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幾步來到兩人身邊,像拎小雞似的,捏住女侏儒的脖子,把她提在半空,咒罵道:「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該死,讓本內羅燒死這兩個怪胎吧,我的瓷碗酒壺碎了一地。」
「沒鼻子的丑鬼八成幹了女侏儒,卻不想負責,然後女侏儒拿著匕首過來殺負心漢。」一個紫鬍子的泰洛西水手煞有介事地說。
「是的,我沒對你爸爸的老婆負責,我對不起你。」小惡魔掙扎著爬起身,抹去唇邊鮮血,齜牙咧嘴說道。
「對不起我什麼?」那大個子水手茫然道。
「哈哈」旁邊人哈哈大笑起來,氣氛歡樂極了。
「省省吧,胡戈·希山,你真想死在這兒嗎?」哈爾頓給提利昂一巴掌,走到店主對面,看著不住扭動的女侏儒,皺眉道:「你為何要刺殺我同伴?」
「他們殺了他,我哥哥,嗚嗚嗚」侏儒女孩似乎失去全部勇氣與力氣,布娃娃般掛在店主手上,哀聲嚎哭起來。
「誰殺了你哥哥?我嗎?」提利昂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皺眉問道。
「水手,來自七大王國的水手,我和哥哥在廣場比武,他們跟蹤我們,等發現我是女的,就將我放走了,可奧普卻被抓去砍了腦袋。
你弒親,你該死!可我那可憐的哥哥卻代你死了。」女孩抽泣著說。
其他人包括丹妮都聽得迷迷糊糊,提利昂卻突然面露恍然與震驚之色,顯然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是那個騎豬的?」他神色複雜道。
「我騎狗,奧普騎豬。」女侏儒淚眼朦朧地說。
「店家,把她放下來吧。」提利昂嘆息道。
「誰來賠償我的損失?」高大中年人道。
「行了,幾個瓷碗值幾個錢。」幾步外一個老婦人呵斥一聲。
是水邊寡婦,她坐在石牆中一間小小凹室內,雖只隔了不足五米,但長有寬大綠葉的蔓藤盆栽覆蓋在旁邊牆面,陰影中的小凹室很容易便被人忽視。
但對坐在凹室高大石椅上的寡婦來說,第一層公共休息區內大半景象可以一覽無餘。
丹妮探頭看去,發現寡婦身前石桌上也放了一迭子炸螞蚱,注意到她的視線,老寡婦還咧嘴朝她笑了笑。
「可憐的孩子,你叫什麼?」寡婦問哭泣的女侏儒。
「分妮,我叫分妮。」
「大瓦爾,帶侏儒女孩回房,給她酒喝,再換身乾淨衣服。」寡婦吩咐身邊的侍女。
一左一右兩個紅髮圓臉侍女,雙胞胎姐妹,臉上文有酒杯。
左邊的奴隸離開凹室,默默把分妮牽走,除了丹妮與巴利斯坦,其餘圍觀群眾自覺散開。
寡婦上下端詳一番提利昂,笑道:「矮冬瓜,看來老身不得不幫你一次了,瓦蘭提斯並非侏儒安身立命之所啊!這樣,你回去等著,有了消息我會立即派人通知你。」
「您是個好心人。」侏儒歪歪斜斜鞠躬道謝。
「謝謝。」哈爾頓也激動行禮。
「行了,我的客人過來了,你們下去吧。」老寡婦揮手道。
提利昂這時也注意到一邊的丹妮,但只疑惑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至於滿臉白鬍子的巴利斯坦,被他直接忽略。
也對,瓦蘭提斯太多太多銀髮紫眸的女孩。
「這東西處理乾淨了,比山珍海味更好吃。」老婦人自己捻起一隻炸螞蚱,還把盤子往丹妮這邊推了推。
丹妮將金藍色的極品貓眼石手鍊輕輕放在桌面,說:「這是為夫人準備的禮物。」
石桌上除了一迭子炸螞蚱,還堆了七八件禮物,有一隻純淨酒壺,有一把裝飾華麗、薄得透明的翡翠花扇,一柄刻有符文的上古青銅匕首,甚至還有一隻臉盆大的鋥亮青銅八音盒。
——來自阿斯塔波,隨著音樂響起,上面那艘青銅海船會繞圈滑動。
等老寡婦拿起手鍊仔細觀看,她才拿了只螞蚱嚼了起來,「嗯,摻了瓦蘭提斯特有的黑胡椒,脆辣爽口,來杯葡萄酒就更好了。」
不用寡婦吩咐,剩下那位雙胞胎女孩立即從凹室內拿出一壺酒,兩個玻璃酒杯,如陽光般璀璨的金葡萄酒。
「這是老身今日收到的最珍貴禮物。」老寡婦將手鍊直接戴在右手,看了看,嘆道:「三十年前,老身也有一對配得上它的玉手,現在唉,老了。」
丹妮呷了一口青亭島金葡萄酒,問道:「不知夫人找我來可有什麼吩咐?」
「本來也不是老身找你,但現在老身很樂意與祭司談談。」寡婦笑眯眯道。
「誰找我?」
「縛影士塔姆。」
「她?」丹妮疑惑道:「有什麼事?」
「縛影士來自亞夏,馬拉喬找來的大巫師,目的」老寡婦黑亮眸子中閃過一道精光,「孵龍!」
「這我也知道。」
「縛影士很看好你,火法師里斯本死後,她打算讓你取代他的位置——」
「里斯本死了?昨晚參加集|會的那個火法師里斯本?」丹妮太過震驚,直接打斷了寡婦的話。
「唉,就是他,也怪他太過貪婪。」老婦人點點頭,嘆息道:「通過那門『三神歸洞』的神奇巫技,法師一上午時間便從商人、旅客那贏了3000金輝幣,全部兌付成金幣,足足一大|麻袋,就那樣背著出門。
聽說因龍女王奇蹟般孵出龍,最近幾年魔法開始復甦。
老身一個普通人,連最簡單的巫咒都不會,但老身有很多很多巫師朋友,非常清楚巫師力量的極限——通常情況下,還不如一柄鏽跡斑斑的匕首有用。
火法師再次證明這一點,他在靠近甜水街的一條小巷,被人割破喉嚨、捅穿小腹,連衣服都被扒光了。」
「這麼,衰?!」丹妮不知該說什麼了。
西大陸第一天才,號稱「東魁西里」的青年輩第一人,就這樣窩囊地死在臭水溝!
「他為何要提著一大袋金幣去那種偏僻地方?」丹妮好奇道。
「蕾拉祭司不是本地人,可能有所誤會,甜水街一點也不偏僻,那裡有很多銀行,包括鐵金庫的一家分行。火法師大庭廣眾之下贏了那麼多錢,肯定也心中不安,想把錢存起來。」
「兇手逮到了沒?」丹妮問。
「目前還沒有,不過」
老寡婦朝不遠處幾個喝酒的傭兵努努嘴,「你看到門外招募傭兵團的桌子了?最近一段時間,瓦蘭提斯幾乎吸納了整個西大陸的野傭兵,八成是他們做的。」
「哎,虧慘了,里斯本還欠我一柄瓦雷利亞鋼匕首呢!」丹妮哀嘆道。
「喔,還有這事?」
等丹妮將兩人交易大致講了一遍,老寡婦才若有所思道:「難怪塔姆大巫師將那個名額讓給你。」
「什麼名額?」
「里斯本是瓦蘭提斯最出類拔萃的超凡者,馬拉喬組建的孵龍法師團就有他一個,現在他死了,負責此事的塔姆便打算讓你替代火法師。」老寡婦解釋道。
「可我只是呃,七神祭司。」丹妮尷尬道。
「也許縛影士只是想補償你。等傍晚她回來,你自己去問她吧。」
交待完塔姆的託付,老寡婦並沒放丹妮離開,反而聊起其它話題。
「聽說蕾拉祭司剛從新吉斯過來,對龍女王的政策還頗為了解?」老婦人用狐狸般精明的眼睛盯著丹妮,不想放過她臉上最細微的一絲表情。
「你看我,銀河紫眸,長得也不錯,幾乎與傳說中的龍女王一摸一樣——當然,不是吉斯戲曲中的模樣——能不對那個傳奇人物心生好奇與仰慕之心?」丹妮攤手,大大方方道。
「也對,要不是你氣質嗯,更小家碧玉,沒有那種殺伐果決的凌厲與英氣,我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龍女王。」老婦人點頭道。
呵呵,恁你見多識廣,老奸巨猾,也不知道「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這句話吧!
「我以為所有人都被戲曲誤導,認為龍女王頭大如斗,身高十尺,腰圍也十尺。」丹妮笑道。
玩笑過後,她才又問:「我對龍女王的確有很深入的研究,夫人想知道哪方面的情況?」
「唔,聽說龍女王對使用奴隸的商人非常嚴苛如果她拿下瓦蘭提斯,會怎樣處理老身這樣的人?不瞞你說,老身雖奴隸出身,手下也擁有大量奴工,靠著奴隸積累了豐厚家產。」老寡婦眨巴眨巴眼睛,忐忑問道。
「夫人會損失一大筆錢。首先,奴隸一定會得到釋放,並且從你這兒得到工作年限的薪水。
他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可以拿著錢自主創業,也可以與你簽訂勞工協議,繼續為你服務。
其次,龍女王會根據你在奴隸中的評價,給予你數量不等的罰金,名聲太差者可能會掉腦袋。
最後,龍女王會統計城中居民人數,強制性的從你手中收購一批田產與房屋,至少要保證每位新自由民能分配15畝良田和屬於自己的房子。」
丹妮一邊說,老寡婦一邊點頭,雖沒有明顯不愉快的神色,眉頭卻皺得能夾死蚊子。
「呵呵,很嚴苛吧?」丹妮笑嘻嘻道。
「龍女王不是一時的同情心發作,她真心要廢除奴隸制啊!」老寡婦嘆道。
丹妮點點頭,道:「沒有誰能動搖她的決心。」
「那反對她的黑牆貴族與支持她的商人,會不會有不同待遇?」
「理所當然。」丹妮肯定地說,「龍女王廢除了奴隸制,卻並非廢除了官員與貴族制度。
所有擁有奴隸的人都會失去部分財富,但反對她的人同時還會失去特權,支持她的人獲得回報,成為新貴族,就是這麼現實,這麼功利。」
「也很聰明。」老寡婦眉頭舒展,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