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龍王的壓迫感
香料鎮，港口。
一艘懸掛三首紅龍旗幟的王室大船停泊，鐵衛隊長伊利克指揮衛兵搬運貨物。
雷妮絲攙扶著海蛇走來，夫妻倆共同凝望一人。
「嘶嘎！」
敘拉克斯扇動雙翼，通體黃玉色澤的鱗片熠熠生輝，張揚而美麗。
雷妮拉駐足在巨龍身旁，抱著幼女的襁褓輕聲哄著。
半個鐘頭前，雷加帶著海倫娜、伊蒙德馭龍出發。
雷妮拉不願留在潮頭島，決定啟程返回君臨。
「雷妮拉，路上要小心。」
雷妮絲自知無顏挽留，愧疚的千叮萬囑。
誰叫侄孫們在自家地盤遇刺，黑鍋甩也甩不掉。
雷妮拉安慰一笑，體面道：「等事情過去，我再帶雷妮婭回來。」
她實在不信任潮頭島的安全，子女們一塊打包帶走。
海蛇拄著拐杖一撅一拐走來，臉色發白：「鐵王座外群狼環伺，陛下心有成算，還需王后多加勸誡。」
雷妮拉沒有猶豫：「傷害我兒的刺客，乘坐布拉佛斯的船隻。」
海蛇的一番話，就差說雷加衝動而行。
然而，布拉佛斯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要是三條龍能夠威懾到底，她很支持雷加這麼做。
海蛇一時無言，嘆息後退。
雷妮絲滿眼無奈，現在也不是勸慰丈夫的時候。
她明白丈夫的憂慮。
瓦蘭提斯與奴隸灣聯手，對爭議之地的領土虎視眈眈。
這個時間點招惹布拉佛斯，很容易引起反彈。
「陛下，可以啟程了。」
貨物搬運完畢，伊利克前來報到。
雷妮拉道了句「辛苦」，素手抓握鞍座延伸出的軟梯。
戴倫突然從人群里走出，歉意十足：「我還有侍酒的工作，潮頭島警戒結束，再回君臨慰問侄子們。」
雷妮拉左右環顧，左顧而言他：「還沒找到伊耿？」
「巡邏士兵還在搜查。」
戴倫臉色泛紅，不好意思說出口。
貝爾隆安全後，伊耿便獨自溜走。
人還在潮頭島，只是嫖到失聯。
倒不是遇到危險，畢竟刺客已經盡數伏法。
臨時失蹤的事，伊耿已經幹了不是一次兩次。
雷妮拉無言以對，沉默道：「早點回君臨，雷妮婭嚇的不輕。」
旋即，登上龍背。
在海蛇等人的矚目下，巨龍與大船一同駛出港口。
……
蒼茫大海上，王室大船宛若一顆紅水晶，獨自漂泊返航。
「嘶嘎！」
「……」
敘拉克斯一龍當先，翱翔在黑水灣上空，護送大船安全航行。
甲板上，眾多衛兵翹首眺望。
明黃巨龍的左右兩翼，各有一條小龍相伴。
一條翠綠色，一條淡綠色。
形同兩片綠葉，襯托明黃巨龍的高貴雍容。
……
船艙內，過道走廊。
砰！砰！
一根根弩箭射中提前設好的草靶子，宣洩般釘在仿真草人的胸膛。
貝妮拉咬緊下唇，手裡一把密爾三連弩，恨恨的將草人當做假想敵。
「很棒，正中靶心。」
「別捧我，距離太近了。」
「……」
貝爾隆離得遠遠的，踮起腳尖趴在窗戶前，遙望天空的三條龍。
耳廓微動，感知貝妮拉正在擦汗。
貝爾隆眼神略帶憧憬，玩笑道：「你真該和伊蒙一塊馭龍，現在只有他威風，回去不知道怎麼得意。」
貝妮拉撂下弩機，悶悶不樂道：「算了吧，馭龍再厲害，下了龍背也只能狼狽逃竄。」
一想到上午被追的滿大街跑，她恨不得鑽到地縫裡。
貝爾隆回收視線，奇異道：「那不一樣，有龍就該騎乘。」
父親說過，磨鍊武藝不急於一時。
「切，你以為誰都像你，有鐵衛兄弟貼身保護？」
貝妮拉憤憤不平，瞥了一眼走廊盡頭侍立的亞利克爵士。
貝爾隆尷尬道：「這不是我的要求。」
相比他們三兄弟，貝妮拉姐妹並沒有特意安排御林鐵衛保護。
養母雷妮拉倒是有所作為，加強平時陪同的女伴和護衛數量。
貝妮拉聞言，彆扭道：「我不是感到不公，只是有點……」
話到嘴邊說不出，心裡的委屈無人傾訴。
走到一扇艙門前，小姑娘向後背靠。
隔著木門，細微的哭泣清晰可聞。
那是她和妹妹雷妮婭的房間。
貝爾隆默默走到她身邊，牽過手無聲安慰。
他能感覺到，對方極力壓抑著情緒。
貝妮拉望著窗外，冷不丁道：「我恨我父親。」
「為什麼？」
貝爾隆抬頭詢問。
貝妮拉側過頭，不想讓人看見淚花，咬牙道：「他背叛了母親，放任我和雷妮婭自流。」
雷妮婭繼承資格被質疑，親手父母都不在場。
就連姐妹倆遇刺，最需要父母關愛的時候，也只能從養母雷妮拉身上分潤到一絲絲不屬於她們的愛。
明明她和雷妮婭有自己的父母。
想到一切根由，她深深埋怨身在泰洛西的父親。
「這……」
貝爾隆心生同情，卻沒法附和長輩間的問題。
姐弟倆手牽手，背靠堅硬門板。
門後的低聲抽泣，成為另類的背景樂。
……
深夜。
「嘶嘎——」
「……」
一聲怒龍咆哮響徹整個布拉佛斯，幽綠火光搖曳生姿。
泰坦巨人燃燒綠火，青銅盔甲與繩索草裙一燒而光，光禿禿黑漆漆的屹立。
各處港口大火肆虐，吞沒庫藏的貨物與停泊商船。
守軍一涌而出，轉瞬被龍焰吞沒。
一時間，整座海灣城邦淪為哀嚎與烈焰的人間煉獄。
……
海王宮。
夜幕下，三條巨龍穿破烏雲，摧毀森嚴的守軍，安然降落在噴泉廣場。
貪食者宛若一座煤山，綠瞳幽幽死寂。
龍吻張合間，吐息絲絲綠火溢出，無意蒸發泉眼。
夢火與偷羊賊一左一右，分別趴伏在漆黑巨龍兩側，豎瞳巡視周遭的環境。
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地，硫磺味瀰漫的龍焰轉瞬而至。
遠隔數百外。
海王斯潘達姆躲在海王廳內，大叫侍女倉促給他套上盔甲，一雙異色瞳時刻緊盯外界。
「該死的，鐵王座發什麼瘋，竟敢派出三條巨龍無故襲擊！？」
幾位大臣瑟瑟發抖，大聲咒罵突然出現的敵人。
「都給閉上嘴！」
斯潘達姆歇斯底里，承受著巨龍帶來的巨大壓力。
窗外，三條巨龍一動不動，仿佛三尊死神鵰琢的石塑。
但就是那三雙銅鐘般巨大的森然豎瞳，似乎能泯滅天地萬物的自由生機。
透過周邊建築的幽綠龍焰，斯潘達姆依稀可見一些詳細畫面。
漆黑巨龍聳動脊背，緩緩匍匐在地。
一道銀髮身影穩坐龍背，即使巨龍搖晃，亦是紋絲不動。
驀地，身影高高站起，拽著韁繩滑下龍背。
與此同時。
兩外兩條巨龍的龍背上，兩名馭龍者緊隨其後。
斯潘達姆緊緊趴在琉璃窗戶上，一眨不眨的瞪大眼睛看著，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細節。
昏暗夜空下。
銀髮身影一步一步走向海王宮，仰頭眺望著海王宮。
剎那間，斯潘達姆看到那雙冰冷的紫色眸子，脊背瞬間滲出發涼冷汗。
他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發現他了。
「咕嚕~」
猛的吞咽一口唾沫，斯潘達姆向後發問：「救援信發出沒有，鐵金庫何時派人來？」
一名大臣出列，戰戰兢兢地道：「信使已經派出，就是不知能不能平安穿過龍焰焚燒的街道，而且……」
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鐵金庫財大氣粗，卻不能立馬派出一支大軍。
更何況是一支能抗衡三條巨龍的敢死隊。
「混蛋！！」
斯潘達姆又驚又怒，奮力捶打陽台，轉身做出決定：「跟我走，見過鐵王座的國王。」
打又打不過，該服軟就要服軟。
想到最近瓦蘭提斯、潘托斯傳來的密報，還有奴隸灣頻繁的貿易往來。
這位海王已經大概清楚鐵王座的來意。
……
海王宮，大門敞開。
斯潘達姆臉色鐵青，率領一眾腿肚子轉筋的大臣出門。
宮殿的台階下。
三道銀髮身影已經到此，負手仰望著本地主人。
「吼……」
夢火抻長脖頸，雙翼撐地向前爬行一段距離，淺藍色龍首與海王宮隔空持平。
經過數年成長，這條年長的母龍在體型方面突飛猛進。
頭尾超過一百米，成為僅次於貪食者、瓦格哈爾的第三條成年巨龍。
單論戰力，攀升頂尖一檔。
唰——
雷加拔出腰間真火，紅寶石綻放光芒，筆直對準數面之緣的新海王。
劍鳴仿佛一聲信號。
海倫娜拔出佩劍長夏，纖細劍身寒光凜凜。
夢火豎瞳一凝，龍首緩緩下移，龍吻匯聚出一團淺藍龍焰。
這時，雷加歪過頭，輕聲開口：「海王，談談？」
斯潘達姆聞聲一悚，雙腿僵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同意。
雙方視角轉換。
明明雷加一行人位於高台之下，反而比海王還要高高在上。
……
君臨，紅堡。
雷妮拉洗漱完畢，換上一套軟絲睡裙，灌了一口高度酒準備入睡。
帶孩子很累，特別是孩子還遭遇刺殺。
她覺得自己很失職。
咚咚！
敲門聲響起。
雷妮拉疑惑道：「伊蓮達，進來。」
吱嘎——
房門推開，走進一名消瘦的女僕。
更準確的說，應該稱為女伴。
伊蓮達小心關門，手裡攥著一封信：「陛下，里斯的黑天鵝。」
「給我吧。」
雷妮拉拆開信封，一支黑白交錯的玫瑰徽章映入眼帘。
喬漢娜.史文，里斯著名的交際花，人稱「黑天鵝」。
狹海戰爭過後，投靠雷加麾下，當之無愧的里斯大總管。
雷妮拉接替里斯權柄，喬漢娜則向新女王效忠。
打開信件，詳細閱讀。
雷妮拉越看越皺眉，很快轉為憤然：「戴蒙這個混蛋，到底辜負了蘭娜爾。」
砰——
信件拍著桌案上，伊蓮達悄悄看到上面的內容。
【白蛆懷有身孕，泰洛西親王籌措大婚】
伊蓮達嚇了一跳，本分的低下頭。
要知道，蘭娜爾就在里斯擔任議員之一。
一部分原因是職責所在，一部分原因則是因為人稱「白蛆」梅莎麗亞夫人，與丈夫戴蒙幾乎決裂。
如今梅莎麗亞夫人有孕，嫁入王室不可阻擋。
「該死的混蛋！」
雷妮拉越想越氣，罕見的爆粗口。
近些年，她和蘭娜爾同病相憐，關係越發親厚。
眼看好友權益受損，心中不免抱不平。
伊蓮達身體一顫，把信紙放在燭火上燒掉。
雷妮拉見了，無奈扶額：「算了，待會我來收拾。」
伊蓮達低聲：「我來吧，薩拉在照顧小公主。」
聞言，雷妮拉拍拍女伴的肩膀，感到一絲欣慰。
公主身邊的女僕也分三六九等。
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女伴。
女伴都是貴族家庭出身的女孩兒，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伊蓮達來自王領的馬賽家族，是從小陪她長大的女伴之一。
私下裡，主僕關係很好。
雷妮拉坐在桌邊，突然想到：「雷妮婭和梅卡怎麼樣？」
兩個孩子嚇得不輕。
伊蓮達側頭回答：「雷妮婭小姐還在房間裡哭，小王子早早睡了。」
「呵呵，梅卡倒是能吃能睡。」
雷妮拉無奈一笑。
(本章完)