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融入

  「母親,這裡變化好大呀!」

  娜塔莉挽著母親娜拉的手臂,靈動的紫色眼眸四下打量著,終於發出一聲感慨。

  「確實很大。」

  這對母女走在鷹嘴嶼平坦的石路上,望著不斷從身邊經過的忙碌野人們,還有那一座座整齊的木屋、塔樓、以及正拔地而起的城堡,恍惚間像是來到了一座熱鬧的城市。

  很難想像,僅僅幾個月前,這裡還只是一片荒蕪人煙的山谷。

  娜塔莉想去看看那座已經打好了地基,砌起了約有三英尺高外牆的城堡,但卻被母親拉著去了福利院。

  院子並不大,只是簡單地用籬笆圍了一圈,裡面蓋了十幾座木屋,屋子圍繞起來的廣場上聚集了幾百名小孩,大的有十一二歲,小的只有三四歲。

  他們都穿著破舊的獸皮衣服,正搖頭晃腦地唱著歌:

  「天父面容堅毅剛強,裁決謬誤主持公義,判定福壽長短高低,慈祥喜愛小小孩童;

  聖母帶來生命之福,守護照看每位人婦,她的笑容終斗止戈,溫柔呵護小小孩童;

  戰士屹立敵人之前……」

  娜拉知道,這是七神之歌。

  對於此,她並沒有什麼意外,畢竟那位領主是七神的騎士,肯定會在領地中散播七神信仰,這無可厚非。

  而且對方並沒有用強硬的手段去逼迫所有領民都改信七神,已經是很仁慈了。

  這群小孩周圍還有不少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有的跟著一起唱歌,有的眯著眼睛曬太陽,有的做些簡單的手工……不過,這些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看來對這裡的生活很滿意。

  七神之歌唱完,孩子們又熟練地換了一首。

  這首歌娜拉沒有聽過,但聽了一會兒後,她就發現,居然是讚美那位年輕領主的歌,歌詞也頗為露骨,什麼感謝領主大人賜予我們食物,感謝領主大人給予我們庇護,我們永遠心懷感恩……

  「母親,那位領主大人真不害臊!居然讓人給自己寫了一首歌。」娜塔莉在母親耳邊悄悄道。

  娜拉也有些想笑,卻還是為對方辯解了一句:「不過,他也確實不算吹牛。這些老人孩子都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娜塔莉面紗下的小嘴嘟了嘟,沒有反駁。

  母女倆看了一陣後,就離開了福利院,向領主小屋而去。

  「凱撒大人。」

  「哈哈,娜拉夫人,我可是盼了您好久了!」山姆威爾熱情地起身歡迎道。

  他看了娜拉身旁那位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姑娘一眼,瞭然道:

  「這位想必就是您的女兒吧?」

  「是的,這是我女兒,娜塔莉。」

  娜塔莉屈膝向山姆威爾行了一禮,然後就又縮回母親身後,只用那雙靈動的紫色眼眸好奇地打量面前這位年輕的河灣貴族。

  山姆威爾對小姑娘溫和地笑了笑,隨後對娜拉問道:

  「娜拉夫人,您找到我要的幽魂草了嗎?」

  娜拉點點頭,將一個獸皮袋子遞了過去:「我們這次一共找到了五十四株。」

  山姆威爾連忙接過,打開看到確實是自己之前吃的那種能夠增長精神屬性的幽魂草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也沒有細數,便取了相應的銀鹿交給娜拉。

  娜拉接過銀鹿,又道了聲謝,隨後問道:

  「凱撒大人,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您說。」

  「我想讓游鴉部落的老人和孩童也留在您的福利院,不知這樣需要我們支付什麼代價?」

  山姆威爾笑了笑道:「福利院是為我的領民們準備的,所以,只要你們成為我的領民就行。」

  娜拉沉思片刻,為難地搖搖頭:「抱歉,大人,並非我們不願臣服,而是游鴉部落向來只侍奉舊神,所以……不過,我們可以支付錢財,或者幽魂草,獸皮,肉乾……」

  山姆威爾打斷道:「臣服於我並不妨礙你們繼續侍奉舊神,你應該清楚,我從沒有強迫我的領民改信七神。你們甚至可以繼續以往的生活方式,只需要定期向我繳稅就行了。」

  娜拉的眼神依然掙扎。

  山姆威爾見狀,便又道:

  「如果你們實在不願臣服,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山姆威爾指了指縮在母親身後的小姑娘:「讓你的女兒也留在鷹嘴嶼,這樣一來,我才可以放心地接收游鴉部落的老人和孩童進福利院。伱放心,我會像對待自己妹妹一樣對她。」

  娜塔莉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雙手死死攥住母親的袖子,像只受驚的小鹿。

  娜拉猶豫了一下,道:「領主大人,我需要考慮一下再給您答覆。」

  「可以。」山姆威爾點點頭,「三天後我會啟程前往星墜城,在那之前給我答覆就行了。」

  說到星墜城的時候,山姆威爾緊緊盯著娜拉的眼睛,然後果然從中覺察到了一絲隱藏得很好的波動。

  看來,這個娜拉恐怕還真是亞夏拉·戴恩,而且她所謂的失憶,恐怕也只是一個謊言。

  但隨之而來就有一個問題——亞夏拉既然沒有失憶,為什麼不回星墜城?

  山林難道比城堡更舒服?

  「好的,我會儘快給您答覆。」娜拉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帶著女兒離開了小屋。

  出了門,娜塔莉就抱著母親的胳膊,嚷道:

  「母親,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一直跟著你!」

  「傻孩子。你怎麼可能一直跟著我。」娜拉的眼中閃爍著落寞的神情,她指了指前方正在建設中的城堡,「你不是一直都想住在雄偉的城堡中嗎?跟著我可不行。」

  「那我也要跟您一起住進城堡!」

  「娜塔莉,你聽我說。」娜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們受了游鴉部落十多年的照顧,是時候該回饋他們了。而且,你留在鷹嘴嶼也比跟著我在山林間到處跑要更好……」

  「我不!我就要跟著您到處跑!」娜塔莉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哭腔。

  娜拉伸手抹去女兒眼角的晶瑩,卻沒想到越抹越多。

  但她的語氣卻依然強硬:「娜塔莉,你跟我不一樣。你不屬於這片山林,而應該在更廣闊的世界翱翔。我曾在心樹下聽到神靈的低語,祂對你應該另有安排。」

  娜塔莉撲進母親的懷裡,泣不成聲。

  娜拉輕撫著女兒的頭髮,抬頭望向了東北方向——

  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遼闊的海灣,見到了那座飄揚著紫色旗幟的城堡。

  複雜的情緒堆滿了娜拉的心房,讓她一時失語。

  只在心中默默念道——

  我已經回不去了,但希望……

  你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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