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雛龍難以高飛
入夜，月明星稀。
盛夏廳一片祥和，宮殿內燈火通明。
「媽媽，蛋殼碎了。」
小姑娘抱著一堆淺紫色蛋殼，可可愛愛的咕噥。
「嘶嘎~~」
一條通體為絢爛紫色，頭頂乳白犄角的新生幼龍蹲在角落，探頭探腦的四處打量。
海倫娜抿了口酒，彎腰將女兒抱起，思索道：「是你的幼龍孵化了，你留下蛋殼當紀念。」
「哦~」
小姑娘有點小失落。
相比活蹦亂跳的幼龍，更喜歡圓滾滾、熱乎乎的龍蛋。
龍蛋能摟著睡，還不會亂咬人。
雷加坐在一旁，笑著道：「丹妮菈喜歡，就讓她把蛋殼黏在一塊，放在床頭保管。」
「好！」
小姑娘眼前一亮，拍手叫好。
「好吧，我會找工匠。」
海倫娜頗為頭疼，將懷裡亂蹦的小傢伙遞過去，回頭叫道：「韋賽利昂，來吃晚餐了。」
雷加自然的接過小傢伙，歪頭讓她親親側臉。
丹妮菈很給面子，摟著腦袋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好乖，記得照顧好幼龍。」
雷加笑容燦爛，很女兒奴的親手夾菜投餵。
丹妮菈張開小嘴，細嚼慢咽的吃東西。
小傢伙在肚子裡的養分沒搶過同胞哥哥，生下來後膚色蒼白，總有點食欲不振的壞毛病。
另一邊，海倫娜叫了一聲沒管用，提起裙擺走下餐桌。
雷加引起注意，目光跟著看去。
「嘶嘎~~」
角落裡，幼龍抬起小巧的龍首，趴在靠枕疊放的鬆軟小窩裡。
在它的身邊，一個銀髮紫眸的男孩兒蹲坐，手裡捧著一本書籍。
「該吃飯了。」
海倫娜滿心無奈，抽出翻看的有些破損的書籍。
書皮表面，繪畫萬船遠渡的精緻彩繪。
「我知道了，媽媽。」
男孩兒諾諾開口，露出一張白淨可愛的臉蛋。
「你還沒向你父親問好哦。」
海倫娜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瓜，伸手將其從地上拉起。
她很幸運，一胎生出一個兒子與一個女兒。
女兒稍晚出生，名字由父親韋賽里斯所起。
用以紀念前妻艾瑪.艾林的母親，他的眾多堂姑中的一位。
兒子早五分出生，名字是她自己起的。
為了慶祝老父親身體康復，還與母親阿利森重歸於好。
「韋賽利昂，到我這來。」
雷加招了招手，示意小傢伙坐在身邊。
說起來，子嗣是他引以為傲的成就。
簡妮孕育了長女與次女，海倫娜生出了一雙排行老四的子女。
雷妮拉繼三女維桑尼亞後，誕下剛剛周歲的幼子伊戈。
一共九個孩子，五子四女，全部都是純正的坦格利安血脈。
拋開夭折的孩子，單論存活率而言。
他的子嗣已經超過曾祖父人瑞王，真正意義上將家族勢力推上另一個層面。
「一步一步走，別要怕。」
海倫娜眨著眼眸，牽著兒子走向餐桌。
韋賽利昂低垂腦袋，動作稍有僵硬，不時怯怯的偷瞄一眼近在咫尺的父親。
「快來，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雷加笑吟吟的，掏出提前備好的玩偶、寶石之類的時興玩具。
家族統治的領土擴張，要求的控制力度與日俱增。
簡妮坐鎮谷地不提。
蘭娜爾去世後，雷妮拉失去一隻臂膀，經常要往返君臨與里斯。
鑑於多恩的不老實，海倫娜暫居封地盛夏廳，聯合提利爾與拜拉席恩家族戍邊。
一雙兒女一段時間不見，對父親都有點陌生了。
「爸爸，吃菜。」
丹妮菈拱著小腦袋，攥住一根菜葉往雷加嘴裡塞。
雷加張開嘴巴，接受略顯倉促的愛。
餐桌對面，韋賽利昂眼底藏著羨慕，加快蝸牛爬似的腳步。
還是海倫娜牽引，才受寵若驚的坐在父親身邊。
「挑選一下禮物，看看喜歡哪個。」
雷加一碗水端平，揉揉兒子的銀色短髮。
小傢伙有點內向，從小不愛說話，總是捧著畫本傳記翻來覆去的看。
不過雷加對自己的崽子都有濾鏡，認為這是一種內秀的表現。
「我要這個。」
丹妮菈黏糊糊的，坐在父親懷裡往餐桌上撈，小手抓住一隻龍形玩偶與藍色寶石。
她記得叔叔有一個藍色寶石，藏在眼眶裡不給玩。
小氣鬼！
雷加看向四子，鼓勵道：「選一選，也可以多拿幾樣。」
有兩三個月不見了，得拿出點好處收買人心。
「我……」
韋賽利昂猶猶豫豫，在一堆禮物中遲遲沒動手。
雷加詫異道：「不喜歡？」
維桑尼亞可是很喜歡，還把一枚寶石塞到弟弟伊戈的小褲子裡，想要匿下當小金庫。
「喜歡！」
丹妮菈搶先回答，把玩偶和寶石摟在懷裡，繼續去撈一柄圓潤的小木劍。
「先等等，讓哥哥也選一樣。」
雷加摟住小貓咪似的女兒，側頭看向四子：「選一樣，不要那麼靦腆。」
韋賽利昂怯怯的看向父親，伸手停在半空。
「你可以選一個喜歡的。」
雷加雙眼炯炯有神，很包容的給予引導。
內向並不是問題，他小時候也比較孤僻。
正因這點，他才更喜歡同樣孤僻的梅卡，也對韋賽利昂另眼相待。
內向的人，往往心中自有盤算，適合把控局勢。
「我、我選這個吧。」
韋賽利昂瞥了小木劍一眼，而後選擇一枚黑曜石匕首。
雷加注意到四子的目光，特地說道：「那是龍衛送給我的紀念品，不在禮物之列。」
手掌放在小傢伙身前，示意其將黑曜石匕首交出來。
韋賽利昂聞言一愣，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雷加一言不發，等待四子如何應對。
在他看來，無外乎兩個選擇。
「那，還給您吧。」
韋賽利昂默默將黑曜石匕首交出，伸手摸向另一枚黑色水晶石。
頓時，雷加深額頭青筋暴跳。
他原以為，小傢伙或許會交還黑曜石匕首，重新挑選真心喜歡的小木劍。
誰想到，轉手掏上了一枚水晶石。
雷加壓住不太妙的想法，看向四子挎著的小背包。
那是海倫娜縫紉給兩個孩子隨身攜帶龍蛋的小玩意。
此時，小背包幹乾癟癟，並沒有黑色龍蛋。
雷加皺起眉頭，問道：「你的龍蛋呢？」
四子的龍蛋還是他親手放在搖籃里的，是他幼時沒能孵化的夢火的蛋。
他認為自己和那枚黑色龍蛋沒有緣分。
可海倫娜馴服夢火，夢火的蛋交給主人的兒子，應當順理成章才對。
韋賽利昂腦袋低低的，小聲道：「背包我放書了，龍蛋存在房間裡。」
聞言，雷加深呼一口氣，起身說道：「我飽了，先哄丹妮菈睡覺。」
說完，摟著小肚子圓鼓鼓的女兒離席。
對這個兒子，他實在沒法多說什麼。
以他被稱為「殘酷的雷加」的名聲，兒子的性格怎麼會是這樣的？
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敢爭取。
就連世人追捧如珍寶的龍蛋，竟然比不過一些畫本小說。
雷加帶著女兒一走，餐桌上留下海倫娜母子倆。
海倫娜眼神無辜，抓了抓松垮的髮髻，出言安慰兒子：「別擔心，他只是生氣了。」
「對不起。」
韋賽利昂小嘴一癟，內疚的低下頭。
父親好不容易來一次，還被自己惹惱了。
「沒關係，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就好了。」
海倫娜咽下一口烤肉，起身轉來轉去：「你先吃，吃的飽飽的，待會回房休息。」
說著，吩咐豢龍人照顧好角落裡的幼龍，跟上哥哥上樓的腳步。
韋賽利昂全程旁觀，拘謹的縮成一團。
待幼龍也被帶走，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他一個。
韋賽利昂頭埋的很低，目光落在餐桌上的書籍封面上。
講述了洛伊拿人的戰士女王，娜梅莉亞萬船遠渡的傳奇故事。
咚咚！
掛鐘的指針落在蝠時，匣子裡吐出一隻蝙蝠樣式的掛飾。
韋賽利昂恍惚了一下，緩緩伸出雙手。
「我選這個。」
一手握住雷加隨手放下的黑曜石匕首，一手拿起圓潤的小木劍。
韋賽利昂眼神落寞，將兩樣壓在書頁上。
……
閣樓，公主臥房。
「這個孩子軟弱無剛，難堪大用。」
雷加倚靠窗前眺望夜景，平靜的說出看法。
眾多子嗣里就沒有這麼怯懦的孩子。
連乳牙還沒長全的幼子伊戈，被姐姐維桑尼亞欺負急了還會咬人。
韋賽利昂今晚的表現，實在令他失望。
「或許他只是想將心儀的禮物讓給妹妹。」
海倫娜坐在床邊，輕輕拍打熟睡的女兒，持有迥然不同的觀點。
雷加沒有爭論的心情，遺憾道：「連對心儀的東西都不敢表露喜歡，還能幹出什麼大事業。」
四子以後可是要繼承盛夏廳，肩負監督多恩領，輻射河灣地與風暴地的重擔。
那副怯懦的模樣，如何放心將封地交給他。
海倫娜歪過頭，很有深度道：「敢於犧牲的人，不是更加偉大？」
「嗯？」
雷加愣了一下，啞然失笑：「說的在理，希望是我看錯了。」
三歲已經不小了，性格基本定型。
實在不行，將韋賽利昂接到君臨和貝爾隆多多接觸，借長兄的勇氣磨礪一番。
歸根結底，還是他這個父親有點冷落兒子了。
想到這，雷加也就釋然了。
海倫娜眨了眨眼，冷不丁提起：「伊蒙德好久沒回來了。」
她認為兒子不止那麼簡單，那個夢境中有一把王座屬於他。
不過哥哥不想多聊，也該換一個惹人關注的話題。
雷加坐回床邊，謹慎道：「科霍爾常年打仗，伊蒙德得駐守領地。」
「他的封地在石盔城。」
海倫娜淡然道。
雷加嗤笑一聲：「你跟他說，看看那小子願不願意放棄科霍爾。」
科霍爾可是一塊燙手山芋。
橫跨遼闊的科霍爾森林，位於厄斯索斯東大陸的富饒之地，憑藉林牧漁耕便能積累財富。
況且城外還有一座死火山，適合巨龍居住。
伊蒙德占領科霍爾後，則是遭到布拉佛斯、潘托斯、諾佛斯與羅拉斯等僅剩的四座自由貿易城邦聯手進攻。
赫赫有名的九大自由貿易城邦只剩四座，哪裡還敢叫坦格利安家族安然占據科霍爾。
這也是戰爭的起因與核心問題。
為了這場坦格利安家族能否在厄斯索斯大陸內陸生根發芽的關鍵戰爭，就連王叔戴蒙也騎著科拉克休參戰。
雷妮拉前往里斯，便是籌措糧草支援科霍爾戰場。
就這樣，四座自由貿易城邦亦是死死咬住，絲毫不敢松嘴。
生怕唇亡齒寒，早晚被坦格利安吞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