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回到的自己的實驗室里,再一次出來的時候,安顏並沒有發現他身上多了什麼。
還是黑色的斗篷,裹得嚴嚴實實。
安顏知道白化病患者不能見光,一般視力也不好。
但眼前這位似乎十分嚴重,剛剛他在車內僅僅是露出了面部幾分鐘的時間,那蒼白的肌膚就肉眼可見泛起病態的潮紅。
傅寒上了車,低著頭,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蒼白的指尖指了一個方向
「那邊。」
安顏一路紅燈闖過去,還好這台八位數的保姆車性能極好,一路狂飆過去,速度也沒減。
傅寒只在需要指路的時候,淺淺抬一下眸子,指一下方向。
安清因為姐姐的冷靜,也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車上有準備好的槍枝彈藥,他能裝的都裝到了身上。 🅆
少年從來都不畏懼死亡,今日尤其。
很快,車輛就開到了邊境的那片荒地上。
安顏和安清兩個人一直沒有聯繫上殷甚,但是也一直在給殷甚發消息,和他把目前的情況說清楚。
以他們對殷總的了解,殷總結束之後,一定會焦急萬分並且非常自責,但是他們已經無暇顧及。
沒有殷總,他們打點不了關係。
以至於車子剛靠近邊境的時候,就有巡邏隊過來攔了下來。
「抱歉,你們不可以再靠近了。」
安清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解釋。
結果安顏猛打方向盤,一個急轉彎,直接將車子甩了過去,瞬間繞過了攔截的巡邏車。
「站住!」
「停下來,不可以再往前了!」
「再不停下來,我們要開槍了!」
但安顏只是將油門踩得更深。
「砰砰砰!」後面傳來槍響,大概那些巡邏的軍隊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偷渡偷的這樣囂張。
不是偷渡,簡直是明渡了。
他們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司機技術這麼好,像是後長了眼睛一樣,s型走位,叫他們所有的子彈都落了空。
安顏的車速實在是太快,前幾發子彈沒有打中輪胎,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面對前面的鐵絲網,安顏低聲
「坐穩了!」
隨後——砰!
車輛直接衝撞了過去,車頭陷進去一大塊,但是車輛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
在這顛簸荒蕪的平原里,揚起一片漫天的灰塵。
「今天是什麼日子……」巡邏隊隊長死死皺緊了眉頭,「回去上報。」
「是!」
在這漫天的荒野中,很容易迷路。
但是傅寒卻把每一個細小的路線記得清清楚楚。
甚至哪裡有沙坑,哪裡有懸崖,都知道。
就好像,他曾經將這些都刻在了腦海里。
在經過一片岩石的時候,安清忽然看到什麼,大聲道
「那是什麼?」
安顏猛地剎車,看過去,竟是一輛撞毀的車輛。
一看到那車牌號,安顏瞳孔緊縮——
這正是剛剛聽警察說的,帶走星星的車牌號。
幾人連忙下車檢查。
那車子一看就是從山崖上面滾落下來的,沒有人,大概是逃脫了。
座椅上面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安顏和安清正在檢查有沒有什麼痕跡,只見傅寒忽然蹲在地上,撿起了什麼。
那是星星的發卡。
他死死將那發卡握在掌心,任憑那邊緣刺破皮肉。
黑色斗篷的遮擋叫人看不見他的面容,卻能聽到他沙啞發抖的嗓音
「星星……我們快走。」
幾人再一次上了車。
安顏和安清兩個人的臉色越發難看。
不管星星現在處境如何,就光看這個車禍,也能知道,星星一定是受傷了。
他們最珍貴的寶貝,用命去保護的,居然這樣被帶走。
而且還是從這座處於市中心的,最高檔的幼兒園裡。
安顏咬著自己的舌尖,用刺痛讓自己從憤怒和擔心中抽離。
她必須保持冷靜。
當終於看到有建築物的時候,傅寒再一次開口了
「慢一些。」
安顏踩下剎車。
入眼可見一棟普普通通的大樓,唯有樓上的那個太陽標誌看上去格外突兀。
「星星在這裡面。」傅寒啞聲說完,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你以前來過這裡,是嗎?」安顏看向傅寒,「請告訴我們,我們需要做什麼。」
傅寒歪了歪頭「你們能為星星做什麼?」
安顏和安清異口同聲「為她死。」
傅寒點點頭「好。」
他扔給兩人一人一個連接著耳機的小型接收器
「帶著這個,在外面等著,聽我要求。」
安顏咬著牙,點了點頭。
她連星星在哪裡都不知道,現在只能聽從傅寒的話。
安清紅著眼眶,上前一步
「星星一定會沒事吧。」
傅寒灰藍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沙啞的聲音很低,不像是回答,倒像是在喃喃自語
「當然……當然。」
地牢里,看管的人幾乎沒有。
畢竟,這裡關的不是什麼危險犯人,反而都是弱者。
大部分都是兒童和女性,星星的位置在最角落,剛好可以看到所有的房間。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十名成年人,大多是女性,和十幾個孩子。
也有一些纖細的男孩子,他們和女人關在一起,一樣瑟瑟發抖。
確實是都毫無還手之力。
之前還不斷有人被送進來,現在已經沒有了。
她聽到有人送完最後一個人的時候,說
「這批貨差不多了吧。」
「是的,就這麼多,這次數量一般般,質量反而不錯。」
「就是不知道這一批裡面能有幾個有資格被送到島上。」
「至少要調教一個月之後才能出結果吧,對了,要不要開個盤?」
「他們已經開好盤了,和以前一樣,老規矩,一人押三個,最後看誰中的多……」
「哈哈哈哈這次我肯定要贏你……」
他們像是在聊著貨物,哈哈大笑著走遠了。
大概是所有被綁架的都送過來了,那些人都走了出去。
看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恐怕今晚是慶功宴,一場狂歡。
每一個房間都有鎖,他們出去之後,外面還有一個掛著鐵鏈鎖的大門。
所有的窗戶也不過半本書的大小,又被堵死。
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又被嚇破了膽子的人們,拼了命也逃不出去的。
終於,整個地下室只留下了哭聲。
星星蹲在地牢的門口,摸了摸口袋,掏出和墨珩哥哥躲在石頭下面的時候撿到的小石頭,扔了一下。
她確認,外面的人都走遠了,這才慢吞吞站了起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上面本來有兩個發卡,現在還剩下一個了。
但是也夠用了。
星星摸著這剩下的發卡,小手短短的肉乎乎的,卻極為靈巧。
墨珩只是沉默地跟在星星的身邊,像是一個盡心盡力而守護靈,或者是某種犬科幼崽,守護著自己認定的人。
雖然不知從星星在做什麼,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但是星星一定有她的道理。
然後,他就傻了。
星星像是變魔術一樣,用發卡捅開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