。
這種小心思，季莞爾一眼看破。看吧，這才是娛樂圈裡的人該有的狀態，瞅准任何機會都要不遺餘力地往上爬，想做鹹魚，那不如改行。
季莞爾彎起唇，露出一絲極淺的笑容：「年輕人嘛，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心態肯定會受影響，不過蔣老師放心，子墨這個人，骨子裡有股狠勁兒，應該很快就能調整過來了。」
聞言，蔣毅心中浮上一股失望的情緒，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一臉慶幸：「這就好，子墨從出道至今，一直順風順水，我就怕他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年輕人嘛，多歷練歷練就好了。」雖然季莞爾比徐子墨的年齡還要小，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態度。
蔣毅卻沒有聽出任何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