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白牆黑影
守夜人軍團，確實在東海望，駐紮了一隻規模還算可以的海軍艦隊。
別奇怪，守夜人軍團也是會做生意的。
要不然，單靠北境的老爺們給補給，早就餓死了。
這支艦隊，日常負責清理海豹灣可能的野人偷渡客，跟厄索斯的幾大貿易城邦做生意。
貿易所得，雖然大頭基本上讓黑城堡拿走了，但也讓作為港口的東海望喝了一大口湯。
所以，相比於影子塔，東海望的整體生活水平是要高一些的。
要不然他們也沒有多餘的財力來養這樣一支艦隊。
海軍，戰艦欸，多貴啊。
維斯特洛一般的小貴族，想都不敢想。
首先是沒這個條件，靠海的貴族一大把，但是能當作艦隊港灣的卻不多。
就算是有了條件，就這個艦隊，要是從頭開始造，一艘能順利出海，扛得住風浪的大船，就得讓一般的伯爵以下的小貴族破產。
而且，艦隊這東西，除了商船，你還得有護衛他們的戰艦，這又是一大筆開銷。
所以，維斯特洛這麼大，有艦隊的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家。
東海望這地方，本來物產極其匱乏，能有一支艦隊，實在是祖上闊過，如今承襲的遺澤。
當年守夜人軍團極盛的時候，可是有幾萬人的常駐部隊的。
東海望的艦隊，自然也是在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
這破地方，木材的腐爛速度相當慢，風浪也不算大，所以戰艦的磨損相當弛緩，很多戰艦，都比東海望絕大部分的士兵年紀都大。
今天，就是東海望艦隊例行出海搞掃蕩的日子。
胖肚子商船要去厄索斯拉補給，而他們，負責把劃著名小木舟的野人小隊，打翻了溺死在海豹灣冰冷的海水裡，然後送他們去見舊神。
一共八艘長船，掛了滿帆，從東海望的港口裡緩緩開了出去。
每條長船，單論體積都不算小，荷載的作戰人員，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黑黢黢戰艦上的小貓三兩隻。
畢竟是之前的老古董了，當時的守夜人軍隊，在東海望的駐軍，最差也是將近四位數了。
但現在，隨著七國內戰，對長城的人員輸送斷絕，再加上之前的兩次北出塞外的損失，讓東海望的人員數量，下降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標準。
所以，這次出發的八艘船，基本上每艘的作戰人員和水手加一塊兒，也不過二十多個。
很多人都是身兼數職。
好在海豹灣除了冷之外，沒什麼其他令人難受的地方。
於是，這支艦隊，在指揮官卡特·派克的帶領下，朝著東海望西北側的海面上繼續開進。
長船吃水淺，但也不能直接貼著海岸線前進，那樣很容易擱淺。
而擱淺的船……在現在這種溫度下，很容易就原地起冰碴子，根本弄不回來。
所以，艦隊只能遠遠地避開，但又要保證海岸線在自己的視野里。
因為野人的造艦能力……基本就是個舢板。
所以，他們想要偷渡，進入大海就是找死，肯定會貼著海岸線的淺水區域南下。
雙方對此都心知肚明。
雖然，傑奧·莫爾蒙總司令，已經來信說，塞外的野人已經不再是威脅，但卡特·派克並不完全相信，這種例行的巡查，他還是堅持在做。
而他，很快，就會非常慶幸自己做了一個這麼倒霉的決定。
……
負責瞭望的水手加斯帕，抹去了眼眶上剛剛融化的冰水。
現在還在下雪，眉毛上的雪花，一旦融化了，沒等一會兒，就會立刻在臉上的其他位置給凍上。
自從那場奇怪的昏睡之後，整個長城附近的氣溫，似乎下降得更快了。
按照東海望學士的說法，現在的氣溫，已經可以被認為是冬天了。
然而，學城方面，卻一直沒有派出那確認凜冬已至的白色渡鴉。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方還是太暖和了，讓這些整天泡在書堆里的傢伙，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北方的酷寒了。
東海望的學士，也曾經將這裡的情況，用渡鴉傳遞到了學城，但是，就像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無奈，大家也只能捏著鼻子，強行認為現在還是在秋天。
畢竟維斯特洛自從學城建立以來，季節更替，向來是由學城負責向整個大陸的領主們進行通訊的。
這是慣例，沒有學城的渡鴉到來，哪怕氣候再反常，大家也不會認為新的季節已經到來了。
此時，水手加斯帕，正費勁地從密密麻麻的飛雪中，觀察著戰艦周圍的情況。
在這種海面上航行，雖然沒有巨浪，但必須小心突兀出現的冰山。
就他們這種木殼子船，只要撞上去，必然是船毀人亡的下場，一個例外都沒有。
所以，他這個瞭望手，一刻都不能懈怠，必須時刻盯緊艦隊四周的海面，一旦遇到危險，立刻要給底下的舵手發信號。
但這工作真他娘不是人幹的，加斯帕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鼻子了。
每次出去這一趟，他的面部和手指，都會經歷一輪嚴重的凍傷。
好在守夜人對此有著非常成熟的經驗，知道該怎麼應對。
剛剛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身體再往擋在身前的木板後面縮了縮。
加斯帕瞅了瞅四面藍的發黑的海面，覺得應該沒啥事兒，於是決定扣上帽子小睡一會兒。
他們這些人，說誰多久，自己的身體就會在多久之後醒來。
然而，剛剛準備合眼，加斯帕的最後一縷目光，被前方海面上，一大片若有若無的白色霧氣吸引了。
那是什麼東西？
本來就在下雪，但雪花之間是有空隙的，和眼前的白霧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且，加斯帕發現，這白霧變大的速度，快的驚人。
瞬間，他的睡意全部丟到九霄雲外，一隻手直接拉響了旁邊的警鈴。
「咚……咚……」
沉重的響聲也驚醒了全船人。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瞭望手認為有危險，發出的戰鬥警報。
當下，守夜人們停止了聊天打屁，以最快速度進入了戰鬥位置。
而剛好，卡特·派克就在這條船上，他用自己的粗大嗓門，直接向瞭望台的位置吼道：
「加斯帕，你小子看到了什麼？」
然而，能把船帆上積雪振下來的吼聲，卻並沒有收到任何回答。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瞭望台上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加斯帕這混小子睡著了，誤觸了警鈴？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可就要倒霉了，在船上，鐵群島出身的卡特·派克眼睛裡，可容不得沙子。
有些人幸災樂禍地想著。
卡特·派克這個時候，已經抓著繩梯，朝著瞭望台上爬了過去。
等他爬上去，看著盯著前方，兩隻眼睛快要凸出來一般的加斯帕，剛想一巴掌呼上去，就聽到後者呢喃著什麼。
「你小子在念叨啥呢？」
卡特·派克在加斯帕的耳邊怒吼。
這一聲終於讓這個瞭望手驚醒了過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卡特·派克。
青紫色的嘴唇抿起來，哆哆嗦嗦的手，指向了戰艦的正前方。
卡特·派克聽到了一聲帶著哭音的回答：
「船長……那……那是不是一艘船啊……」
卡特·派克順著加斯帕的指向，凝眉看了過去，然後，他也愣住了。
白色的濃郁霧氣，像一面移動的絕境長城，朝著他們狠狠地壓了過來。
而在那霧氣中，一道巨大的漆黑帆影，若隱若現。
足有他們現在的戰船的四五倍大。
卡特·派克意識到，自己的瞭望手沒有看錯。
心理素質過硬的他，沒像加斯帕直接被施加了定身術。
很快反應過來，他再一次拉響了戰鬥警報：
「咚……咚……」
然後，直接離開，順著繩梯直接滑了下來。
還沒落地，他就朝著自己的船員大聲吼道：
「滿帆，右前側，通知後面的船，準備迎敵！」
這個個子不高，鐵群島出身的艦隊指揮官，此時就跟瘋了一樣。
其他水手，這個時候，才逐漸看到了那撲面而來的白色霧牆。
陣陣驚呼從每一個人的嘴裡傳出來，他們都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了。
「那是什麼東西？」
有人打著哆嗦問道。
同樣牙齒打顫的同伴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
在他們的視角中，這堵霧氣城牆，就跟絕境長城一樣，充滿了極強的壓迫了。
「這是……寒神嗎？」
卡特·派克也在不斷咽著唾沫，在這種威勢下，誰能不緊張呢？
然而，他很清楚，再這麼下去，還沒看清楚那霧牆中的黑影是什麼，士氣就要完蛋了。
於是，他強令自己，大踏步走到船頭，抽出手裡的長劍，指著前面越來越近，正在快速放大的霧牆，大吼道：
「不要自己嚇自己，掌好舵，控制好纜繩，我倒要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後面的七艘船，在得到消息之後，也是迅速行動了起來。
他們展開了戰鬥隊形，緊緊跟在卡特·派克的旗艦後面。
到底是七國的職業軍人，戰鬥素養還是能上得了台面的。
在一片緊張地注視中，卡特·派克的旗艦，率先一頭扎進了濃濃的白色霧氣里。
眼前一花，然後，刺骨的嚴寒，撲面而來。
這是比當前海豹灣的溫度還要低很多的嚴寒。
卡特·派克感覺自己呼吸的根本不是空氣，而是細小的冰碴子。
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其他人的感覺跟他一模一樣。
「那東西在哪？」
卡特·派克低聲問已經從瞭望台上下來，抄起一把劍準備戰鬥的加斯帕。
「船長，我不知道……唉，怎麼黑了？」
話說到一半，整艘長船突然像是被人關了燈，籠罩在了巨大的陰影里。
加斯帕聽到了自家船長那透著寒意的聲音。
「它來了……就在我們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