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無能為力

  莊菱挑眉，「又收穫了一波小迷妹？」

  「嗯？」夏郁點頭，反倒挖苦她，「她們對我只是對於演員的喜歡，略微有一點崇拜？但是——師姐你可是實打實招的桃花！」

  「你是說……瑪麗·班內特的扮演者？」

  莊菱忙著搖頭，沒有任何感情，「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我對她沒有興趣，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樣的小姑娘.」

  夏郁佯裝嘆息，「又有一個少女的愛情，結了一朵，註定不會開花、結果的花苞.」

  「得了吧伱！」

  莊菱懶得搭理她：「好好拍完這一場，趕緊回國，所以……年初第一部戲定下來了嗎？」

  莊菱雖然一直跟組，一直負責拍攝掌鏡、執行導演、監製的工作，但夏郁拍攝的具體安排，卻一直都是夏郁自行斟酌的……

  「嗯，棠姐跟魏集鴻魏師兄打好招呼了，成韞師姐這邊，戲份拍攝差不多了，約莫一月中旬就能進組.」

  「京劇那個本？」

  「是！」

  「也好——剛好在華夏，莊老頭跟詠霞女士還能過來探個班，還能一塊過個年.」

  「就是為了一塊過個年。」夏郁微笑點頭。

  明年就不一定了，後年，也不一定，或許是最後一個年了？

  誰知道呢？

  夏郁神色一晃，微笑有些淡了下來，問道：

  「卡洛斯·日夫科維奇那邊給柏林電影節申請提交了？」

  莊菱：「《美麗與原罪》提交了，你這邊能趕上嗎？一個月，能剪輯完？」

  「加個班，應該可以！」夏郁微笑。

  夏郁化妝結束，另一個化妝間，化妝組也傳來消息。

  「安東尼奧·阿涅利化妝結束了。」

  莊菱看一下表，六點四十五，距離拍攝還有十五分鐘。

  「我確認一下最後的流程，你們——再看看上一條？鞏固一下？」

  安東尼奧點頭：「我想我需要的，畢竟是昨天下午拍攝的內容了——我需要找一些情緒！」

  夏郁是沒必要看的，但安東尼奧在看，她也就陪同一下。

  反正各部門還在檢查。

  *

  教堂內，柯林斯在宣讀經典，輕微的雷聲炸響……

  「您打算在肯特住多久？」

  伊莉莎白問詢達西的朋友，費茨威廉·上校，她的眼神裡帶著些許的，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試探。

  「全聽達西的安排，我得聽他的調遣」

  他直視前方，低聲回應。

  伊莉莎白：「似乎每個人都要聽他的」

  「我想知道他為何不結婚，他的妻子明明會一輩子聽他差遣」

  她的話語中略帶揶揄與嘲諷。

  他不認同，而是懇切認真道：

  「嫁給他會很幸運！」

  「真的嗎？」

  「達西是最忠實的夥伴！」

  「我在來這兒的途中聽說，他最近及時出手，拯救了一位朋友」

  「發生了什麼事？」

  「他把朋友從一門魯莽的婚事中拯救出來」

  「是哪位朋友？」

  鏡頭、視線從伊莉莎白的眼神透過，落到了側對面的達西身上。

  噩耗降臨！

  「他的密友，查爾斯·賓利.」

  「達西先生是否為這種干涉給出了理由？」

  「那位小姐的條件顯然不夠格」

  「什麼條件」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縷驚愕、悲悽，她目視達西的友人，實際上，目光從他身上落到側對面的達西身上。

  短短三言兩語，她已經能夠想像到，自己的姐姐經歷了一場感情的挫折、痛苦。

  她的雙眸也在一瞬之間泛紅。

  「是她不夠富裕嗎？」

  「我想應該是門不當戶不對」

  達西友人平靜的語氣中，帶著近乎理當如此的淡漠——

  「所以他就拆散了他們？」

  她不敢置信，卻又不能子啊教堂中失態，心中沉痛不以。

  「我想是的，我只知道這麼多」

  伊莉莎白悲悽的看了達西一眼，卻沒想到，他突然抬眼看了過來。

  她猛然吸氣，有一瞬間的窒息。

  伴隨著雷聲，這一條過了。

  而當兩人看完，莊菱剛好與各部門確認結束，問道：「看完了？有感覺了嗎？現在開始，還是再醞釀一下？」

  安東尼奧：「我準備好了，如果夏OK了，那就開始吧？」

  夏郁：「我都可以。」

  莊菱見此點頭，拿起對講機，跟場記溝通。

  「場記打板！」

  場記來到鏡頭前。

  「啪！」一聲。

  「《傲慢與偏見》第一百三十二場，Action！」

  *

  鏡頭框在「帕拉第奧橋」。

  雷聲下，大雨傾盆，一道倩影抬起裙子，從橋上奔跑而過。

  這一幕拍攝，非常輕鬆。

  「OK，這一個前置鏡頭過了！」

  一號鏡頭來到·阿波羅廟宇。

  第一個鏡頭落到了阿波羅廟宇地面，主要拍攝伊莉莎白因為奔跑而濕透的裙擺與鞋子。

  二號鏡頭從外向里、圍繞阿波羅廟宇的走廊拉近，落在伊莉莎白身上。

  這個鏡頭視角，是通過費茨威廉·達西而來。

  伊莉莎白正震驚於姐姐愛情被達西無情拆散的悲切，卻沒想到，達西在她跑出教堂後跟隨而來，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對抗鏡頭。

  一個從達西背後拉近直觀感受伊莉莎白；

  另一個從伊莉莎白背後落在達西上半身與背後的雨景。

  兩人都被大於淋濕了。

  「伊莉莎白小姐」

  「我一直在徒勞掙扎，已經無法忍受了，這幾個月對我而言是一種折磨」

  「我來羅辛斯莊園只是為了見您」

  「我一直在對抗世俗的看法，家族的期望」

  「您的出身，我的階級，我將拋開這一切，請您來終結我的痛苦！」

  大雨下，他就像是汪洋中的一直孤舟，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無措、失魂落魄、渴求、與孤注一擲的勇氣！

  伊莉莎白卻是面龐透著倉皇失措、驚嚇後的又一次震驚！

  她驚愕的問詢：「我不明白！」

  達西眼神渴求、愛慕、脫口而出：「我愛您，真摯的愛著您……」

  他咽了一口口水，「請給予我榮幸，接受我的心……」

  磅礴大雨下，兩人四目相對。

  伊莉莎白從來沒有想到過，傲慢的達西對自己竟然有如此感情，更驚愕於他在這一刻對自己的示愛。

  她也有些無措，但想到姐姐，她搖頭道：

  「先生，我感激您為我經歷的掙扎」

  「很抱歉，我給您帶去了痛苦」

  「這完全是無意中造成的」

  達西：「這就是您的答覆？」

  「是的，先生」

  達西：「您在嘲笑我嗎？」

  「沒有！」

  達西：「您在拒絕我嗎？」

  他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他是貴族，他生來就高人一等，他不明白，自己這份愛，是多麼高貴，他對抗著家族，他以為這段感情里最艱難的是他說服自己拋開對階級、對出身的偏見。

  萬萬沒想到，他被拒絕了，如此無情！

  「我相信您心中的那到門檻，會幫您克服痛苦」

  伊莉莎白眼神中帶著對達西傲慢的不屑。

  達西：「我能否知道為什麼，我會遭受如此無禮的拒絕？」

  伊莉莎白是憤怒的。

  在被達西示愛的驚愕、震驚之後，被他的傲慢喚醒了心中悲切的憤怒。

  「那麼我能否問你」

  她語氣帶著質問。

  兩步走進。

  「為何你要如此羞辱我，居然告訴我你喜歡我，就是違背了你的判斷力！」

  達西反駁：「不，相信我」

  「如果我當真無禮，也是情有可原！」

  「但你知道我有其他理由」

  達西不解：「什麼理由？」

  「難道你認為我會鬼迷心竅，愛上毀掉我摯愛的姐姐一生幸福的男人？」

  「你能否人嗎？達西先生？」

  「你拆散了一對相愛的戀人，讓你的朋友背負朝三暮四的名聲，讓我的姐姐被世人譏笑痴心妄想！」

  「你讓他們受盡了折磨！」

  她是憤怒的，悲痛的，無處伸張的。

  達西：「我不否認這一點！」

  伊莉莎白不敢置信於他的傲慢，他的理所應當，他的冷漠，他的無情！

  「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認為令姐對賓利漠不關心」

  「漠不關心？」

  「我一直在關注他們，然後發覺我朋友付出的愛更多」

  「那是因為她害羞」

  「賓利也不擅長表達，並且在勸說下，相信了令姐不愛他！」

  「是你這樣勸他的！」

  「這是為了他好」

  伊莉莎白據理力爭：

  「我姐姐甚至都不向我表露真實情感！」

  這一刻兩人具都沉默了。

  「我猜因為是他富有的關係？」所以你勸他們分開？

  達西辯駁：「不，我無意使得令姐難堪！」

  達西：「只是我認為……」

  「認為什麼？」

  達西：「這門婚事明顯是為了謀取利益」

  「我姐姐給你這種印象？」

  達西：「不！不！不……好吧，其實我必須承認是你的家人！」

  「我們對社交的渴求？」

  「賓利先生似乎沒有為此煩惱」

  達西：「不！比那更甚」

  「你從哪裡看到的，先生？」

  達西：「令堂和令妹，舉止不得體，甚至令尊也是」

  這話說完，達西沉默了——

  達西：「請原諒我！」

  他試圖挽回，也說出了心裡話，「你和令姐當然排除在外」

  伊莉莎白無力爭執，因為事實近乎如此……

  她另有疑問，「那麼韋克翰先生是怎麼回事」

  「韋克翰先生？」達西走進，全神貫注盯著伊莉莎白，被她的一切所吸引。

  這一刻，他甚至有種想要親吻她的錯覺——當然了，也並不是錯覺，而是角色與劇本的需要！

  對於愛的渴望、渴求！

  「你如何解釋對他的所作所為？」她抬頭，目光質疑。

  「你對那位先生頗為關心」他的聲音有著吃味的酸澀。

  「他對我訴說過他的遭遇」

  鏡頭拉近，兩人面對面，只剩下一尺的距離——

  「哦，他的確十分不幸」他緊緊盯著伊莉莎白的雙目，眼眸含情……想要更加靠近，盯著她的唇瓣……

  「你毀了他的前途——」

  「你現在還要譏諷他？」

  達西失落又生氣，「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

  *

  這一幕是那麼的酸澀、那麼的無措、那麼讓人難過——

  但在戲外，一眾演員們，卻具都被這一幕，被兩人近乎貼在一塊的這一幕，激動壞了！

  「親啊！熱烈的親吻她啊！達西！」

  「這一幕……也太欲了，那濕漉漉的髮絲都仿佛再告訴伊莉莎白，我為你而顫抖！」

  「這一幕也太美了，浪漫又酸澀，這就是愛情最美，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啊！」

  「別靠近了，真的別再靠近了……你們能受得了，我們受不了了！」

  「……」莊菱在鏡頭前，小心臟都有些撲通撲通的跳——這一部戲，安東尼奧·阿涅利那小子進步太大了！

  一個成熟的……純情男人？演技更是在這一部，慢慢跟上來了！

  這一場戲，註定是兩人在這部電影中第二高光時刻；

  至於第一高光……當然是結局的求婚戲份，那是真的美的像是一幅油畫！

  表演還在繼續。

  哪怕生氣，卻還是捨不得移開雙目，「謝謝你解釋的如此詳盡！」

  他努力遏制內心的酸澀，但得到的答案，卻又狠狠打擊到了他高高在上的內心：「要不是我的坦率傷害了你的自尊心，也不會讓我們彼此不快！」

  「我的自尊？」她怒不可遏。

  達西：「這些罪過大概都可以被忽視！」

  「但你指望我會為你那些……微賤的親戚而歡欣鼓舞嗎？」

  「這就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言辭嗎？」伊莉莎白覺得可笑，怒視著他，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的狂妄自大和對他人感情的藐視，讓我認識到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與之結婚的男人！」

  達西不知道為何會發展成這樣，他眨著眼，雙目微紅，悲從中來，他欲言又止……可他為什麼還想要靠近她，想要親吻她……

  伊莉莎白在這一刻，也有些情不由衷——

  兩人四目相對，雨聲淅瀝，氣氛是那麼旖旎。

  兩個孤獨的靈魂，那麼的灼熱，那麼的相互吸引。

  達西看著她的眼睛，又看著她的唇瓣，內心的驕傲、矜持、最終打斷了內心無限的渴求與旖旎。

  「女士，請原諒我占用了你這麼多的時間」

  看著她的雙目，看著她的唇瓣，他流連數秒，最後轉身離去。

  雨聲中，伊莉莎白茫然無措。

  半晌，她心有餘悸般從不知所措，從沒想到的爭執，從沒想到的旖旎曖昧中走出。

  鏡頭最後是一個遠境，兩人爭執結束，達西轉身離開，伊莉莎白心有餘悸地靠在牆上的一幕。

  持續片刻。

  眾人還在沉浸於兩人的旖旎對峙，都忍不住屏息。

  直到耳畔傳來一聲，「咔！」

  眾人這才從這場旖旎對峙中醒來。

  「呼！」

  深吸一口氣，還回味著剛才，回味著一場來自一兩百年前的愛情。

  *

  其實有很多優秀的電影（大女主），但《風聲》跟《傲慢與偏見》是摯愛，一部反覆看反覆被家國情懷、責任所震撼；一部反覆看反覆被美好所治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