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有任何聲音。
回答男人的，只有瘋狂抽動著的荊棘，密密麻麻，令人生出頭皮發麻的感覺。
顧諶譏笑：「真應該讓她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可惜，就差一點，季莞爾並沒有觸到那幅畫。
該說她聰明，還是運氣差呢？
聞言，荊棘舞動得更加瘋狂，纏繞向顧諶的腳踝，一點點收緊……
然而只是一個響指，荊棘上就燃起了冰藍色的火焰。
房間裡的荊棘頓時宛如潮水般褪去。
顧諶的墨眸充滿了不屑：「在她面前，你收起所有尖刺，可你，不過就是這副鬼樣子！」
……
季莞爾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間。
她把自己埋在浴缸裡頭，任憑水流淹沒了口鼻，直到耗盡肺部的最後一絲空氣，這才直起身。
就在這時，電話響起。
話筒里傳來謝雨霏的聲音：「莞爾，出了點問題。」
如果不是太棘手，謝雨霏也不會打越洋電話了。
「謝姐，發生了什麼事？」
電話里，謝雨霏的聲音很凝重。
季莞爾眼底的脆弱瞬間收斂，一雙似水明眸湧上暗色。
「沈傲白不知道找了哪個靠山，是個硬茬子。你們獲獎的消息傳回國內後，網上都沸騰了。十年了，隔了整整十年，國內的導演才又一次登上『水星獎』的領獎台。」
「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當然是好事。但電影上映後，賺得盆滿缽滿的，除了王國生，就是我們的公司。畢竟你和商南辰都是公司的藝人。」
謝雨霏緊皺著眉，恨聲道：「現在不光是星宇娛樂在狙擊我們，還有一些小公司。本來王國生想要借著『水星獎』的熱度，選在下個周上映。但……」
謝雨霏如忍無可忍地發出了一聲冷笑：「星娛傳媒突然多了兩部待上映的電影，因為是主旋律，影院方面宣布，讓其他的影片讓路。另外，還有四部電影會在院線上和我們競爭，前有猛虎，後有小鬼，我們現在很艱難……」
「王導呢？他那邊沒有辦法嗎？」季莞爾也跟著蹙起了眉尖。
她很清楚，只要相關部門和院線那邊硬壓著，就算《敦煌》上映，可能半天就會被撤檔。
就算想要說理，那些規章制度也能把人繞暈。
「王導現在已經回國了。昨晚聚會結束，坐的紅眼航班，凌晨就走了。」
謝雨霏撫了撫額頭，得到消息之後，她一直在跟院線那邊交涉，但並沒有什麼效果。
這些人有志一同地跟自己繞彎子，平常求著自己，如今卻是變了一副嘴臉！
想到這裡，謝雨霏的眉目間流淌著難以掩飾的憤怒。
「莞爾，其實，還有一條路。」
謝雨霏用發狠一般的語氣說道：「星宇娛樂不是要狙擊我們嗎？就讓他們狙。剩下的那些小投資不是要包抄我們嗎？等到兩部主旋律的片子下線後，你和商南辰炒一段時間的CP，先引發一波巨大的討論度，影片再上映。」
謝雨霏就不相信了，影帝跟影后的定情之作，這個話題還不夠轟動！
而且，想必不止是雙方的粉絲，就連路人應該也會期待究竟是什麼樣的劇本才會讓兩個人擦出火花。
然而，季莞爾並不同意。
她黛眉緊蹙：「謝姐，你是不是瘋了？」
「莞爾，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這個念頭在謝雨霏的心裡有一段時間了，並不是突然生成的。
更何況，拋卻現在的危機，謝雨霏私以為，季莞爾跟商南辰更相配。無論是職業還是性格。
至於顧諶跟程恕這種霸總，還是敬謝不敏好了。
「謝姐，讓我考慮一下。」
就像謝雨霏對季莞爾有一定的了解，同樣，季莞爾亦然。
如果謝雨霏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了，一定不會想出這個糟透了的主意。
但……理智上很清楚，感情上卻很難邁過那一關。
掛斷電話後，季莞爾從浴缸里出來，站到花灑下，沖走一身的疲憊。
而她從樓上跌撞後留下的傷口，早已找不出任何的痕跡。
仿佛，那一切只是一場夢。
沒想到，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季莞爾的沉思。
她打開門，看到乍然出現在門後面的商南辰，杏眼裡流露出濃濃的詫異。
「商老師，我以為你昨夜跟王導他們一起離開了。」
季莞爾把人讓進來，請商南辰在沙發上坐下。
「商老師想喝什麼？茶還是咖啡？」季莞爾朝著水吧的方向走去。
見狀，商南辰連忙把人叫住：「季老師，我喝礦泉水就可以。你不必忙了。」
季莞爾抿了抿嘴角，從冰箱裡取出一瓶氣泡礦泉水，臉上掛著一層薄薄的笑：「這麼晚了，商老師有事嗎？」
「莞爾，謝總有沒有跟你說過國內的情況？」來之前，商南辰掙扎了很久。但真的走到這一步，商南辰卻發現，他非但沒有猶豫，而是暗含著忐忑和竊喜。
竊喜這個從天而降的機會，忐忑季莞爾是不是會答應。
「原來商老師也知道了。」季莞爾緩緩彎起唇，只是這個笑容有些複雜，不再像從前一樣，仿佛盛滿了蜜糖。
「謝總的提議，其實我已經首肯了。」商南辰不是一個卑鄙的人呢，在這點上，他並不想欺瞞季莞爾。
或者說，如果這句話從季莞爾的口中提出來，讓一個女孩主動，自己就失去了風度。
「我沒想到商老師會答應。」季莞爾怔忡了一瞬，隨即輕笑道。
只是唇角的笑容很飄忽，像是一張虛假的面具。
商南辰抬眸望向她，敏銳地發現，女孩纖長的眼尾暗藏著的一絲紅腫，似是胭脂暈染，讓人心臟揪緊。
「莞爾，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如果你把我當成朋友的話……」商南辰欲言又止，想要靠近，又怕自己輕率，反而惹來厭惡。
「商老師，我們當然是朋友。」季莞爾輕輕笑了下。
但她的滿腔心事，卻沒有跟人開口的必要。
「其實，商老師那麼多女友粉，我怕我們貿然炒緋聞的話，會讓你的粉絲脫粉。」
季莞爾硬是轉移了話題。
在這方面，商南辰比任何一個追求季莞爾的男人都要體貼。或者說，他看過了太多失敗的案例，才能把距離拿捏得不遠不近。
「季老師，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商南辰彎起眼眸。
與時下小鮮肉的漂亮、陰柔所不同，商南辰面容俊逸，劍眉星目，是很大氣的長相。
因此，他天生帶著一股親近感，並且讓人無法生出防備之心，下意識地相信他。
「上次我和星宇娛樂解約後，一些忠誠度不是那麼高的粉絲就已經脫粉了。而且，我很早就在社交軟體上說過，希望粉絲離我的事業近一點，但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說到這裡，商南辰彎起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其實我跟季老師一樣，並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之所以一直呆在這個圈子，也只是因為我熱愛自己的職業。」
「所以，季老師如果是因為我才會有心理負擔，那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