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斯帝國覆滅後,吉斯人被迫離開王都——舊吉斯,在南北方向一共建立了四座新城邦:南方夏日之海,黃金航道上的新吉斯,為吉斯人最核心的城市;奴隸灣東岸的三座大城,收購奴隸的彌林,調教姓奴的凱淵,生產太監戰士的阿斯塔波。
彌林與阿斯塔波都修建在淡水河入海口,皆位於海運要道。
凱淵處在彌林與阿斯塔波之間,附近並沒有便捷的河運,而且凱淵距離彌林只有250公里,從地理位置上看,似乎沒必要再建一座凱淵城。
畢竟吉斯族人口非常少,只有幾十萬,彌林與阿斯塔波都有千里沃土閒著沒人開發呢!
事實上凱淵自然環境得天獨厚,天然便有一塊非常適合種植農作物的大平原。
如果放在天朝三國,凱淵堪稱關中糧倉,帝王霸業之根基。
可惜這麼好的天府之地,竟被墮落的吉斯人占了去。
或者說,正因為奴隸灣環境太好,躺著便能吃飽肚子,吉斯人被優渥的生活腐蝕?
不管怎樣,丹妮非常看重凱淵平原這塊大糧倉。
甚至心中決定,如果奴隸主聽話,將整個平原完好留給她,便善待凱淵城的賢主們,畢竟凱淵轉業培養姓奴,身上脂粉氣多,血腥氣卻遠比阿斯塔波的善主小。
很遺憾,我本將心向明月,奈非明月照溝渠。
大黑傳遞《龍之母告淵凱全體市民書》三天後的午後,烈陽靜靜照耀大地,丹妮來到淵凱大平原。
她緩緩拉停身下的小銀馬。
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視野里,全是冒著絲絲白煙的焦黑大地,黑與灰的顏色甚至蓋過艷麗的陽光,讓人以為自己來到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
「聿聿」小銀馬踏著蹄子,不安地小碎步移動,似乎在躲避腳下滾燙的土地,又似乎被鋪滿整條泥土道路的屍林驚駭住了。
黃土大道兩邊的麥田被焚燒,大道之上則插著一根根三四米長的木標槍,長長的尖頭從衣衫襤褸的奴隸腹部或者剛門洞穿,穿過胸腹、喉嚨,一直卡在上顎。
老人、青年、小孩,男人、女人,白人、黑人、棕皮人、琥珀色人
可無論什麼皮膚、什麼年齡段,此時都很難分辨,奴隸被釘在大道上後,吉斯人才引火點燃道路兩邊的莊稼。
雖屍體無法被火焰直接灼烤,但就好似煙燻肉一般,黑煙與高溫的火苗引燃奴隸身上原本就少得可憐的破爛麻衣與頭髮,接著舔舐他們的皮膚
黑漆漆的表皮外滲出絲絲水潤油光,隱隱約約,空氣中傳來一陣燻肉的咸香,可又一陣風襲來,帶著屎尿的惡臭。
——有靠近田埂的屍體被火焰灼燒,內臟鼓脹,肚皮像香腸般爆開,露出裡面的破爛大腸
焦黑的麥田,冒著白氣的殘留樹墩,被風捲起的灰黑粉塵,熏臘肉一般的黑色屍林。
這不就是煉獄中的場景嗎?
五萬將士握緊拳頭,靜默無語。
「該死,該死!」巴利斯坦面色鐵青,白鬍子隨著抽搐的面部肌肉不停顫動。
「他們一定會死。」面甲遮蓋她臉上的表情,聲音中卻透露出森寒殺機。
屍林就在她正前方,所有屍體被特意擺放,面孔向南,他們嘴巴大張,可以看到裡面的硬木尖頭,泛白的、失去神采的眼球凸出眼眶,似乎在看著對面的丹妮。
最前方一具女性屍體被特意炮製過,脖子上掛在一塊牌匾,雙手各扶著木匾兩邊,從嘴唇到耳根的臉頰被鋒利刀具割開,露出好似小丑一樣的猙獰微笑。
灰黑色木頭牌匾上用白漆寫著一行字:奴隸們都在出來列隊歡迎你呢,奴隸女王!
「距離淵凱還有三十公里,天色還早,我們繼續前進。」丹妮調轉馬頭,離開黃土大道,進入溫熱的焦黑麥田。
「那這些屍體」紅髮萊拉小心翼翼問。
「交給後方的民兵處理。」丹妮讓馬人騎兵給五公里之外的民兵隊伍傳訊。
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
隨著軍隊越來越靠近淵凱,良種戰馬與馱馬、騾子之間的區別也越來越明顯,丹妮五萬大軍的隊形也越拉越長,前後綿延幾十里。
甚至一百里外還有幾百個民伕騎著水牛,牽著馬,慢悠悠往北面趕來。
幸虧敵我雙方並非勢均力敵的焦灼局勢,否則只憑几支敵後游擊隊,便能讓丹妮吃不了兜著走。
鐵蹄踐踏溫熱田地,帶起點點火星和大片塵土,麥草焚燒過後留下的灰色粉末在天空盤旋飛舞,幾乎讓人以為來到飛雪漫天的世界。
一路騎行,眾人的心情越發沉重,之前大道上的密集屍林並非特例。
斷斷續續的,他們會遇到只剩廢墟的莊園,然後不遠處的大道上便會出現一片屍林。
農作物被焚燒,莊園被焚燒,靠近大海的萬畝橄欖林還剩半截樹墩子在冒著黑煙似乎整個世界都被焚燒過一遍,讓人心生一種噁心與沉悶的厭世情緒。
連久經沙場的老將巴利斯坦都被影響到了,這一兩天臉色陰鬱,話也少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淵凱出現在大軍視野中,焦黑一片的土地上空蕩蕩一座孤城,10米高的城牆上已經站滿頂盔貫甲的士兵。
隨著龍旗出現,可見城上人影攢動。
丹妮知道,吉斯人也發現自己的部隊了。
「我心情不好,想要殺幾頭畜生瀉火。」丹妮回頭對巴利斯坦道。
「我們計劃好了的」老人遲疑不定。
「放心吧,我沒失去理智,只有知道疼痛,他們才會配合我們當縮頭烏龜。等會兒,我們這樣」丹妮將十幾名將領,快速說出一條計策。
兩個小時後,阿斯塔波城門右側一處磚牆塔樓,一群吉斯軍將正拿著單通望眼鏡,觀察徐徐從城外走過的軍隊。
這處塔樓並不高大,只是城牆上眾多哨塔中的一座,比城門上方的主塔低矮很多。
如此不起眼的塔樓,自然很難成為巨龍的攻擊目標。
「哈哈哈,大賢主的計謀果然不錯,你們看,那女人的士兵個個垂頭喪氣,皮甲上還沾滿灰黑,好一群喪家之犬。」格拉茲旦舉著望遠鏡開心大笑。
鏡頭中,士兵們的確衣衫不整,頭髮凌亂,不少人裸露的肌膚上還沾滿黑灰。
癱坐在寬大竹椅上的屎男亞贊艱難抬頭,詢問窗前的妖嬈侍從:「甜心,看到龍女王了嗎?」
嗯,亞贊今天也來了。
可窄窗距離屎男太高,其他人也不願與他擠在一起,故而拿著望眼鏡觀看的是他的姓奴甜心。
呃,「甜心」就是名字。
甜心身材苗條,面容娟秀,皮膚細膩,擁有一頭美麗的紫發和一雙嫵媚多情的紫眸,穿著一件月長石和密爾蕾絲裝飾的華麗裙服。
好似一位城堡中走出的貴婦人。
「主人,第一騎便是龍女王,她和她的龍早往南邊去了。」
甜心聲音嬌滴滴,聽得旁邊幾位賢主骨頭都酥麻了幾分。
看著甜心嬌美的模樣,格拉茲旦喉結涌動,「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回頭拍拍腰間刀柄,試探道:「亞贊,你不是很喜歡我這柄瓦雷利亞鋼彎刀嗎?用甜心換,如何?」
甜心聞言也不生氣,還向格拉茲旦拋了個嬌羞的媚眼。
「格拉茲旦,你死了心吧,甜心是我的,神靈也別想把他從我身邊奪走!」亞贊生氣道。
「瓦雷利亞鋼武器,百年難遇啊!」格拉茲旦不死心道。
「瓦雷利亞鋼彎刀再稀少,能有我的寶貝兒甜心獨一無二?」亞贊不為所動。
旁邊一位銀灰色頭髮、銀灰色鎧甲的老將,輕蔑掃視亞贊與格拉茲旦一眼,嘲諷道:「龍之母的五萬大軍都到家門口了,還在為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爭風吃醋。我心中現在生出一個巨大的疑惑,接受淵凱僱傭的決定是否正確呢?」
奇特的是,老將斗篷破破爛爛,由不同顏色的布料縫成,好像披著一件爛衣裳。
甜心纖蔥玉指將飄到眉梢的曲卷紫發撩到耳後,咯咯嬌笑道:「咱家雖又男又女,卻絕不是怪物喲!」
「閉嘴,這裡哪有你這賤人說話的份?」大賢主回頭,用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冷冷掃剜了雙性人甜心一眼。
「嘭嘭嘭」亞贊用力拍打竹椅扶手,不滿叫嚷道:「穆里尼奧,你個活該被龍之母捉去餵龍的混蛋,敢吼我的甜心?老子能讓你這個大賢主立馬下台,你信不信?」
「亞贊,現在是特殊時刻,以你的財富與人脈,恐怕無法動搖吉斯聯軍對大賢主閣下的信任。」一位彌林過來的偉主淡淡道。
「信任他?」亞贊嗤笑,「你們這群傻子,等著看龍之母如何為那五萬奴隸復仇吧!」
「讓這個胖子滾蛋,他在擾亂軍心。」銀髮老將指著亞贊道。
「你個破爛王,讓我滾?知道你麾下那兩千牲口吃的誰家的飯?嫖的哪家的婊子?」亞贊高聲叫嚷。
甜心靠在屎男身邊,捂嘴嬌笑道:「襤衣親王,僱傭風吹團的30萬輝幣,全是偉大的亞贊主人提供的喲。也就是說,亞贊主人才是你們風吹團的僱主哩。」
風吹團團長襤衣親王用淡漠的眼神盯著屎男主僕看了一會兒,回過頭對大賢主道:「敵方十天內跨越近600公里,體力幾乎到了極限,又被你的屍林戰術弄得喪魂失魄。
面對這群疲兵,你們就膽怯至此,讓他們大咧咧排著縱隊,從城門口緩步走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