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拉赫洛的女祭司
「進攻！」
己方小船橫渡洛恩河，弓箭手在巨龍的掩護下，齊刷刷放箭。
羅柏率領次子團作為主力，箭矢又快又准。
敵軍船隻更多，兵丁數量幾乎碾壓。
奈何龍焰之下，整條河仿佛飄浮綠色的螢火蟲，哀嚎與油脂燃燒的噼啪聲不絕於耳。
某艘小船里。
一名上了年紀的灰袍老嫗弓著腰，褶皺雙手伸入水盆里，臉色慘白如紙。
「婆婆，撤吧！」
「巨龍太強了，咱們攔不住。」
一對身披白袍的年輕男女相對跪坐，額頭冷汗直冒，橄欖色的面孔漸漸扭曲。
魔力快要抽乾，瀕臨枯竭的痛苦。
「再等一等，殺不了那名龍王，也要將敵人攔在河對岸。」
灰袍老嫗耷拉著眼皮，沙啞嗓音帶著一股決絕。
兩名學徒無法，順從的調動魔力。
……
嘩啦嘩啦……
本就湍急的洛恩河，忽而掀起壯闊波瀾。
一個大浪拍來，數艘小船瞬間傾覆。
「小心，注意水流。」
羅柏大驚，使勁攥住船板，提醒次子團兄弟。
小船都是臨時替代的漁船，穩定性能一般。
船隻之間相隔距離，來不及反應立馬捲入水中。
次子團出身河間地，多數都會游泳。
谷地騎士旱鴨子居多，落水便要沉底。
咻！咻！
敵船的殘存勢力趁機反攻，箭如雨下。
「嘶……嘎……」
科拉克休翱翔而來，猩紅雙翼掃開密集箭矢，龍焰壓制敵軍火力。
「衝過去，過河不死！」
戴蒙冷聲大喝，騎龍分割戰場。
「沖！沖！」
「過河不死！」
軍隊受到士氣激勵，不顧水浪加速划船，一個個面色激動漲紅，仿佛打了雞血。
……
雷加面容沉靜，觀察下方戰局。
「嘶嘶……」
銜尾蛇纏繞指尖，吸食肩頭冒出黑氣。
傷口修復完畢，滴溜溜鑽回掌心。
「貪食者，咱們渡河！」
雷加一眼鎖定躲在後方的幾艘小型帆船，眼底划過不遮掩的冷芒。
貪食者綠瞳幽幽，龐大身軀降下廣闊陰影，從容越過滿河火船。
雷加的目的很簡單。
趁著戴蒙激發士氣，一鼓作氣過河。
占領洛恩河兩岸的維隆瑟斯鎮與薩.梅爾，便可斷絕瓦蘭提斯的內陸支援。
屆時率軍南下，瓦蘭提斯便是一座孤城。
……
小船里。
伴隨外面的水波濤濤，船艙內水汽濃郁的仿佛下了場小雨。
咕嚕咕嚕……
水盆冒出水泡，周遭水漬遍布。
灰袍老嫗面無血色，顫顫巍巍爬起身，有氣無力道：「走吧。」
她嗅到龍的味道了。
白袍男女面容麻木，搖搖晃晃的栽倒，光滑皮膚一點點縮水變老。
洛伊拿人特有的黑髮頭髮，兩邊鬢角褪色到花白。
灰袍老嫗眼神兇狠，呵斥道：「起來，都什麼時候了。」
不過區區反噬，本領學的真差。
喊了好幾句，白袍男女迷迷瞪瞪，嘗試幾次沒爬起來。
魔力枯竭，轉化生命力。
身體帶來的反噬難以適應。
「真是兩個失敗品。」
灰袍老嫗怒其不爭，從懷裡取出一顆拳頭大小的藍寶石，吸納一縷縷水藍光澤。
藍寶石稍稍褪色，老嫗臉色稍有好轉。
拽住白袍男女，吃力的往外拖。
不能再留了，巨龍不會放過每一艘船。
灰袍老嫗撞開艙內，灰燼氣味與焦糊肉香撲鼻而來，嗆得人喘不上氣。
此時，陰影籠罩頭頂。
「嘶嘎——」
幽綠火光降下，如煙似霧的瀰漫。
老嫗倉促抬頭，綠火砸在臉上，燒光眉毛附著臉皮。
「啊！！」
慘叫格外悽厲，迴蕩在洛恩河邊緣。
貪食者盤旋於空，伸長脖頸對準每一艘船，噴涌幽綠龍焰。
雷加眼神冰冷，手裡托著一根琉璃蠟燭，燭火映照出灰袍老嫗死前的慘狀。
暗處傷人？
真當坦格利安還是末流龍王，不精通巫術。
洛伊拿的水巫師名頭是大，同時代敢於對抗無敵於世的自由堡壘帝國。
甚至創下襲殺三名龍王的輝煌戰績。
但有一句話一直在古瓦雷利亞流傳。
「巫師並不可怕，只要砍掉腦袋，一樣會死。」
雷加戰意熊熊，目光望向洛恩河對岸的薩.梅爾，大喝道：「破城！」
「嘶嘎——」
貪食者緩緩飛上城頭，蔑視裝備散亂的守軍，一口龍焰噴涌而出。
轟隆——
幽綠龍焰席捲城頭，城門轟然破碎。
……
深夜，月明星稀。
薩.梅爾城門失守，迎來一批新軍隊駐紮。
兩條巨龍低空翱翔，潛藏在夜幕下回味白日裡的血腥。
營寨，主帥大帳。
雷加斜靠椅背，頭顱向後枕著，閉目傾聽羅柏的戰況匯報。
「陛下，本次大戰的犧牲人數九成都在渡河之上。」
羅柏渾身浴血，剛正道：「次子團的兄弟折損兩百人，谷地騎士陣亡、落水、重傷一千八百人，共殺敵三千四百人。」
雷加默默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
戰況他大概清楚。
薩.梅爾一共駐紮僱傭兵五千，提前準備數百艘小船和火油、弓箭。
為的就是在鐵王座大軍渡河時，最大限度消耗兵力。
巨龍可以焚城，卻沒法占領城邦。
沒有士兵，鐵王座進攻瓦蘭提斯的初戰將以失敗落幕。
畢竟，重新集結一批成軍武裝，光是長途跋涉都要小半年。
「怎麼樣，要不要整軍修養幾天？」
戴蒙坐在對面，黑鋼盔甲卸下，正在手臂上纏繞紗布。
紗布厚厚一層，鮮血滲出梅花。
雷加睜眼一瞥，淡淡道：「沒必要，咱們的補給撐不了幾天。」
進攻瓦蘭提斯，採用密爾攻堅戰的海陸包夾戰術。
次子團與谷地騎士輕裝上陣，帶上半個月的糧草橫穿爭議之地，突出一個迅猛如風。
本想占據占據洛恩河兩岸的兩座城鎮，以此作為補給。
瓦蘭提斯也不全是傻子，憑藉洛恩河地利做出應對。
維隆瑟斯鎮採取不抵抗政策，大軍入城前便搬空糧草。
薩.梅爾殊死一搏，破城前一把火燒光糧庫。
沒有補給據點，軍隊務必以最快速度攻占瓦蘭提斯。
戴蒙用嘴系好紗布，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士兵犧牲很大，不適合繼續作戰。」
不止是士兵，龍也會累。
特別是洛伊拿的水巫師出現，像暗地裡的毒蛇一樣陰險。
雷加搖了搖頭，淡笑道：「與其想這些，不如考慮如何攻入瓦蘭提斯。」
他不在乎士兵的死活。
主力是谷地派系，死的就是他們。
次子團供養了這麼多年，也該付出一點犧牲。
戰爭結束，大可將爭議之地的沃土分封出去。
戴蒙聞言，頓時來了興趣：「攻城容易，就看你打算要一片廢墟還是城邦。」
瓦蘭提斯除了一座黑牆，外圍城牆並不堅固。
可焚城這種事，真的有傷天和。
死多少不提。
單論城邦重建的花費，那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雷加攻占密爾與里斯時，皆是巨龍焚城，造成極大損失。
後續重建，全靠鐵金庫貸款。
戴蒙就更難了。
為了鎮壓叛亂，科拉克休一遍一遍焚城。
大半人民不認同他的統治地位，稱呼他為「劊子手」、「入侵者」。
手裡沒錢，城邦重建遙遙無期。
時至今日，泰洛西最繁榮的東城區和港口得到修繕，其餘區域依舊是焦土。
雷加心裡門清，思慮攻占瓦蘭提斯後續所需的花費。
不知道抄了虎黨、象黨的產業夠不夠。
「陛下，有人求見。」
營帳外，傳訊士兵通報。
雷加與戴蒙同時抬頭，眼底閃過疑惑之色。
亂民被鎮壓，哪還有人。
雷加想了想，說道：「叫進來。」
是敵是友，一見就知。
片刻後，窸窸窣窣的腳步傳出，伴隨一陣濃郁香粉味。
營帳帘子掀開，一名姿容艷麗的紅袍女巫款款走入。
見到來人，雷加皺眉道：「女祭司，你怎麼來了？」
紅袍女巫摘下兜帽，露出臉頰兩滴眼淚刺青，嫵媚一笑：「當然是恭迎皇帝陛下重回瓦蘭提斯。」
說著，邁出一條修長白腿，恭恭敬敬的行禮。
戴蒙掃了一眼長腿，呵呵笑道：「瓦蘭提斯的皇帝，進攻自己的城邦造反。」
雷加臉色微黑，質疑道：「女祭司，把話說明白。」
我造自己的反，天大的笑話。
紅袍女巫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裝模作樣的環顧一圈，才說道：「陛下，瓦蘭提斯並非鐵板一塊，很多人期待您能回來。」
回來一詞用的好，真把雷加當皇帝了。
雷加半個字不信，不悅道：「象黨還是老貴族派系，直說吧。」
執政一天，還是與權貴做交易。
能有多少人記得他？
說到底，還是虎黨一家獨大，有人要搞小動作。
紅袍女巫一步一步靠近，抿嘴輕笑：「不排除他們敬仰您。」
雷加目光不善，不喜之色溢於言表。
紅袍女巫不再放肆，一掃風塵之氣，恢復正色：「光之王告訴我，不想瓦蘭提斯淪為廢墟，希望一位仁慈的君王統治，讓百姓過上安穩生活。」
「有計劃？」
雷加沒空聽屁話，直奔主題。
紅袍女巫眸光一凝，直言道：「虎黨的泰斯里奧與奴隸灣結盟，麾下有布拉佛斯的僱傭兵，科霍爾打造的蠍子弩，亞夏僱傭的水巫師。」
「那群操控水魔法的巫師，都是不敬光之王的異端。」
說到這，紅袍女巫沉聲道：「我可以帶您潛入黑牆，由象黨召開一場會議，伺機除掉泰斯里奧與異端巫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