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蘭尼諾歸來
蛇蜥群島，集聚地。
一片海灣波濤平靜，毗鄰高聳崖壁上的華美宮殿。
上百名三女國權貴、僱傭兵、奴隸主匯聚一堂。
一個壯碩的黑鬍子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正與另外兩名男人爭論不休。
「鐵王座的國王死了兒子，他會燒光我們所有人陪葬。」
「你想投降？可以試一試。」
「少廢話了，咱們銷往奎爾斯的掛毯與香水又大賺了一筆……」
談著談著，氣氛突然高漲到海上貿易。
只要能賺到錢，再大的風險也值得。
黑鬍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聽說紅海怪死了，活該他洗劫一個鎮子的財富。」
「他太自大了，還敢返回鐵群島送死。」
染成紫色短髮的小鬍子頗為惋惜。
多好的一個馬前卒，可惜性格太自私了。
「不懂得分享利潤，只能抱著金子死去。」
一個白色捲髮的密爾奴隸主出言諷刺，冷笑道：「可鐵王座的巨龍還會來，咱們該怎麼應對？」
「逃跑？」
「放屁，生意得做。」
「那就打一仗。」
「蠢貨，你能抗住龍焰？」
你一言我一語，三個話事人各個黑臉。
其餘人等圍坐一堂，笑呵呵的看著。
索斯羅斯大陸荒涼偏僻，蛇蜥群島更是荒無人煙。
往石頭山洞裡一躲，龍焰又能燒穿多厚一層？
「咱們已經從爭議之地退守到南方大陸，絕不可一退再退。」
黑鬍子一拍大腿，憤憤不平。
「對，大不了打一仗。」
小鬍子眼神犀利，贏得滿堂喝彩。
女人和孩童可以去青樓混日子，他們這群臭男人可沒人花錢走後門。
要想繼續過上酒足飯飽的日子，三女兒王國必須重建。
「好，就這麼決定！」
白髮奴隸主抽出匕首，支棱一下站起身。
他在等手下人的歡呼，從而大大的振奮人心。
轟——
指頭長毛的腳丫子剛一踩在地毯上，外面傳來山搖地動的轟鳴。
隨之而來的，是灰燼氣味的滾燙熱風。
「發生了什麼？」
眾人臉色大變，慌忙爬起身。
「龍！！」
這時候，宮殿外傳出驚恐的大喊。
海灣上空。
一條漆黑如碳的巨龍肆意翱翔，噴出灰燼似的幽綠龍焰，燃燒每一艘明面可見的船隻。
很快，下方濃煙滾滾，數不清的三女國海盜跳入海中。
「那座宮殿，貪食者。」
雷加一襲黑袍飄動，紫眸盯上懸崖上的番邦建築。
「嘶嘎——」
貪食者高聲咆哮，龐大身軀貼著海面滑翔，靠近懸崖後猛然仰沖。
隨即，幽綠龍焰噴吐，席捲狂風拂過所有。
轟隆——
穹頂瞬間坍塌，石頭牆壁在龍焰下融化。
雷加眼神冰冷，輕輕拍打龍背：「每一座駐紮島嶼都不要放過。」
貪食者慘綠豎瞳充斥戾氣，半空旋轉朝著海灣外翱翔，將陰影籠罩蛇蜥群島的每一寸土地。
人與龍心意相通，彼此影響情緒。
當駕馭者的仇恨深埋心底，可怖的食龍種時刻想要宣洩怒火。
……
瓦蘭提斯。
東城區，黑牆之上。
咻——
一支弩箭射出，隔著幾十米命中稻草人的靶心。
「今天手感不錯？」
貝爾隆披著紅色披風，提著另一架弓弩走來。
「還好，勤學苦練而已。」
貝妮拉沒什麼表情，雙手迅速的填充弩箭。
咻——
貝爾隆射出一箭，遠遠撞在女牆上被彈飛，無語道：「看來我沒什麼射擊天賦。」
好像父親也不使長弓、連弩來著。
貝妮拉瞥了他一眼，繼續扣動扳機訓練。
距離伊蒙出事已經過去兩個月。
維斯特洛大陸乃至峽海兩岸、全世界都發生了許多大事。
風息堡的拜拉席恩家族嫡系滅絕、肆虐西境、河灣、河間地的鐵種亡族滅種、厄斯索斯大陸的戰爭停止……
以及，鐵王座針對蛇蜥群島的三女國海盜的大舉進攻。
「嘶嘎！！」
一道嘹亮的粗獷龍吼響徹雲端，港口飛出一條猩紅色的雄壯巨龍，協同艦隊進入夏日之海。
貝妮拉仰頭眺望，怔怔出神地道：「外祖母和外祖父出征了。」
老夫妻正式駐紮蛇蜥群島，結束拖延時間的海戰。
「父親一早出發，率先清理負隅頑抗的海盜。」
貝爾隆放下弓弩，眼裡閃過一絲遺憾。
自從鐵群島之戰後，叔祖父戴蒙與三叔獨眼伊蒙德返回君臨，相繼奔赴索斯羅斯大陸的戰場。
他與梅卡、貝妮拉姐妹都被留在瓦蘭提斯，不允許隨意外出。
「你父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一人一龍掃一國。」
貝妮拉繼續訓練，嘆了口氣道：「燒死了那麼多人，也是在發泄心中的苦悶。」
近乎屠殺式的龍焰洗地，不知對外界造成多大恐慌。
人在瓦蘭提斯，各個城邦、信仰的譴責聲明都傳入耳朵里。
不過比她的父親強，那個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會變的討人厭，將所有關心他的人排擠在外。
「他是一國之君，不能被人看到軟弱的一面。」
貝爾隆坐在牆頭上，默默陪著對方聊天。
他是雷妮亞請來的說客。
未婚夫的死亡給貝妮拉帶來極大衝擊。
前一個每月躲在角落裡大哭，後一個月以各種方式偷跑出去想要報仇。
眼下被關在瓦蘭提斯，沉迷訓練弓弩不可自拔。
再這樣下去，人就熬廢了。
「總有一天，我會為他報仇。」
貝妮拉對他的來意心知肚明，冷不丁問：「襲擊他的是一條野龍，對嗎？」
貝爾隆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
父親巡邏過破船灣與峽海兩岸，從打撈上來的騙人精殘骸，無疑是遭遇野龍襲擊。
可那條野龍有多大、藏身何處，根本無從得知。
況且，月舞太小了。
「我去吃飯，別來煩我。」
貝妮拉撂下弓弩，有些不爽的走下台階。
月舞已經長大成龍，足以參加血與火的戰爭。
無論是父親或者國王堂兄的變相軟禁，還是貝爾隆的遲疑，都像尖刀刺入心臟。
「那個……」
貝爾隆頗為無奈，最後化作一聲輕嘆。
父親說的對，他們還年輕，成年後才有更寬闊的世界。
誰都想為伊蒙報仇，可家族不能再承受失去一名馭龍者的創傷。
……
入夜。
蛇蜥群島，爛泥島。
篝火照亮蚊蟲肆虐的荒島，士兵砍伐樹木搭建防禦工事。
「咱們的國王陛下走了。」
雷妮絲走在沙灘上，與丈夫閒來無事抱怨。
科利斯巡視沿岸，艦隊組成第一防線包圍島嶼。
三女兒王國一共三座重建的聚集地，分別在斧頭島、眼淚島、納斯島。
雷加奔赴斧頭島、戴蒙與伊蒙德前往納斯島、最關鍵的眼淚島交給夫妻倆。
眼淚島外圍便是分布廣泛的蛇蜥群島，想要進攻聚集地必先突破群島的防守。
瓦列利安家族的艦隊所向披靡，自然用來正面戰場的對抗。
「他今天燒死了上千人，比過去很多戰爭的死亡數都高。」
雷妮絲語氣不悅。
戰爭是一件殘忍的事，屍體的焦糊味不斷往鼻子裡鑽。
「你還在對風息堡的事耿耿於歡，雷妮絲？」
科利斯皺起眉頭，解釋道：「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打仗，論死亡數鐵群島更多。」
「是啊，西境與河灣地的貴族鼓掌稱好。」
雷妮絲扭過頭去，比起關懷並不相同丈夫的說教。
說的再多，拜拉席恩家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效忠鐵王座一百多年，卻被侄子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那可是她第二個娘家，裡面的孩子都是她的血親。
「端正你的態度，不要被情緒左右。」
科利斯一臉凝重，說道：「犯錯就要贖罪，沒人想失去自己的孩子。」
他在得知長子蘭尼諾遇刺後，簡直殺了科奧倫親王的心都有。
為此，也確實那樣做了。
聽著丈夫的敦敦教誨，雷妮絲合上眼睛，默默點頭：「你說得對，科利斯。」
她不怪雷加的殘酷。
可兒子與女兒的相繼離去，讓她畏懼親人的離世。
雷加失去一個兒子的同時，何嘗不是將斷絕拜拉席恩家族的痛苦傳遞給她。
「想開點吧。」
科利斯無奈能力，伸手攬過妻子的肩膀。
老夫老妻夜半漫步，彼此相互慰藉。
嗚——
忽然，一聲低沉的號角響徹夜空。
科利斯臉色一變，警惕道：「不對，這不是巡邏艦的號聲。」
「快準備！」
雷妮絲掙脫懷抱，朝著營地方向奔跑。
梅利亞斯停留在島上的山頂，正在消化士兵投餵的牲畜。
轟隆隆——
海上出現一隻只海盜船，投石車拋射一顆顆燃燒的火球。
「快！登錄戰船！」
科利斯面色陰沉，披掛上盔甲率先登船。
蛇蜥群島人生地不熟，必然是有海盜襲擊了巡邏艦，進而偷襲爛泥島。
海面上。
「進攻，活捉海蛇！」
黑鬍子海盜哈哈大笑，大船第一個登岸，舉起彎刀衝鋒。
在他的黑色捲髮上，還殘留燒焦的糊巴。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活該他今晚建功立業，拿下瓦列利安家族的大人物。
轟隆隆——
投石車瘋狂拋射，將營地陣線擊潰，為海盜登陸作戰創造極大便利。
漆黑夜空下，火光直衝天際。
梅利亞斯趴在山頂上，慵懶的閉目假寐，消化肚子裡的積食。
發現外界的戰火，睜開豎瞳尋找駕馭者。
人太多、場面混亂。
一時間分辨不清駕馭者在哪個位置。
轟隆隆——
「跟我沖，活抓科利斯.瓦列利安！」
海盜們傾巢出動，螞蟻似的密密麻麻湧上爛泥島。
科利斯站在海蛇號的甲板上，根本來不及出海便被堵住。
海盜們丟出鉤鎖，一窩蜂爬上船展開廝殺。
「該死的，都給我堅持住！」
科利斯浴血奮戰，等待妻子馭龍馳援。
「死吧，老傢伙！」
幾名僱傭兵突破重圍，獰笑著撲來。
科利斯瞳孔一縮，抬起長柄彎刀抵抗。
年紀大了，終究體力不支，很快落入下風。
邊打邊退，可見爛泥島上的陣線全面潰敗，篝火變成四處燃燒的縱火。
噹啷——
一刀看在盔甲上，將科利斯逼的踉蹌倒退七八米。
一轉頭，僱傭兵已經衝到面前。
「嘶嘎！」
驀然間，一聲尖銳的龍吼響起，迴蕩在火光四起的海灘上。
「龍焰！」
伴隨一聲高等瓦雷利亞語呼喊，夜空中飛出一條淺銀色的巨龍，圍繞群敵環伺的海蛇號噴吐龍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