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OST
這邊剛出柏林電影宮。
那邊戴承弼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首先就是滿是悲催的一頓訴苦:
「干不下去了,不是人幹的,你們倒是會享福,在國外吃香的喝辣的,留我跟小謝導在國內加班加點。」
「好容易過個年打算休息一下,人剪輯團隊都放假了,他非不願意,拉著我又奔剪輯室趕!」
夏郁沒開免提,但聲音不小,房車裡,幾人都忍不住笑了。
溫穗跟戴承弼算是老冤家了,但這回也是真替他肝疼了,都沒好意思挖苦他。
《治癒》一月十三號殺青,十四號宿醉醒來,老戴跟小謝導就殺進了早一個多月前就提前預定好的,長城影視二號剪輯工作室;
到現在,快一個月了。
基本沒休息過,每天一大早七八點工作,晚上熬到兩三點,索性直接住進長城影視員工宿舍。
夏郁到蘇黎世拍攝DonnerGG前,還去探了個班;
兩個人頭髮老長,胡茬老長,估計得有四五天沒修整了。
夏郁給送了一頓午飯,兩人扒拉了幾口,也都不帶理會夏郁的;
戴承弼前腳進去,小謝導後腳就把餐盒丟了。
夏郁回去,兩人都沒打招呼,更別說送到門口了,就差直說:「走唄,撒冷的,別浪費我們時間!」
稍微訴了兩句苦,主要是國內這個點,剛好倒數結束,跟小謝導兩個大眼瞪小眼在剪輯室,剪到夏郁的劇情,想了想,乾脆給她打了個電話。
「那邊下午五點吧?新年快樂,我就應該跟著莊老爺子去玩幾天的,省的還得被謝冠輝這小子奴役!」
剪輯加後期,沒辦法,得儘快處理。柏林電影節今年趕不上了,可以放到明年。但是金像等一系列的獎項、電影節兩人都打算報名,這就得抓緊時間了。
更別說還有個審核期,能不能在三月底前捯飭結束,真說不準。
「剪輯如何了?」
「後期了,我老戴的專業,你還不放心?」
戴承弼又扭扭捏捏了一圈,插科打諢的,夏郁哪裡不明白。
這裡面還有其他事情。
夏郁突然也不笑了,跟陶棠對視一眼,正兒八經問戴承弼,「老戴,你還有別的事?沒有我掛了哦?」
「哎哎哎,別掛別掛,還有事!」
都到這了,老戴也扭捏不住著夏郁了,「許明萱昨天找我倆了。」
戴承弼一說,這人的大概資料就浮現在夏郁腦子裡了。
許明萱,圈內有名的OST(原聲大碟)女王。
從她出道至今,參與了超過六十部影視、總計超過百首原聲製作。
《治癒》原定片尾曲,宋昂工作室定的OST原聲歌手就是她。
「除了許明萱,主題曲、片尾曲、影片插曲、片尾曲作詞各方都找到了我倆,都提出要漲片酬、詞曲費用!」
戴承弼想來是花了一天時間平靜了,沒有特別激動憤怒的情緒。
《治癒》雖然說製片方是夏郁工作室、監製是陶棠,但起初目的為的是只鎮住劇組。
影片一殺青,進入後期,權利這一塊又落到了戴承弼身上;
也難怪平時老戴容易激動憤怒,他也算是另一個層面上又當爹又當媽了。
不過這件事,夏郁不相信他解決不了,而且他話里話外都有點藏著掖著的意思,「老戴,你有話就直說,你現在要是不說,後面出現問題,我跟棠姐可不幫你兜底。」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行行行我說!」
「這一部分工作我已經都處理好了,都是宋昂那老小子折騰出來的事兒,既然他們不樂意在咱們小廟待著,那就算了!」
老戴當時的話也毫不留情。
「你們想什麼我不清楚?片酬、詞曲費不可能漲,愛呆呆不愛呆滾蛋!」
那幾個也早就是各有去處,片酬這邊拿了,還不用退,有能多拿一份,為啥還要待你這?
而戴承弼也是迅速聯繫了另外的詞曲、歌手。
費用這一塊,詞曲還好說,都有認識的人,能給打個骨折。
「工作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詞曲我跟小謝導已經挑選好了,但歌手目前還定不下來!」
「什麼原因?」
價格?
不會。
夏郁看陶棠,『咱們經費不是還有不少的?』
而且除非是請樂壇大咖,不然就許明萱的報價,最多也就六十萬;
她已經是OST錄製歌手這一塊,要價最高的幾個之一了。
要換成一些小歌手,幾萬就能拿下來,就是看合不合適的問題。
「我倆在撒摸,要不……咱們自己倒騰、自己錄製?」
「找誰唱?」
「你!」
「我?」夏郁愣了一下。
如果不提錄歌這件事,其實夏郁一直也沒想過。
因為演戲就已經頗有壓力、也頗讓她覺得沉溺其中了。
但老實說,拍戲拍多了,也是會有倦怠期的。
雖然她也一直沒表現出來,可尤其拍完了《治癒》,她因為系統緣故,感觸不會像余君豪那般,一時間難以走出戲,但也不是毫無壓力、負擔的。
她這邊已經想著,等閒下來還是得找時間去看看心理醫生,聊聊天;
又或者找個時間,比如過兩天去滑個雪、又或者去徹徹底底旅旅遊、度個假,放鬆一下。
但戴承弼給她提了個醒,『也許我可以嘗試,從事一下其他工作?』
也不是說改行,就系統壽命、成就的限制就完全不容許——不論她心底里,到底喜不喜歡拍戲這件事;
那麼在倦怠期,是不是能夠找點別的事?
就比如,錄個歌、又或者學習一下電影的拍攝?
夏郁看了眼陶棠。
她正按掉手機的呼叫,點點頭,目光似乎在說,可以試試。
戴承弼那邊也在等她的消息。
「詞曲挑選好了嗎?」她問。
「挑好了,挑了三份,但還沒確定到底選哪個!」
主要是沒聽到成品。
「行,老戴你一會兒都發到我郵箱。」這表明她鬆口了。
戴承弼跟謝冠輝就相視一笑,都嘚瑟極了,兩人可是聽過夏郁實打實的唱過歌的;她個人剩下、唱功、甚至是唱腔這一塊,別說一首OST了,就是直接來一段崑曲都完全不虛!
「這算不算郁寶的樂壇首秀?這又是一個噱頭!」
兩人已經為票房在努力了。
撂了電話,莊師母已經在后座上眯著眼休息了,陶棠正幫忙捏著她老人家的手,放鬆筋骨。
溫穗跟孟冬都湊了上來。
四眼泛光,「呀,這就是說,郁寶要發專輯的節奏了?」
「話說回來,認識這麼久,真也沒聽過郁寶唱歌呢,戲曲不算!」
夏軼也仰個腦袋瞅過來。
夏郁就笑,「就一首OST錄製,離專輯、唱片這些都遠著呢——」
沒一會兒,陶璋電話就打進來了,顯然是被陶棠掛了幾次,沒轍,只能打進夏郁這邊來了。
接通那邊也是略帶的抱怨,「寶,你棠姐怎麼不接我電話?」
認識一兩年,陶璋也沒了當初那種男神氣質,甚至私底下是個妹控,只要關乎到陶棠,智商就直線下降;
夏郁瞅了眼陶棠,直說到道,「棠姐在給師母按摩。」
「哦哦!成,明兒一早,記得讓她給我回個電話!新年快樂我滴寶!」
兩人聊了幾句。
又讓陶璋把電話遞給陶老爺子,夏郁跟陶老爺子拜了個年——
給陶棠說了這件事,她也就淡淡點個頭,「我知道了。」
莊師母也醒了,往年學生們怕打擾她休息,一般都是初一一大早給她拜年,但這一趟知道她在柏林,又有時差;國內的明天一早,又是柏林的凌晨,乾脆打電話過來拜年了。
之後半個多小時,夏郁這一行人除了孟冬、夏軼閒來無事,一個拿了陶棠的、一個拿了夏郁正在看的《風聲》在消遣,房車裡餘下幾個都在接電話。
遲沖、胡暢、屈子溢……
基本上還是那一批圈內老朋友,也都沒有多聊,大家這個點都還挺忙的。
但共同的話題,聊得最多的,還是柏林電影節和《金陵祭》。
這一趟還是有不少的影評人,過來看了《金陵祭》首映。
所以柏林電影節最新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回了國內;
針對這部影片,影評人也在第一時間發表了觀影評價。
陳凜也在其中,無一例外,這些影評人都表達了一個想法——【戰爭之下無兒女、勿忘家仇國恨!】
……
陳凜是看完八號最晚的一場,趕九號凌晨回的國內。
他這一趟雖說是衝著莊和來的,但收穫也是不小。
七號看了《金陵祭》,八號又看了九部電影,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他這十天時間估計都要泡在柏林電影宮了——帶的兩個筆記本已經記不下來了,中途還跑到這邊的商店買了幾個備用。
而還沒等著落地,或者說,剛上回國的飛機,他就忍不住拿出筆記本開始整理內容了。
這時候,柏林時間凌晨兩點多,天很黑,飛機上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燈基本都關了。
只有陳凜這塊,頭頂的燈還亮著,以及面前的筆記本。
他這一趟出來算是「公幹」,有劇組幫著報銷,還給他安排了頭等艙。
所以,處理起工作上的事情,就比經濟艙要方便一點。
他先是一點點將《金陵祭》的內容整理到一個新的筆記本上。
整理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其實在《畫地為牢》後,他這兩年收到的劇組約稿越來越多。
他也一直沒有停下對於電影影評的熱愛,這兩年工作仍在持續;
但老實說,這兩年國內電影質量高的,並不多。
《囚生》《畫地為牢》之後,也就一部《劍客》讓他驚喜到了。
《大明錦衣衛》也還不錯,但到底是實打實的商業電影。
哪怕噱頭弄得再好,什麼「十年內武俠電影的再次崛起」,特效、武打都不錯,但仍然沒有脫離開商業電影的本質,劇情薄弱的桎梏。
《小城春事》演員演技、導演功力也很不錯,但內核則略差一籌。
沒有那種讓他為之工作、徹夜不眠的衝動。
《金陵祭》觀影結束後,這種衝動又一次出現了。
如果不是想趁著八號多看幾部影片,可能早就忍不住動筆了。
莊和老爺子,一如既往地尊重原著作者。《金陵祭》這部影片,大量承襲了原著《金陵十三釵》的內容。
而頂尖編劇趙錦鴻老師,也是更是在其原有的基礎上,擴展了一小部分的內容,給原本就精彩的小說,增添了一份電影的內核,使得整部電影更加的深刻、人物也更加鮮活,每一個都有血有肉!
斟酌片刻,陳凜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味十足的四十餘度的溫開水,提筆、落下。
【距離莊導的上一部電影《呼喊》,已經過去了八年之久了,莊導上一次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不算《金陵祭》的直播發布會,也近五年沒再公眾視野露面了!】
【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莊迷,我喜歡所有優秀的電影,而莊導的所有電影都符合『優秀』這兩個字,所以,我也能勉強算是一個莊迷吧。】
【期待《金陵祭》這部電影已久,觀影結束,我只對所有莊迷以凡爾賽的語言表達我此刻感受——莊導的電影,永遠不會讓我們失望!】
他以莊迷的身份,寫下這第一段話。
想到開篇「孟書娟」的旁白,他繼續往下寫:
【《金陵祭》作為一部戰爭片,並沒有運用成年人的角度去敘述這場戰役,而是以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作為視角,看待整個事件;這不是開篇點題那麼簡單,而是從孩子的角度,從側面更加真實、鮮明地折射這場戰役、或者是整個歷史車輪碾壓下的真正面目——殘酷與冷漠!】
【影片前面將近二十分鐘,描述了三場戰爭,「孩子與戰爭的抗爭」「女人跟女孩的抗爭」「軍人在死亡與大義的抗爭」,我們不得不承認,個體永遠是很渺小的,在戰爭面前,無一例外!】
他前面用了幾段話,剖析了影片開篇要表達的東西,然後,進入正題:
【而這樣一場無人能夠避免的戰爭里,卻存在那麼一小部分的人,她們跨越了自身階層、她們不再以菟絲花般攀附於人而存在,她們勇敢地踏出了時代給她們的桎梏,極盡升華!】
【《金陵祭》既是金陵祭、同樣也是這部電影給予她們的祭奠!】
直至現在,陳凜看了十部影片,可始終也還記得,那十四個秦淮河的女人,從遠處走近,跟那一片廢墟行程鮮明對比的女人們;
她們是那麼地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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