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龍骸骨坑
「情況怎麼樣，損失多少人？」
雷加緊張道。
海底火山噴發，兼之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堪稱一場滅頂之災。
不料，海蛇慶幸道：「折損兩艘戰船，人員傷亡不過五百人。」
「沒有更多了？」
雷加心中狐疑，詢問道：「這是長夏之地，咱們怎麼到的？」
那麼大的風暴，損失超乎預料的少。
況且，腳下的土地大概率是長夏之地，來的也太順利了。
「陛下，其餘船隻損害程度不一，水手們正在盡力修繕。」
海蛇有問必答，隨後看向山坡上匍匐的漆黑巨獸，欽佩道：「當時風暴太大，多虧您的龍找尋方向，噴涌龍焰指引艦隊。」
漆黑雙翼撕破厚重烏雲，幽綠龍焰劃破濃郁迷霧。
艦隊跟隨巨龍的軌跡，方才僥倖找到這塊遺失的大陸板塊。
雷加聞言，回首注視假寐的貪食者，不禁大感欣慰。
這條惹禍的食龍種，關鍵時刻總是扛得起大梁。
「吼……」
貪食者豎瞳緊閉，貪婪的吸收空氣中的火魔力，一呼一吸間鼻孔噴吐灼熱氣流。
見狀，雷加不打擾這個大傢伙，眼神示意海蛇一塊遠處轉轉。
四周皆是遼闊無垠的草地，微風吹過草葉泛起漣漪。
海蛇走出一段距離，虔誠的半跪在地，捧起一捧泥土置於鼻前深嗅。
祖先曾經擁有的土地。
時隔兩百餘年，古老的血脈終於再次踏足。
「我從幻想過，能有第十次遠航。」
雷加怔怔出神，海蛇的話音打斷思緒。
低下頭，便見海蛇黝黑的臉龐微微揚起，虎目閃爍淚花，深沉道：「能夠踏足這塊土地，比人生的前九次遠航都要偉大。」
哪怕曾經到過世界之東的「亞夏」，進入過世界極北的冰川。
都沒有尋覓長夏之地更具意義。
雷加攙扶起負傷的海蛇，聲音慷鏘有力：「我們不止要來，還要帶回先賢留下的瑰寶。」
只有這樣，才對得起一番驚險波折。
「您說的沒錯。」
海蛇恢復不苟言笑的嚴肅，拾起斷裂的龍石瓦礫：「戴蒙騎著血蟲探索雪峰，挖掘到一塊地上遺址。」
手中的陳舊瓦礫，便是遺址外圍撿回的遺物。
雷加接過龍石瓦礫，入手冰涼粗糙，一看便是留存時間過久，還曾遭遇外在破壞。
「帶我去看看，每一處遺址都不能放過。」
尤其是雪峰、火峰附近的遺址，唯有龍王家族才有資格修建。
「要叫上戴蒙嗎？」
海蛇城府極深，琢磨道：「您的龍在休眠，叫上他和科拉克休更保險一些。」
雷加回眸瞥了貪食者一眼，見其毫無睜眼的想法。
再一考慮，科拉克休方才飛躍雪峰，前往霧靄籠罩的高聳火峰。
「不必，地上遺址不會有什麼危險。」
雷加想好了，淡然道：「分頭行動，更容易挖掘出更多辛密。」
火峰更具危險性，戴蒙甘願當馬前卒。
等將這塊大陸板塊尋覓一遍，再集體行動不遲。
海蛇稍加沉吟，也道：「艦隊損傷不一，咱們要在此地逗留一段時間，倒也不急一時。」
說罷，調來一隊尋找木材的水手，往皚皚雪峰趕路。
……
一隊人馬剛走不久，草地上傳出窸窸窣窣的雜音。
空蕩蕩的山坡上，灰燼氣息瀰漫。
「快一點，別偷懶。」
遠處走來一夥赤膊水手，肩頭扛著一根粗壯松木。
草原地域遼闊，唯獨樹木稀薄。
要跑到雪峰腳下，才能找到可堪一用的木材。
「吼……」
貪食者猛然睜開豎瞳，似是感應到什麼，抻長脖頸凝望看不清真容的高聳火峰。
轟隆——
龐大身軀緩緩站立，雙翼前指碾碎青蔥草地。
「嘶嘎——」
貪食者森然咧開龍吻，鋪展雙翼原地騰飛。
水手們從山坡下路過，龍翼掀起的狂風吹刮，紛紛倒地被松木砸中。
「龍！！」
一名水手驚慌大喊，看著不斷遠去的漆黑巨龍。
其餘水手有一個算一個，皆是被巨龍嚇的心驚膽顫，兩條腿不受控制的哆嗦。
……
另一邊。
雷加攀爬陡峭山脊，距離雪峰越來越近。
所幸草原與雪峰相距不遠，特地是貪食者降落的位置。
往返一次，大概一個晝夜足以。
「陛下，這塊土地的太陽和維斯特洛沒什麼差別。」
海蛇抬手遮擋陽光，四下張望陌生的環境。
雷加抬眼一瞥，太太陽懸掛高空，透過悠悠白雲灑下。
伸手試了試，長時間暴曬會有點燙手。
「長夏之地的名字由來，便是一年四季長夏，土地肥沃善於產糧。」
海蛇額頭冒出一排熱汗，感慨道：「溫度的確比一般地方更高。」
單論氣候，隱隱超過夏日之海。
大概只有常年酷熱的盛夏群島可比。
難怪里斯會被譽為「度假勝地」，引來龍王的攻占與統治。
雷加微微眯起眼，眺望刺眼的大太陽，以及艦隊停泊的海邊。
站的高，望的遠。
海邊是一塊金燦燦的沙灘，遍布浪潮遺留下的殘破貝類。
艦隊泊在附近，籠罩一層看不清的迷霧。
再往更遠的海域展望，只剩翻湧的灰色霧靄，重回危機四伏的煙海。
雷加記得地圖上的路線，謹慎道：「依照古瓦雷利亞分崩離析後的陸地板塊，咱們估計位於十四火峰的余脈。」
末日浩劫過後，古瓦雷利亞分裂成一塊大陸與數塊碎片。
其中最豐富饒的長夏之地，便是他們腳下的主大陸。
特點是地勢平坦，多土地與平原地帶。
分裂最嚴重的，便是龍王們居住的沿海地區，又稱自由堡壘帝國的核心。
那塊土地接壤十四火峰，承受的破壞力也最強。
一共炸成三塊小型陸地板塊，以及未知數的雜亂島嶼。
兩塊主要陸地板塊的中間，便是大陸一分為二後，形成的可怖煙海。
雷加思緒轉動，大膽推測：「古瓦雷利亞毀滅，十四火峰幾乎崩塌，那座霧靄中的高峰可能是倖存的一座。」
說著，望向隱藏雪峰後方的濃郁霧靄。
若能好好探索，說不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陛下，我撿到一塊石碑！」
話音剛落，前方探路的水手大聲呼喊，合力搬出一塊殘破石板。
「過去看看。」
雷加精神一振，立馬加快腳步。
越是靠近雪峰，綠色芳草越稀少。
荒蕪的山坡上，焦黑痕跡遍布，殘存岩漿凝固後的灰黑鍾乳。
雷加踩上去一腳，咔嚓咔嚓碎裂，像是闖進一塊龍焰焚燒的焦土。
「陛下。」
水手滿臉緊張，不規則形成的石板撂在地上。
雷加隨意的擺擺手，俯身查看石板。
烏漆嘛黑的污垢覆蓋，整體呈被砸碎的姿態，觸摸溫熱且粗糙。
「弄乾淨。」
海蛇皺眉道。
水手們不敢怠慢，用彎刀刮蹭石板表面，脫落一層頑固飛灰。
沒幾下，一行行字跡顯露。
雷加一眼識別，那是高等古瓦雷利亞語。
指尖輕輕撫摸而過，嘴唇微微翕動：「兩心同出，火峰餘燼……」
「這是龍王們的古老誓詞。」
海蛇面容嚴肅。
雷加點了點頭，對此自然不會陌生。
繼續往下，則是一些損毀嚴重的字跡，幾乎看不出內容。
雷加皺了皺眉，抹去石板底部的灰燼。
頓時，兩幅圖案顯露而出。
一座簡約雕刻的火山旁邊，左右對立一個騰圖。
一條首尾相顧，盤旋成一個閉環的巨龍。
巨龍身形壯碩，龍尾格外的細長。
一條展翅翱翔的巨龍，雙翼宛若鷹隼一般，側頭似要一飛沖天。
兩幅巨龍圖騰對立，將火山夾在中間。
海蛇一指展翅巨龍的圖騰，肯定道：「這是奧利昂家族，我曾在科霍爾的蒙面祭祀神廟觀摩一副奧利昂龍王遺留下的胸甲。」
胸甲上面，便有一模一樣的圖騰。
雷加瞥了他一眼，指向另一副：「貝勒里斯家族的圖騰，估計是兩個家族聯姻留下的證明。」
龍尾細長，唯有次子的騙人精有這種外形。
海蛇仔細分析：「若是如此，前面的遺址很可能是其中一家龍王所建。」
古瓦雷利亞的龍王家族行事霸道，可以稱一句跋扈。
不僅實施奴隸制度，各處殖民與建造堡壘也是常態。
雷加起身拍了拍手，說道：「沒什麼價值，趕在天黑前抵達遺址。」
命令一處，隊伍加快速度。
……
日升日落，夕陽西下。
雪峰腳下。
咔嚓——
雷加身披黑袍，一腳踩碎地面凍霜。
抬頭眺望，雪峰高聳入雲，宛若一柄巨劍。
「真冷啊！」
雷加呼出一口氣，迅速凝聚白霧。
「陛下，您快來！」
忽然，海蛇從後方大喊，難掩激動與驚悚。
雷加連忙回頭，二話不說滑下薄薄白雪覆蓋的山坡。
一處積雪難藏，避開雪峰降雪的山脊下。
土地一片焦黑，四處遍布殘桓斷壁。
海蛇搬開碎裂石壁，臉色緊繃的環顧。
雷加大步跑來，呼出的熱氣不再凍結，冰冷逐漸褪。
咔嚓——
腳下一不留神，踩斷了什麼。
「這是什麼？」
雷加低下頭，瞳孔微微一縮。
只見腳下一堆碎石，掩藏一根漆黑骨骼。
骨骼纖細，宛若一隻貓狗的骨架。
並非焚燒過後的焦黑，而是本質便是黑色。
雷加彎腰一撥，熟悉的龍骨質感湧上心頭。
將碎石扒開，一顆長有犄角的小巧龍頭骨挖出。
雷加神情複雜，撿起沒有皮球大的龍頭骨。
「陛下，還有這裡。」
海蛇面色沉重，側身讓開視線。
遺址是一座雄偉大殿，頂棚遭遇重大坍塌，四面牆壁碎裂不全。
雷加抬眼一瞥，握著龍頭骨的手掌徒然攥緊。
一條長達七、八十米，渾身漆黑如墨的巨龍骸骨陳恆，倒在破敗的廢墟中央。
左右再一看。
數條大小不一的龍骸骨埋藏在廢墟各處，大都殘破不堪，飽受風雪侵蝕。
雷加看到一條趴在牆根邊緣的龍骸骨，體型超過四十米，全身從頸椎骨斷裂。
龍首撐在殘破的牆上，空洞無肉的眼眶正對天空，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哀傷。
這竟是一座，巨龍的荒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